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滄何嘗不想退?
可是此時退,他們家大人的臉,就丟盡了呀!
但是不退,可能就不僅是丟臉受傷了,還可能把性命留在此處。
隱仙宗的人顧忌無邊仙樹,其他人呢?
他這一猶豫,贏四那邊已經跑了,再看看疼的發瘋亂撞的大人,無滄終于深嘆一口氣,朝無漯打了個眼色,“大人,有急報!丘德真開禁制吧!”
用急報二字,給自家大人挽回點顏面,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丘德真沒想到,他們這么不要臉。他正想怎么拖延一點時間,讓絕輔再受幾擊的時候,就見無漯的風團中,旋轉著幾顆天雷子。
那要挾的味道十足十。
媽的。
丘德真不敢拿自家的老祖宗賭任何可能,抬起了手。
“盧早早,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給我等著。”
絕輔全身上下都在痛,自己作死迎上的那一劍,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命啊!他也真的不敢再在這里呆了,聽到無滄能聰明地喊人,馬上忍痛飛旋出去。
“君子?你不過是坨臭屎。”早早確定他是真跑了,從隱蔽的地方現出真身,跳著腳罵,“有本事別逃啊?連我都打不過,姓絕的,你等著,等我大師兄和二師姐飛升,我們一家子打你。”
欺負她一個人,太沒天理了。
看到石頭都被絞成了粉沫,她其實也要嚇死了。自從拜入逍遙門,早早從沒遇到過這樣的危險,此時的小臉,煞白煞白。
遠處數道凌空而來的劍氣,才從坊市出現,似乎就要打到這里了。
“絕輔,有本事朝爺爺來。”
紀長明不知這里發生的事,心急火燎地才在傳送陣上穩下身形,就大叫著給早早撐腰。救援徒弟不及時,他可怕救援徒孫也不及時了。
只是他趕來的再快,也早錯過。
“師祖,我在這里呢。”
撐腰的終于來了,早早哇的一聲,就哭了。
這方圓萬米之地,已經沒有一塊指甲大的石頭了,所有一切,都是粉沫,可想而知,她要被絞到,能成什么樣子。
隱仙宗上下,被她哭得萬分不好意思,連無邊的樹葉,都耷拉了下來 收到最新戰報的洛夕兒,被哭笑不得的流煙仙子趕到隱仙宗善后。
不是她不想讓逍遙門的人去,而是最靠譜的幾個人全在閉關,尤其是蘇淡水,也在沖擊玉仙境,這時候,哪里能打擾?
好在憑洛夕兒和盧悅的交情,怎么處理都不會有事。
紀長明生平就沒好好養過徒弟,除了哄,他也只有一個哄的辦法。
可是小狐貍的膽子大死天,再讓他哄下去,流煙覺得,哪天她真能把天捅破了,他們補不住。
為了能多活幾天,更為了徒弟咬牙切齒的樣,她果斷地把她扔出去了。
“你很能啊!”
洛夕兒到的時候,可沒給早早擺哭臉的時機,直接先踢一腳再說,“前輩,”她攔住連忙要護的紀長明,臉色不善,“教熊孩子,我比您有經驗。”
“…”紀長明的嘴角抽了一下,他其實不覺得,早早是熊孩子,反而是隱仙宗太不地道,“咳!夕兒呀,這件事…”
“不管什么事,我們都回頭再說。”洛夕兒根本不給紀長明開口的機會,只朝早早冷笑道:“我們只說,她這樣朝絕輔挑戰對不對?”
“我打了他九顆半神核。”早早太不服氣了,師祖才剛剛給撐腰,還沒朝隱仙宗要好處呢。
“呦?還真了不起。”
洛夕兒大怒,踢踢一踩陷一個大窩,被絕輔松了三四米的地,“你怎么不說,要是一個不小心,你的小命,就要丟在這里呢?
還打了九顆半神核?多了不起啊?你厲害,你比你師父都厲害?我看是你的爪子長得太好了吧?”
管了三千城這么多年,洛夕兒自有一股子威儀,更何況怒時?
早早縮了縮脖子,師祖師伯們,雖然脾氣都不怎么好,可教育她的時候,大家都是商量著來,就算有氣,幾下一商量,氣也憋下去一半兒。
現在師祖都被洛師伯懟了,只怕…
她慢慢地往紀長明身邊挪,希望師祖能撐住,最起碼某人真打的時候,能幫忙擋一擋。
“站住!”
早早一個激靈,立在挪步的路上。
“你喊我什么?”洛夕兒盯著她,語氣難得地溫柔了一點點。
“洛…洛師伯!”
“不錯!”洛夕兒點點頭,“既然喊我的一聲師伯,那我也要對你和你師父負責。”
早早:“…”
她很想說,不用的,她家有好多師祖師伯們,不用她來負責。
可是這話,打死她也不敢說出口。
師父與洛夕兒的交情,早早還是知道的,真要說出來,百分百,洛師伯能當場炸毛,然后加倍罰她,誰都攔不住。
哪怕師父和谷師伯一起來也沒用。
“你說,激怒絕輔還挑戰他,你有沒有錯?”
“…”早早老實點頭,雖然身上確實有專司防御的仙符,可絕輔真拼起來,那仙符肯定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那就來吧!”
洛夕兒朝有些呆的紀長明、龐遠拱拱手,跟藍靈道:“借個地。”
“跟我來吧!”
藍靈也想看看,她是怎么打的。
雖然今天的一戰,早早是勝了,但其間算計出任何一點錯,或是運氣差一點,后果都不敢想象。
眼睜睜地看著可愛小徒孫要被洛夕兒教訓,紀長明真是卻一言難盡…
流煙真要發起來火,他們誰都不敢惹,現在他居然又在洛夕兒身上看到流煙火起來的樣子了。
真要求情,他嚴重懷疑,人家連他也要罰。
“咳!”龐遠看了一場大戲,心情挺好,拍拍老友肩膀,“一起喝杯酒?”
“喝酒?”紀長明眼神不善,“少套交情,我們先談談,你們把絕輔放掉,我家早早的損失吧!”
若不是這群笨蛋,早早可給盧悅,給三千城出了大氣。
不僅出了氣,還能賺得盆滿缽滿,外加名滿。
但現在呢?
拿命拼一場,還得被洛夕兒教訓,這絕對是一個天一個地啊!
紀長明可憐小徒孫,“她本來一點危險都不需要涉的,可你看看,現在鬧的…”
絕輔在隱仙宗被早早削掉九顆半神核的事,到底通過天音囑,也傳到了慈航齋。
同時,她被隨后而至的洛夕兒評為熊孩子,敲斷了一條腿的事,也傳來了過來。
拂梧無語的同時,到底決定通知盧悅一下。
不管怎么說,早早也算她的徒孫了,身為師祖的她,覺得洛夕兒出手有些重。
彼時,須磨和鳳瑾剛剛離開回三千城,還啥都不知道。
“…師父,有什么事嗎?”
盧悅一篇經文寫完,回頭問站了一會的師父。
“嗯!”
拂梧嗯了一聲,“盧悅,你之前在三千界域,還收有三個徒弟是吧?”
“是啊!”
盧悅點頭,這些天,陪須磨師父和鳳瑾,都好久沒完成任務了,“以前不是跟您說過嗎?”有什么事一氣說了,她好寫經啊。
“把筆放下,我們談談。”拂梧眉頭微豎,徒弟以前是跟她說過,她在三千界域有三個弟子,卻沒細說,早早原來這么厲害。
“噢!”
盧悅依依不舍地放下筆,“是早早鬧事了嗎?”
好好的,師父正常是不會想到她之前收的徒弟,現在這樣問,她不能不懷疑是早早鬧事了。
“咦?你倒是挺了解那個盧早早啊!”
小狐貍居然跟徒弟一個姓,拂梧不能不多想一些。
“盧早早?”盧悅摸索著坐下時,忍不住有些失笑,“她干了什么?”
“她被打了。”說這話時,拂梧認真觀察自己的徒弟。
盧悅一愕之后,就是大怒,“誰干的?”半瞇的眼睛泄出一絲殺意,她的徒弟,輪不到別人教訓。
“咳!洛夕兒。”
盧悅呆了呆,“早早不是應該在隱仙宗嗎?好好的,洛夕兒不至于跑到那里去打她吧?她干了什么事?”
拂梧斜了徒弟一眼,“絕輔去隱仙宗了,因為你,找上星舞…”
盧悅沒想到,短短數天,早早居然干了這么大的事,還一來就遇到域外饞風的大人。
是…宿命?
還是緣份?
“…你管不管?”拂梧說了半天,是想盧悅跟洛夕兒說說,自家弟子沒傷在絕輔手上,結果被她敲斷了腿,算怎么回事?
盧悅嘆口氣,“怎么管?她也確實該打,絕輔哪是現在的她能動的?這一次能運氣,下一次呢?隱仙宗那么多人,哪用得著她出頭?對了師父,隱仙宗給早早賠償了嗎?”
拂梧:“…”
她們關心的東西,不在一個層面上啊,“賠了。”拂梧沒好氣道:“不過盧悅,早早好歹是為你出氣,你就這樣什么都不管?”
“管啊!”
盧悅怎么可能不管,徒弟可是她的呢,被洛夕兒敲斷了腿,她也心疼,“師父,要不您現在就帶我往隱仙宗跑一趟吧!”
“這還像句人話。”拂梧想看看厲害的徒孫,拉住她,直接往坊市去,“盧悅,早早真的是幻狐嗎?”
太顛覆她的想象了,仙界又不是沒有幻狐,似乎沒那么厲害呢。
還是三千界域的妖族,就是比仙界的厲害一些?
“她啊?”盧悅在心里嘆氣,“是幻狐,不過肯定比一般的幻狐厲害十倍百倍。師父,慈航齋收集的古玉簡中,有迷幻天魔狐的記載嗎?”
當年在天裕關的時候,她其實打聽過,但仙界似乎沒有迷幻天魔狐族。
“迷幻天魔狐?”拂梧還真沒聽說過,“是比幻狐幻術更高階的狐族?”
“是!”
拂梧想了想,搖頭,“沒聽說過,他們在三千界域非常厲害?”
“嗯!”提到迷幻天魔狐,盧悅不能不想魔靈幻兒,那個被大人騙得團團轉,癡情又邪魅的女子,每想一次,盧悅都有種莫名的難受,“不過早早…大概是三千界域最后一個迷幻天魔狐了。”
“為什么?”拂梧雖然沒有親見早早是如何陰絕輔的,但小狐貍還沒完全化形,就能陰了絕輔,顯然迷幻天魔狐族的幻術非同一般,這樣的族群正常怎么可能消失?
“因為…三千界域的絕影大人,一直沒放棄滅世。因為迷幻天魔狐…是阻礙滅世的畔腳石。”
拂梧的眉頭一攏,深嘆一口氣。
嚴星舞在隱仙宗的事,已然暴露,她們再去的時候,倒是不用換裝了。
在藍靈那里,聽說早早趴在床上,已經兩天沒動的時候,盧悅是真心疼了,“洛夕兒呢?”
“她幫早早要好處去了。”
藍靈也覺得不好意思,她是看著洛夕兒打人的,可沒想到,小丫頭的腿真的被敲斷了,感覺洛夕兒當時好像嚇唬居多呢,“盧悅,夕兒…是失了手。”
失了手?
盧悅眨了眨眼,輕聲問道:“你…看過了?”她的識海湮滅,不能檢查傷口,只能問別人。
“是!”藍靈嘆氣,“本來夕兒只打她屁股,想讓她長長記性的,誰知道,她突然往前一竄,板子就敲到了腿上。”屁股上肉多,本來只會腫上幾天,頂多臥床半月,現在這樣,洛夕兒其實更不好受呢。
“…噢?”盧悅本來有點猜測,現在也變成了百分百,她正要問早早在哪個房間,就聽到左前的房門突然大開,“師父師父,我在這里呢。”
盧悅循聲走了過去,“起來吧,要不然師父真要斷你腿了。”
“師父,我想你了。”早早一下子跳起來,把自己掛在她脖子上,滿是童稚的聲音里,都是委屈,“洛師伯打我板子的時候,我跟她商量,去慈航齋見您,是她不愿意。”
“所以,你就用了這法子?”
盧悅抱住的時候,在她屁股上一拍。
“啊啊啊,師父,我的屁股是真疼。”被刑罰的人,是不能服丹藥的。
但早早可憐兮兮賣慘的樣子,讓一旁的藍靈倒抽一口氣。
合著他們都被小狐貍騙了?
“活該!”盧悅到底沒再打了,反而偷偷用了一個回春術安撫她腫起來的屁股,“你等著吧,一會你洛師伯再打,我可不會求情。”
“嘻嘻!洛師伯一定不會了。”
早早把腦袋埋在她頸間,“師父,我是真想你了,你都沒想過我嗎?”
盧悅嘆氣,幾個徒弟,她還真是想早早想的多些,“想,可是你也不能這么騙人呀!”蘇師姐說,她跟早早講道理,根本講不明白。
小狐貍說大吧,從妖族那邊算,她其實是小。
道理二字,在她那里,似懂又似懵懂!輕與重,都跟人族不一樣。
而且,在魔靈幻兒的邪性在前,迷幻天魔狐的狐性,可能跟其他狐族也不一樣。
管妮說,整個逍遙門,上上下下,遇到早早的事,都一個頭兩個大。
“我以后不騙了,”早早給她保證后,又喜笑顏開,“師父,我幫您報仇了。”她摸出一個小玉盒,“里面有九顆半神核,紀師祖和洛師伯還在幫我找隱仙宗要損失,師父,我都給您。”
盧悅抱著香香軟軟,幾乎沒怎么長大的徒弟,心中酸酸脹脹,“好!”
“師父,以后我做您的眼睛。”
抬腳進來的洛夕兒翻了個白眼,“做你師父的眼睛之前,我們要先算算賬吧?”雖然她也曾懷疑小狐貍的傷,可恨找不著證據,本來不好意思見朋友,倒是沒想到,誰的徒弟誰了解,真是氣死她了。
“師父!”
早早把盧悅摟得更緊了,盧悅也忙護住,朝洛夕兒陪笑,“這事怪我。”她要是早點見她,也不會有這事了,“夕兒,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饒了早早吧?”
“你的面子?”洛夕兒氣得跳腳,“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管她跟絕輔拼命拼死呢。”
“對對對。”盧悅護著早早,“所以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要不…你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