谷令則在仙盟滯留有一段時間了,因為盧悅,仙盟的藏書樓難得為她全面開放,這么好的機會,真是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個時辰都在里面呆著。
雖然經過古仙滅世,修仙界在某些方面出現了斷層,可是多年來,仙盟一輩又一輩的長老們,都在收集古玉簡,透過這些玉簡,她正在一點點地回復古仙世界的容貌。
“哈!就知道,你在這里。”
唐舒找到她的時候,人家正坐在樓板上,身前一堆的玉簡,看得正入神。
“什么事?”
谷令則頭也沒抬,“如果還是切磋,那不好意思,沒時間。”
唐舒臉上僵了一下,“我找虐呢?老跟你切磋?”她搖搖頭,“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什么日子?
谷令則的腦子從玉簡里退出來些,想八月有什么值得紀念的日子,一會后,頓在那里。
“…就知道你忙忘了。”唐舒把玉簡各歸各位,“一起出去逛逛,換換腦子吧!”
谷令則嘆口氣,“跟你嗎?”
“你這什么表情啊?”唐舒佯怒,“跟我不行?你知道有多少人要請本仙子吃飯,我都沒理?”
要不是盧悅還困在憶埋絕域,她愛在這里呆多久,才不管呢。
“…是是是!我錯了。”
人家的好意,谷令則當然珍惜,挽住她的胳膊,“那就走吧,我請你吃頓好的,順便給自己慶祝生日。”
上一次慶祝生日,是與義父妹妹一起,這一次…
谷令則心下嘆息,義父閉關,妹妹也不在。
“這還差不多,私人問你個問題。”
有些話唐舒早就想問了,“盧悅和飛淵互傳消息的如意紅錦是不是在你手上?”
三千城拿盧悅超度陰尊,還有在憶埋絕地的事,跟仙盟討價還價,為此,師父答應了一堆平時不可能答應的事。但一段時日下來,唐舒發現,谷令則對盧悅在憶埋絕地的情況,不是那么急切了。
“…在!”
“那,那她還好嗎?”唐舒瞪大了眼睛,“還有蘇道友,他們四人全都好嗎?”管妮和飛淵她不熟,但盧悅和蘇淡水都與她有過命的交情,做為朋友,不能不關心。
“都好。”
谷令則朝她笑笑,“四人一直在一起,目前一切都好。”
唐舒狠狠吐了一口氣,期待地問道:“那…我能借你的如意紅錦,跟她說說話嗎?”
“…”谷令則的眉頭擰了擰,“你要問她有關憶埋絕地里的事?”
“是!憶埋絕地到底在哪,也許我們彼此多印證,可以找出來呢。”
唐舒異常誠懇,“我知道,你正在做這件事,可是你對仙盟的藏書,只是剛上手,而我,卻在里面整整呆了十年。令則,我覺得,我能幫到她的更多。”
“…我相信!”
谷令則輕聲道,“不過,暫時,我想自己試試。”
“為什么?”唐舒直視她的眼睛,“那里絕靈絕識,你這樣做,問過她嗎?問過蘇淡水和管妮還有飛淵嗎?”
“問過。十年,我們一起約定了十年時間。”
谷令則嘆口氣,“唐舒,你知道緣之一字,對我們修仙之人來說有多重要,難得去了絕地,雖然絕靈絕識,日子可能艱難些,可在那里,盧悅卻再不用為寫經所苦,而蘇淡水三人,這些年也從未有一刻放松過自己,所以,他們除了想在那里,試著自己找出出路外,還有就是放松崩了這些年的心弦。”
這樣?
唐舒的眉頭攏了攏,不再反駁。
“十年之后,如果他們還是找不到出路,我一定請你一起幫忙。”
谷令則在心里對一番好意的唐舒,微有抱歉,“但在這之前,盧悅的身體狀況,卻是我最想關注的。”
“…浪費了十年時間,若是以后找不到…”
“三千城有天幸圖,有它相助,我可以在兩千年內進階金仙。”谷令則微笑,“到了那時,想查他們的方位,應該不是太難。”
對噢!
盧悅和她是雙胎,可以彼此感應。
哪怕耽擱兩千年,憑三千城的天幸圖,憑他們手中的資源,出來后,想要把時間彌補回來,也容易得緊。
發現她們方方面面都考慮了,唐舒再不管,轉成輕松的,“憶埋絕地里的風光,是不是很好?”
“聽說不錯!”
“怪不得呢。”
唐舒微有羨慕,“他們可真會選地方輕松。”絕地絕地,外面不論發生什么事,都可以不管不問。大家有什么不好解決的事,也因為找不到人,無法煩到他們。
“呵呵!”谷令則被她的表情逗樂了,抿唇一笑,“你這個樣子,若是被觀瀾仙子知道了,會打人的。”
“唉!仙盟的長老不好當,我師父其實都后悔了。”唐舒嘆口氣,“當初派駐在北方仙盟,她多輕松啊!”
那時候,雖然師父看她修煉,看得很緊,可從是沒外面的那些煩心事。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在了其位…,自然要擔起更多的責任。”
谷令則對此也很感慨,她當初在靈墟宗時,不管任何事,多輕松啊!但現在想要偷得浮生半日閑,卻成了奢望。
哪怕一般的小事,都丟給了林芳華,可是很多時候,也會不由自主地去考慮。
“咦?不對,你現在跟我說這個,是不是有意做仙盟派駐到三千城的執事?”
“嗯!我確實有個這意向。”唐舒不諱言,“怎么樣?你們三千城,歡不歡迎我?”
“自然!”
谷令則朝她露了個燦爛的笑,“熱烈歡迎你!”
仙盟為了避免麻煩,派駐到四大分盟的執事,都是與其親近的人。
但三千城情況比較特殊,所有飛升修士,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不曾有人加入過仙盟,以致突然之間,成了一方勢力后,仙盟想派有份量的人過去都難。
“家師走前還跟觀瀾仙子開玩笑,要你呢。”
仙界能維持這么多年的大面太平,總部仙盟,也算功不可沒。
所以,三千城從來不曾排斥這微有監視意味的派駐執事。
魑魅魍魎,一向被三千城所棄,所以,有人幫忙代為監視,流煙仙子絕對舉雙手歡迎。
接仙殿內,吳琛再次迎來一個飛升修士。
“姓名,出身?”
“洛天意,出身三千界域。”
洛天意最后望了一眼接仙臺,在心里深嘆一口氣。
此生,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也可以飛升仙界。家族最開始給他的最高定位是結丹,他也認為這輩子,要永遠當洛家橫行在外的惡人。
若能得五百年壽終,則大善,若不能…
“道友要加入仙盟嗎?”吳琛例行問話,天道圓滿的三千城,近些年,把其他小界全甩在身后,飛升的修士最多。
“多謝前輩好意,”洛天意微微彎腰,“在下是三千城人。”
他妹妹在三千城,還有盧悅…也在三千城。
有人說,他的命理可能被人改過,以前洛天意嗤之以鼻,但經歷過飛升的心魔劫后,他覺得有必要去問問盧悅。
如果有改,只能是一線天遇到她后。
“這兩張地圖,一張是仙界的,一張是坊市的,上面標有去三千城駐地的標記。”人各有志,吳琛從不相勸,“你自己看吧!”
“多謝前輩!”
洛天意接過地圖,正要告辭,吳琛又開口了,“噢對了,三千城逍遙子,這段時間都在忙南山麓的事,他若不在,你去找谷令則吧,剛剛收到消息,她在西邊的九誅蕩賭了一根天殘犀角,大賺了。”
洛天意有些懵,谷令則那么一板一眼的性子,也到賭檔賭運氣嗎?
“敢問前輩,她是與洛夕兒、盧悅一起嗎?”
直到現在,洛天意都搞不明白,妹妹怎么跟她成了好朋友的。
更搞不明白,盧悅和她,一動一靜,怎么會是雙胎姐妹。
“不是!”吳琛深深看了一眼,這個也姓洛的男子,“她是與唐舒一起的。”
洛天意很失望,居然不是妹妹和盧悅,特意選了今天沖擊天仙境,他也是有目的的。
“多謝前輩告訴。”
賭檔是他常去玩的地方,哪怕不用問人,聞著味,他都能找到,洛天意匆匆離開。
吳琛抓了半天胡子,覺得自己可能猜到真相了。
與外面不怎么聯系的盧悅四人,田園生活卻安定了下來。
每天都有送貨的馬車,從遠方過來,各類的生活品,甚至珍寶首飾,容瑆都先往他們院里送。
收了,他高興,不收,他自己留著,從不強求。
“你們從望天城來,那里有什么新鮮事嗎?”
靈氣未復前,四人無意把納物佩暴露出來,收下部分后,盧悅無聊問一句。
“新鮮事?”
趕車的中年人,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新鮮事沒有,最近,倒是出了件非常恐怖的事。”
“恐怖的事?”
容瑆皺了皺眉頭,“我望天城能有什么恐怖的事?城衛長關敬祿呢?他能不管?”他天天在這里刷好感,最怕望天城拖后腿了,而且如果有事,父親應該先給他通氣的。
“外面的小道流言,就不必說了,也免污了仙長的耳朵。”
“沒事,閑著也是閑著。”
盧悅在男子眼中,看到一閃而逝的懼意,倒是有了點興趣。
從瑣事上,由小而大,有時更能看出施政者的形象。
“最開始,我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都有一少男少女離奇身亡,有人說他們是徇情,但連著幾對,明明有婚約的,也…也各自在家中身亡,實在是…太奇怪了。”
“我父親和關敬祿沒查嗎?”容瑆沒想到是這樣的人命案,忍不住追問。
“查了,沒查到。”
中年人又抹了一把汗,“現在只有線索。”
“什么線索?”
“死的都是童男童女,而且彼此不是有婚約,便是有些關系。”
“什么叫有些關系?”盧悅微微蹙眉,“是一起長大的青梅?”
“呃!是!”
“…他們的死狀大概是什么樣子?”
“似乎都無聲無息,面容平靜,什么傷都沒有。”
他欲言又止,“不過,聽…聽算命的先生說什么星對什么星,最后犯了什么克,以致紅鸞星劫。”
紅鸞星劫?
還有這種劫嗎?
雖然不怎么會天演數,可是逍遙門的棄疾師伯和天地門的上官素,甚至早早死了的離夢,盧悅都接觸挺多的,卻從來沒聽過這樣的劫。
“那算命的先生,有說怎么解劫嗎?”容瑆很關心這一點,畢竟,容家的根底還在望天城里。
“城主大人找過那位先生,不過先生說,紅鸞星劫無可解,這是天上仙人的事,除非有大福氣的人,幫忙坐鎮四門。”
大福氣的人,幫忙坐鎮四門?
在屋里,也聽到的蘇淡水,忍不住蹙了蹙眉頭。
狐貍終于露出尾巴了吧?非要他們去望天城。
“那…現在是誰坐鎮四門?”容瑆也想了這一點,面上微有些不自然。
“城主、關大人,白老夫人,陸老爺。”
男子不知他們聯想了那么多,“他們四位,是大家公選出來的,只是…只是前晚,雖然死的不是一對,年齡卻小到了十歲。”
“十歲?男孩女孩?”管妮坐不住了,從房里出來時,先行問道,“他的死狀…跟前面的一樣嗎?”
“一…一樣。”
想到那家人,要哭死的樣子,男子很擔心他家的孩兒,“仙長、少城主,若是無事,我…我先回去了。”
他離家一天多了,真的很擔心。
“城衛真的什么都沒查出來?”
“沒!”
容瑆皺了皺眉,“韓四,你與他一起回城看一下,順便…查查那個算出紅鸞星劫的算命先生。”
身為望天城的少城主,從小認的字,都在長輩們理事的手扎中認,這事,他怎么覺得那么古怪呢?
而且,父親居然到現在都沒通知他。
容瑆除了懷疑事件的真實性外,就是怕這事是父親自導自演,要把四人誑到望天城,如果是那樣,那就一定要在四人查之前,把事情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