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三千城飛升的妖族越來越多,為了一份地域情份,也為了交好,洛夕兒請示流煙仙子之后,其實都批了傳送陣的錢。
只是墜山身為鯤鵬老祖,會不會走傳送陣,實在是個問題。
這事,洛夕兒遠在三千城沒法關注,年初一身為金仙大佬,自然也不會太關心不加入三千城的妖族,更何況,人家也沒說他是鯤鵬,他也沒問。
谷令則在天音囑上問了一圈的人,沒法得到任何有用信息。
盧悅無奈,只能把這里的情況,用如意紅錦跟飛淵說清楚,讓他在天裕關查查看,申屠關主做事粗中有細,萬一留下什么記錄呢。
如果那里什么都查不到,真是沒辦法了,只能等他離開天裕關,用鯤鵬一族的秘術到仙盟坊市尋找線索。
這邊,她才和飛淵說清楚,那邊洛夕兒已經透過谷令則,把她們最近發生的事,知道了大概,“青塵!”
天音囑上洛夕兒的靈光虛影喊向盧悅,“既然離開了天裕關,既然已經把天蝠得罪死了,既然不準備再去戰場,平魯道也不要呆了,轉道仙盟坊市,從那里另換法衣偷著回來吧!”
回去?
盧悅呆了一呆,雖然她非常想回去,可是…
“沒什么好猶豫的,不管是天裕關還是平魯道現在于你都不會安全。”
洛夕兒對盧悅訛人的本事,醉得很,“拂梧大師連殺他們金仙級的大能,她獲得的仇恨值,絕對跟你不一樣,因為他們輕易打不過她。
飛淵同理,他是鯤鵬,再加上他夠謹慎,沒被他們從天裕關撈出來。
而你,只是小小的天仙。
不管是為了面子,還是為了里子,還是單純為了報仇,只憑你和拂梧大師、飛淵的關系,我若是天蝠族人,一準認上你。
因為殺你的成本,現在看來最低最劃算。同時又能報復到拂梧大師和飛淵,這樣一舉數得的買賣,他們不可能不做。”
谷令則和盧悅同時擰眉。
“回來吧!變幻身形,改變裝束于你來說很容易。”洛夕兒其實是有些想她了,四百多年戰場上的同生共死,占據了人生太多的時光,“就讓天蝠找不著青塵,就讓他們怒不可遏,就讓他們沒一點辦法。”
“…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谷令則權衡利弊,“我幫你在平魯道租個閉關的院子,然后你放一個符傀儡,再從那里秘密離開,神不知鬼不覺。
若天蝠一方真有人找來,也只會以為你是謹慎,早防著他們,偷著離開了。”
盧悅還能說什么?
“行,就按你們說的辦。”
洛夕兒雙目晶亮,總算抓回來了。
這世上對她重要的人,大都隕在大人手上,在哥哥沒飛升前,她在仙界最親的除了師父師姐,只有盧悅。
一別數百年,她為了她的眼睛擔心了那么久,現在回復,若是不能親見,總是一份遺憾。
“我給時雨前輩發信,讓她也從云夢山回來如何?”
如何?
盧悅欣喜朝她拱手,“那就拜托了。”
對不太干脆,“不行!”洛夕兒想了想,在另一方笑了,“我得等你回來才能給她發信,若不然,她回來了,你還會理我嗎?”
盧悅沒想到這家伙,說改主意,就改主意,朝她齜齜牙,“你說呢?”
“肯定不理!”洛夕兒還不知道她?
“討厭,不發就不發,我這就回去,到時我自己給時雨師伯發信。”
所謂求人不如求己,盧悅朝她翻了個白眼,轉向谷令則,“我們這就走吧,爭取明天一早,能看到浮屠峰的朝霞。”
浮屠峰的朝霞和晚霞都很漂亮,可惜以前只能以靈植的視角看。
現在眼睛回復,她要把那個自己建起來的地方,好好看一看。
盧悅自被洛夕兒說動后中,就心切不已。
“那走吧!”谷令則朝笑嘻嘻的洛夕兒擺擺手,關上天音囑,嘟噥一聲道:“我怎么感覺夕兒對你比對我好多了?”
是么…
盧悅抿唇微笑,努力矜持住。
“我就這一個過命的朋友,還是師妹,”谷令則撇嘴,“回了三千城,好好跟時雨前輩親近,夕兒那里,你還是離遠些吧!”
“哈哈!哈哈哈…”
盧悅一下子笑倒在她身上,“回頭,我就把你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夕兒。”
谷令則嗔她一眼,也忍不住笑了。
姐妹二人從房間出來的時候,眼中的笑意還未完全隱去,卻發現房門前,不知何時站了一排人,大家急不可耐的樣子,似乎很有問題。
“兩位仙子,天音囑還能正常使用嗎?”
客棧掌柜急不可耐。
“能啊?怎么了?”谷令則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這就好,這就好啊!”掌柜的慌忙進去檢驗。
“出了什么事?”盧悅問向站在門側的店小二。
“回仙子的話,”店小二躬身,“半刻鐘前傳來消息,我們的傳送陣也出了問題,副城主大人去仙盟辦事,差點絞到時空亂流當中。”
什么?
谷令則和盧悅對視一眼,臉色馬上變了。
“那…章城主現在如何了?”
若是受傷,平魯道的安全,就憑空少了三分之一。要知道整個平魯道只有三位城主是金仙修為,少了一個,意味著什么,谷令則太清楚了。
“重傷!”
連小二都憂慮起來,天裕關發生的事,他可擔心再發生在平魯道了,“一定又是天蝠搞得鬼。現在四門已然封閉,只準出不準進,很多客人退房自己租院子了。兩位仙子若是有意,還得馬上去才成。”
相比于客棧,當然是平魯道自己提供的院子,更有保障。
谷令則拉住妹妹,正要急走,盧悅扯住她,“小二,你們這還有房間吧?給我來間最好的。”
“只有一個甲號房。”
小二顯然挺敬業,“是客人才退未多久的。”
“行!就它了。”盧悅錢多,不在乎花那么些,翻手就是五百仙石,“跟掌柜的說,那間房我定了。”
“是!”
二人匆匆下樓,走在一反之前閑適,現在全都匆匆的人群里,谷令則輕聲問道:“你是怕租不到院子了?”
“能租到最好,租不到,我們也有個退路。”
盧悅在心里嘆口氣,朝她傳音,“你說,天蝠是不是追著我們過來的?”要不然,這一切也太巧了。
“…”谷令則擰眉,傳音回她,“不太可能,他們才被我們打殘,殷昹隕落,沒有領頭人,反應不會這么快。”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天蝠早就瞄準這邊的傳送陣了。
“我們還要用一下天音囑,要不然夕兒等不到我,可能會急。”
這叫什么事?
盧悅郁悶難當,她才想回三千城,結果就鬧出這事。
“天蝠在此的臥底,瞄準的對像應該是章副城主。”谷令則想了想,又道:“他之前在城門處,連砍了排查出來的三個臥底。”
不是因為她?
那就好。
盧悅微松口氣。
只是兩人趕到城主府所在的那條街時,卻發現,這里排隊拿房的隊伍,已經排到了街口。
“果然被你說中了。”谷令則嘆口氣,“走吧,回客棧。”
只看人數,排到她們時,肯定沒房了。
盧悅站在原地,打量谷令則和她自己,有些后悔她身上的慈航齋法衣微顯明顯,“昨夜的大戰,平魯道這邊的天蝠,可能也收到了消息,找個地方,我們重新換衣服,然后再回去另租房間。”
金仙級的天蝠多,這邊既然已經得手,很可能就會馬上順勢而為。
她在這里的消息,一旦透露出去,肯定會成為他們的第二目標。
谷令則點頭,“行!”
事到如今,自然是越謹慎越好。
二人剛找到一個小巷,要打結界把法衣換了的時候,谷令則腰上的萬里傳訊符突然動了動。
她忙打出結界,拿起時靈力微動,普安長老的聲音馬上響了起來,“令則,平魯道的傳送陣是不是出事了?”
“是!”消息這么靈通,一定有問題,谷令則甚為心焦。
“你和陶淘對天蝠的觀察,誰更強些?”
谷令則有九幽冥眼,動眼的時候,天蝠除非找地方藏起來,否則必然會被她拆穿。
但陶淘卻似乎不是用眼睛,對隱藏起來的天蝠,可能更有辦法些,更適合幫他穩定后方。
“應該…是陶淘。”
谷令則的眼睛閃了閃,已經猜到普安長老所問為何了。
“那好!”普安長老很欣慰她的直言,道:“我已經通知平魯道的柏嚴,他可以帶你們回來,換陶淘過去,幫忙揪臥底的天蝠。”
果然啊!
谷令則輕輕吐了一口氣,“長老,慈航齋青塵道友沒有接這邊的任務,她——可能不跟我回去了。”
不跟嗎?
普安長老頓了一頓,“隨她…,不過,你會回來吧?”
“自然!”
相比于陶淘,她的戰力要高出不少,更適合戰場,“長老,我這就去聯系柏嚴城主,跟他一起回去。”
收回萬里傳訊符的時候,谷令則轉向妹妹,心中很不舍,“我走了,你一個人更好隱藏,陶淘過來,方便就跟她聯系一下,不方便就算了,千萬小心些。”
盧悅點頭,她們相聚還不到一天呢。
“你也是,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些。”
谷令則往前走兩步,輕摟了一下妹妹,“不用為我擔心,有九幽冥眼在,普安長老會好好保護我的,有我在,云夕也會安全。”
陶淘回平魯道最好了,她和云夕靈根相近,護的時候,相對來說要更容易一些。
“你等一下,”盧悅松開她,翻查殷昹的儲物戒指,摸出他早前不愿給的東西,“這是天蝠那邊的仙雷,不用舍不得,真有事的時候,使勁炸他丫的。”
谷令則打開,里面有四十個小格子,已經少了二十八顆,只有十二顆仙雷,她摸出八顆另外轉移,剩下的又推給她,“陶淘離開戰場在平魯道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這十二顆,正好我們和云夕一人四顆,你…在城內,能不用盡量不要用它。”
“既然不太可能用上,我拿兩顆就好了。”
這一次是姐姐回戰場,盧悅只拿了兩顆,其他又推回給她,“你那里,比我危險。”
谷令則翹翹嘴角,沒再推辭,“那好,我走了,你…保重!”
“保重!”
話音剛落,結界里已經沒了她的身影,盧悅深嘆一口氣,迅速換自己的法衣。
她的各式法衣尤其的多,換上一件灰藍色的,才摘下面具,以輕紗覆面走出來。
城主府方向,一道遁光,無視城禁,很快便在大庭廣眾之下飚走。
盧悅站在來去匆匆的人群中,目送遁光中模糊的三個人影,知道其中一道定是谷令則的。
至于為什么是三道,她也有所猜。
那位柏嚴城主,應該是做給天蝠看,免得他們以為慈航齋青塵還在城內,再攪出更多的事。
遁光遠去,直至不見,盧悅輕嘆一口氣,往之前的客棧去。
“有房嗎?”
“有!”掌柜的顯然檢查完天音囑,心情有些回復,“一個乙等,五個丙等,仙子要哪一處?”
“乙等!”
最后一個乙等,就在二樓樓梯口處,房間被雕屏隔斷,待客坐臥都有了。
“就這里了,掌柜的,我還要借用店里的天音囑,不知現在可方便?”
“方便,一刻鐘三百仙石。”
盧悅摸出兩千仙石,“還有房費,以后多退少補。”
“好的!”掌柜的笑咪咪,“小二,帶仙子去天音房。”
“是!仙子隨我來。”
盧悅才隨他走開,外面又急步匆匆趕來一個修士。
“有房嗎?”
“有!還有五個丙等!”掌柜顯然也知道,平魯道那種往外租的單獨院落不多,對再來客,一點也不奇怪。
“連乙等都沒了嗎?”
“沒有!”
來客皺眉,“那好吧,給我來一間,”他也摸出了一千仙石,“對了,今日我看到慈航齋道友進出客棧,敢問,她去哪了?”
掌柜的沒啃聲,上下打量他。
他拱了拱手,“族中早年有一位姑奶奶就在慈航齋出家,在下…想朝那位道友打聽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