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界域屢遭大難,有點本事的飛升修士,殺伐幾乎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對拿下的敵人,沒人喜歡廢話,死不瞑目這種事對天蝠使出,陶淘更不會有丁點愧疚。
可惜邊享搜魂的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他們的頭叫贏四,分散而退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防著這一手了。”
陶淘蹙眉,“所以…”
“所以這兩個人不知其他三人分散在何方。”邊享嘆口氣,“我現在只知道,城內還有三個天蝠,分別叫贏四、贏六、贏十八。”
倒是有點本事。
陶淘深深蹙眉,天蝠修士的智商總體來說,都不怎么樣,可一旦出現有智商的,就絕對碾壓一般的修士。
贏四不除…
她可能就有危險了。
“下一家。”
陶淘干脆利落地轉身,直奔下一家,“為節省時間,從現在開始分兩隊,一隊跟我,一跟敲門,無論如何,也要在天亮之前,把贏四找出來。”
顧安等人與她在躍馬河就配合默契,聞言迅速分成兩隊,節省一切可節省的時間。
邊享城主微張了口,他還沒跟小丫頭說,贏四在黑市找人買她小命的事呢。
他摸摸鼻子,一把收了兩個就要化蟲的天蝠,親往按三十六地煞起名的天異街。當城主這么多年,哪怕再不管事,他也知道平魯道的黑市,就在那里。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哪里都有黑和白,都有暗箱操作,正常只要他們不是鬧得太不像,各勢力是不會大管的。
可是現在,無相四兄弟為了仙石,要斷他平魯道的生機,邊享就沒法再姑息下去了。
三千城能這般快地發救兵,雖然他們都知道是為了谷令則而來,可是這個叫陶淘的…也定然是他們的保護目標。
邊享其實也非常好奇小丫頭是用何種方法,認出天蝠的。
可惜…
他也不能逼她啊!
抱著萬般遺憾,邊享趕到了天異街,尋找無相四兄弟。
這邊,沒到半個時辰,陶淘的速度又加快了好多,已經從兩隊,又分成了四隊,除了專門保護她的銀甲衛外,顧安等人,主職成為喊門的了。
時間一點點地溜走,待到客棧的禁制也被破開,顧安等把大家都叫出房間后,盧悅才發現,陶淘的腳跨了進來。
她的眼睛在先在一樓轉了一圈,很快就扔下那里不知出了何事的客人,蹬蹬蹬地上了二樓。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對一息,陶淘很有種牙疼的感覺,因為她沒時間跟她廢話,三樓的某一處,味道有些不對。
顧安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她們對視的時間稍為過長,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就要查問盧悅的時候,陶淘已經又利落地轉向三樓了。
他忙老老實實地跟上三樓。
盧悅對著樓梯,不知道是笑好,還是笑好。
可是,很快,她便笑不出來了,三樓拿人的動靜有些大。
“叫什么?”
陶淘盯著被捆成粽子的人,“贏后,是四、六還是十八?”
贏六沒想到,她居然摸到了他們的底。
他恨恨地瞪著她,“姓陶的,你怎么知道我們名字的?又是搜魂?”
“知道就好。”陶淘示意銀甲衛再找邊享城主,“想痛快地就老實招,不想痛快…,會死得更痛快。”
搜魂對魂魄的傷害非常大,轉世可能連蟲都做不了了。
“呵呵!”贏六常年跟著贏四混,把他的命令其實執行得更徹底,要不是被抓得措手不及,他怎么也不會如此窩囊,“我會在下面等你的。”他的面色突然一黑,口中漫出大股的黑黃液體。
“是無覺毒!”
顧安很郁悶,無覺毒這東西,雖然是臥底專配毒,可前面的兩個人,不是沒服毒嗎?
“這里…”
沒審出名字,陶淘微有遺憾,不過這房間的味道似乎不止他一個人的,“掌柜的,這里本來是住兩個人吧?還有一個呢?”
“是…,本…本來是兩個人,他…他他叫那人為四哥,”掌柜指著死了還是一幅猙獰要吃人樣子的贏六,“一個時辰前,那個…那個叫四哥的出門了。”
他這客棧居然住了兩個天蝠,這罪他可兜不住啊。
“把贏四的樣貌凝出來,馬上全城通緝。”
陶淘揉了揉眉心,嚴重懷疑贏四和贏十八,她都抓不了了,老巢的動靜,做為臥底的頭頭,贏四怎么可能不查?
“是!”客棧掌柜哪敢不答應,迅速凝出一個看上去,微帶笑意的青年,“這個叫四哥的天生一幅笑臉,看上去很好說話。”
十二銀甲衛的動作非常快,各自捏決,很快,一幅幅凝著贏四畫像的通緝圖,便自三樓飛了出去,貼在各個街口,各個人流匯聚的酒樓客棧處。
雖說這樣做,未必能抓到他,可是總能讓大家警醒些。
陶淘轉身,正要下樓的時候,遠方突然傳來一陣暴響,所有修士的眼睛,齊望向出事的東門。
黑山印化大的黑色山峰,又一次砸在東門的法陣上,讓撐著整個平魯道的光罩,都波光不絕。
盧悅腰上掛的銘牌忽然動了動,同時拿起銘牌查看的仙人很多,在看到上面迅速發布出來的任務時,都有些顧不得其他,匆匆出門。
天蝠進攻平魯道,就算西門那里暫時無礙,其他三門,他們還是要迅速守住的,要不然,一旦讓天蝠大能突破,那就完了。
“陶道友,天蝠已經開始行動,我們現在沒時間再查內奸了,你與我們去南門吧!”顧安需要她的眼睛,訊問的時候,非常誠懇。
陶淘微點了一下頭,在盧悅也要走出客棧時,微揚了聲音,“谷令則守御何門?”
“北門!”
回答她的是銀甲衛守領陳忠,他縮地成寸,幾步就走在了盧悅前面,“東門由柏嚴城主和普安長老共同固守。”所以,要把兩個能看透天蝠的人,分散開來。
“那走吧!”
看到盧悅往西門方向,陶淘即無語又無奈。
她們三個戰力最強的家伙,居然守了天蝠最不可能攻的西門,叫她說什么好?
若盧悅不是盧悅,她真想拖她后腿。
這一夜的鼻子聞下來,真的一點也不輕松啊。
盧悅好像感受到了某人的怨念,轉頭笑看了陶淘一眼。
陶淘抿住嘴巴,強自壓下喊人的沖動,隨顧安等人,直撲南門。
東門的黑山印,一下接一下,不停地捶打城防護罩,因為離得太遠,盧悅只能持到,偶爾接下黑山印的金錘光芒。
真的打起來了。
盧悅嘆口氣,也不知道,天蝠是試探性的打,還是全面進攻。
“快看,北門和南門也打起來了。”
城墻上有人驚呼。
“閉嘴,我們的任務是守好西門。”銀甲衛六人分在這一邊,陳忠一雙豹眼,環視全是天仙的一群弱雞,“誰再亂看熱鬧,影響軍心,軍法從事。”
盧悅與大家一起,按著銘牌的指示,站在城墻上,面朝黑洞洞的西門外。
這里有靈力炮,也是城防唯一沒被破壞的地方,應該…可能…不會有天蝠來攻。
雖然陳忠也是這般想的,可萬一呢?
這里只有他們銀甲衛六人是玉仙修為,其他的…只能算湊人數,不提也罷,真打起來…
天蝠與普安在躍馬河對峙那么久,平魯道把他們查得很清楚,正常的全是十三、十四階,都相當于人族的玉仙呢。
“轟!”
靈力炮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數顆帶著毀天滅地氣勢的仙雷,全都砸在城墻的不同地方。
轟轟轟…
讓贏十八沒想到的是,從來對內不設防的城墻,居然也開啟了厲害的防陣,他啥都沒害著。
“別停,接著扔!”
耳邊傳來贏四平穩的聲音,“朝一個點扔,引里面的人出來。”
只要把陣中的人引出來,他就有機會,借著隱身之力,偷著進去。
贏十八明白他的意思,大戰已經開始,只要再破了西門的城防,平魯道的大陣,也就毀了大半。
轟轟轟…
看到贏十八在空中現出的身形,還有無顧忌地出手,陳忠終于朝兄弟們點了一下頭,分出四人,從城墻的護罩中沖了出去。
就是此時…
城墻護罩因出去的四個人,裂開了四道縫,贏四瞄準機會,正要沖進,眼睛突然對上守這一段的女修眼睛。
那澄澈好像沒看到他的眼睛里,不知為何,給了他一種深如海淵的感覺,巨大的危機感,讓他的身形忍不住就是一扭,朝另一方還沒合陣的裂縫去。
近路不走,抄遠路?
盧悅的眼睛瞇了瞇,指塵迅速動了起來,有如漁網迅速撒下的藤蔓,以想象不到的速度,堵住四位銀甲衛走出的裂縫。
微不可聞的撞上聲,讓陳忠一下子警覺起來,“誰?”
贏四隱著身體,已然借著彈勢,滑出了三十米,他在空中半瞇著眼睛,直望向盧悅處,想知道,她是真的能看到他,還是瞎貓碰到死耗子。
盧悅當沒看到他,手中的靈力再動,撒出的藤蔓在護罩上一閃而沒。
“岳道友,你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陳忠不是傻子,很快便意識到他們剛剛的漏洞。
“不知道。”
四個銀甲衛已經追那個暴露出來的天蝠去了,盧悅決定當一個從大流的小天仙,不做出頭椽子,“我就是覺得,那個天蝠有些奇怪,明明我們這里有這么多人,他還自尋死路地暴露自己,目的…不太良!”
肯定不良啊!
陳忠被她噎了一下,不得不問,“剛剛你補護罩漏洞,有沒有發現不對?我聽到嘭的一聲響。”
“嗯!”盧悅狀似老實地點頭,“前面那個藤網似乎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
反正她在護罩中,不在乎被天蝠修士看少一塊肉。
盧悅沒去看贏四,只想等那四個銀甲衛把該收拾的收拾掉,再制造機會,讓陳忠自己收拾他。
“一定還有一個天蝠隱在暗中,要朝我們的靈力炮動手。”
西門固班劉謙嚇壞了,有靈力炮在,他會是這里最危險的一個人,“陳師兄,快叫彭師兄他們回來吧!”
回來?
好不容易抓住機會,四個圍一個,怎么能回來?
陳忠深知內奸的危害,其他三門都在舍生忘死,他們這里太太平平,總要建點功。
“陸師弟,你陪劉謙,其他人…,垛口單數的朝外,雙數朝內…,我倒要看看,那混蛋要怎么進來。”
他的眼睛,其實掃過好幾次贏四隱身的地方,只是沒有一點發覺。
盧悅所站的垛口恰好是雙數,她隨大家一起,也在用眼睛掃射四方。
贏四突然就松了一口氣。
他真怕這里,再出一個能看透他們身形的修士。
谷令則和陶淘,已經夠讓他糟心的了,要是再出一個,他真要懷疑是老天要滅他們天蝠一族。
好在沒有。
贏四已經無法關心贏十八的生死,因為邊享在黑市拿無相四兄弟的時候,贏十八為了救他,服下了圣暴丹,藥力泄完…就是他命隕之時。
現在的藥力,已經快泄完了。
如果他是贏十八,接下來要做的…
叮叮叮…
無數劍氣光刀下,銀甲衛追著露出身形的贏十八已經又打了回來。
盧悅看到贏四的眼睛含痛,好像要送別什么人。
贏十八已經完全化成了一只蟲,四十九根口器,甩得虎虎生威,長短由心,與四個銀甲衛打得幾乎不相上下。
不過,它的眼睛…
盧悅殺過很多天蝠,從最低階的二階開始,一直殺到金仙級的十五、十六階,它們的眼睛,可以是黑的,也可以在憤怒之下轉成紅色,卻從來沒有這般詭異,慢慢加深的藍色。
“小心,不要再跟它打了,它的眼睛不對。”
陳忠也發現了,大聲急喝的時候,銀甲衛四人,齊齊虛晃一招,急速退開。
嘭…!
地動兼山搖。
城墻里的靈力炮還在,顯然贏四沒有得手,贏十八無法再給自己留后路,根本沒有追那些人,直接以自身,炸向了城墻護罩。
城墻護罩急閃兩下,終于哀鳴一聲,歇了下去。
完蛋!
看到濺進來的蟲液,固班劉謙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一道又一道的靈氣護罩在城墻上升起。
“快重啟!”給自己和靈力炮都打出防護罩的劉謙,朝陳忠聲竭力嘶。
“兩個時辰…,”
陳忠黑臉,沒想到這些蟲,也能跟他們玩自殺式的爆炸,“兩個時辰后,城墻單護罩才能自我修復。
彭師弟,你們四人,也與陸師弟同看靈力炮,其他人…都給我戒備好了。”
他反而就站到內城墻的垛口上,“有本事,就給我出來,我們光明正大地打一場,沒本事…,就給我滾遠點。”
贏四垂了垂眼,到現在為止,伏身平魯道的九個兄弟,只剩他一個了。
他憑什么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