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舒,你是仙盟修士,能讓你那邊的人,幫我查幾個地方嗎?”
盧悅的聲音再次在萬里傳訊符里響起的時候,唐舒心中巨跳,她在那有些壓抑的聲音中,似乎聽到了無上的殺伐之音。
數次的合作,唐舒非常明白,此時的某人是動了真正的殺機。
“你在哪呢?盧悅,風主不是那么好對付的,它們是域外饞風培養的未來領袖,每一個的智計,都遠超旁人。
它——是我們所有人的事,你的傷還沒完全好吧,我們正在來的路上,你告訴我,你們現在在哪?”
唐舒非常耐心的跟她說話,只怕對面的人一言不和,要獨自去跟那東西拼命。
三千城之所以游離在各勢力之外,就是因為當初大家放了一支域外饞風下界,流煙仙子等人記恨上了。
洛夕兒跟他們的那十年里,也沒少打聽域外饞風的消息,顯然三千界域的修士,與域外饞風的仇,一代又一代,都不知積累了多少。
可是這個時候,她真的不能讓盧悅二人單獨面對那些狡猾多端的風主。
不愿加入任何勢力,只是因為她不相信任何人,當初仙盟放了一支域外饞風下界,聽說那東西,一直肆虐三千界域那個地方,
“我們一起匯合,然后再一同出手行不行?”
“匯合的事就不必了,”盧悅聲音淡淡,“行玗風主已經被我們拿下。”
唐舒有些呆,拿下了,真的拿下了?蛾山都暴動了呢,她們怎么拿下的?
要知道,每一次域外饞風的風主在這里試練,一旦與修士對上眼,最后大家都是人仰馬翻。
修士固然死傷慘重,可以命相拼下,它們十人中,能回去一個就不錯了。
可是現在…
“它果然夠狡詐,”盧悅拿著萬里傳訊符,看了一眼,目光已經渙散的風主行玗,“雖然交待還有另外兩個風主在百靈,可地點卻給我十八個。”
明明都覺得,它要不行了,人家卻死豬不怕開水燙了,越是用刑,它越是跟她們扯得多。
扯得越多,越不靠譜!
盧悅深切懷疑,這東西還有骨頭,再審下去,十句話里,連半句假話都不會再有了。
所以她才求助唐舒,仙盟修士遍布整個百靈,只有他們幫忙查地點,才是最省事的方式。
“兩個風主,十…十八個地點?”
唐舒有些結巴,以前進來試練的不都是兩個風主嗎?怎么這次會多了一個?
“盧悅,你能肯定那個東西是風主嗎?”
懷疑的話才說完,唐舒就覺不對了,如果盧悅追得不是風主,那個東西也不可能那么聰明地往蛾山跑。
“我見到它的時候,它有三十八顆神核。”
盧悅揉了揉眉頭,“唐師姐,我們現在還在蛾山周圍,如果你們離得還算近的話,可以與我們匯合,如果很遠,那就算了。”
“已經很近了。”唐舒果斷說出,“你先把十八個地點報給我,我讓仙盟的人,慢慢排查!”
“好!”盧悅要的就是這個,很快便把瀑風海、祈天沼澤、千島湖等地說出,“我傾向于它最開始說的瀑風海和祈天沼澤,不過不管是不是,查的人都要擔很大的風險。告訴他們,能不驚動,盡量不要驚動,我與那些東西,還有不少賬要算,只要確定下來,活交給我來做。”
果然啊!
唐舒在心里嘆口氣,“好,我會把你的原話傳出去。”
盧悅放下萬里傳訊符的時候,風主行玗有些睜不開的眼睛,正好望過來。
二人眼睛相視一處良久,“呵呵…!你們果然是不會給我痛快的。”
行玗似悲似笑,“不過我族人萬千,你想算賬,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這就是我的事了。”盧悅的聲音里不帶一絲波瀾。
“虐待我,也是你的事吧?”行玗承受泡泡的又一記火星,破破爛爛的風團身體顫抖得厲害,“身為一個功德修士,這就是你的行事風格嗎?午夜夢回,你的心能安得下嗎?”
功德修士是什么樣,饞風一族最清楚,既然逃不掉,那就用它的死,在她心里種下一段陰影,總有一日,那陰影會越積越大,直到她承受不住為止。
“嗬!”
盧悅似笑非笑,“功德修士怎么啦?功德修士就得讓你得個痛快?”
“…”難道不是嗎?
行玗看了一眼大狗,它發現,這里只有它與它的想法是一致的,其他人…
泡泡和洛夕兒那帶了些玩味的笑意,實在讓它心寒之極。
“我這人只相信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什么道門修士、功德修士的名頭…,綁不住我。”
盧悅給自己灌了一口酒,“既然他們用溫和手段跟你好好說話,你不聽,那就不能怨我了。”
溫和手段?
暮百的眼睛都微微睜大了些。
臭風那破爛凄慘,只求一死的樣子,能叫溫和嗎?
行玗死盯著她,洛夕兒和泡泡根本就在虐殺,怎么還能叫溫和?
“叮叮叮…!”
一明兩暗的光之環,在盧悅手中輕旋,“很多很多年前,我第一次見到域外饞風的污池肉林…”
她的眼睛里,帶了很多懷念,“抓住一個臭風后,審問它有多少族人的時候,它也口硬的什么都不愿說。”
行玗很是昏沉的神魂,突然之間清明起來,它的眼睛死死盯著輕旋在一處的三只巴掌大的小環。
這就是被世人傳得沸沸揚揚的光之環吧?
光明法寶啊…
行玗很想把身體往后縮縮,可惜做不到,那種馬上要受真正虐待的感覺,實在太要命了。
“你知道最后,它為什么又愿意說了嗎?”
盧悅看著它掙扎,讓三環有如鴻毛般向它飄去,“這是我的光之環,它們對應日、月、星三光,助我殺了無數無數的魔獸、魔修、邪修。”
“叮叮叮…!”
看著輕輕旋轉的三環,行玗突然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嗤嗤嗤…!”
“啊啊啊…!”
墨黑的粉沫在飛揚,大獒暮百發現,再次縮小的三環,只對準了臭風最大的一顆神核,那飛速旋轉的樣子,好像要把它磨得有多細一般。
慘叫中,行玗的眼珠子都要鼓了出來,雖然它也曾把神核暴粉,可那時候,神核已經脫離了身體,雖然痛得想死,卻不像這般似乎凌遲進骨子里,無時無刻,想暈暈不了,想死死不成。
神魂在叫囂,破爛的身體也在叫囂…
它萬分后悔,在還能控制身體的時候,不應該有一絲僥幸,早知道要受這般痛苦,它就把所有的神核全都吐出去,讓自己隨風化了。
“啊啊啊…”
它的叫聲,在高亢和奄奄一息中來回地轉,那種痛苦,抑制了神魂的自我休眠,就是暈不過去。
暮百用爪子抹了一把大頭,它覺得自己冒汗了。
相比于盧悅的出手,泡泡和洛夕兒的動作,簡單太溫和了。
一只玉瓶,被泡泡拿出來,小家伙對準那些飛揚的墨黑粉塵,小胖手指輕輕一點,玉瓶如長鯨吸水般,一點也沒浪費地吸進。
“啊啊…別…啊啊啊…我說…我什么都說。”
行玗沒想到,做為一代風主,有一天,它也會如那些將要死的‘食物’一般哭喊,這世上——果然有報應吧?
盧悅的光之環,在旋了一半的神核處停下。
“我什么都說,只要知道的…”
喃喃間,它不知道該不該慶幸,饞風一族的身體里,沒有眼淚,沒有五谷輪回的失禁,否則…
“你們來自何方?”
行玗沒想到,她居然不再問行瑟和行玙的行蹤,反而問起了饞風的出處。
“嗤嗤嗤!”
“啊啊啊,我說我說。”
行玗真的真的很想哭,它怎么就這么作死啊?
“我們來自很遠很遠的星域。”
“那里只有你們這些蟲怪嗎?”
“是!”
“為什么你們不在自己的家好好呆著,要跑到我們這邊來?”
“因為那里已經沒有吃的了。”它不敢有一點遲疑。
沒有吃的?
大獒若有所思。
“沒有吃的?”
盧悅的眉頭攏了攏,“也就是說,你們原來的星域,其實也一樣有很多生靈?”
“是…!”
行玗顫聲應答,它又在神核處,感覺到了蠢蠢欲動的三環。
“有人嗎?”盧悅再問的時候,聲音輕揚。
“…有!”
它好想答沒有,可是三環就抵在它的神核處,要是敢有一絲遲疑,它懷疑人家馬上又要旋起來。
行玗第一次覺得自己賤得很。
它懷念洛夕兒和泡泡一言不和時,瞬燒過身體的火星,那種痛只是一下而已啊。
“也有世間萬物生靈?”
“是!”
行玗看到大狗的眼睛里,都帶了說不得的兇光,忍不住顫身顫得更厲害了,“可是我們的那片星域,只有三個小世界。”
“…你們…全都到了我們這里?”
盧悅閉上了眼睛,掩住就要噴薄而出的殺意。
“是!”
“你們有多少人?主基地在哪?”
“…”行玗張了張口,一直痛得發麻的神魂一僵。
“嗤嗤嗤…”
三環再次高速旋轉,可是這一次,他們沒人再聽到它的慘叫。
“咔咔咔…”
讓人想象不到的一幕發生了,行玗破爛身體內的神核,突然一齊掉落,它的臉似乎也帶了種不可置信,在解放中化為無形。
看著掉下來的一堆神核,連暮百的狗臉上,都帶了一種說不出的嚴肅。
先是泡泡轉頭看向它,很快盧悅和洛夕兒也轉頭看向了它。
“你們…你們也感就到一種…,”暮百咽了一口吐沫,“它肯定被下了一種說不得的禁制!”
盧悅揉了揉額,早知道就不那么急了。
“還有兩個風主,我們再問的時候,要小心再小心了。”
洛夕兒呼出一口氣,幸好還有兩個。
她們在慶幸還有兩個風主可以審問的時候,某個宗門的山峰深處,靈氣突然一亂。一襲白衣,看樣子溫潤如君子的青年,從山峰中飛出。
“拜見師叔祖!”
看到的兩個修士,忙忙躬身。
“免禮!”他輕輕抬手,“告訴掌門,我出去一趟。”
“是!”
二人的話音未落,青年已經消失在原地。
與此同時,陰風峽谷的風聲,突然帶了一種哨音,所有聽到的域外饞風,在風中各自顯出風團似的身影,撲向谷中一塊半掩在土中,平平無奇好像只有拳頭大的土黃色石頭。
風團一個又一個地消失在石頭處。
半晌之后,一個燈火通明的好像廣場一樣的地方,擠滿了有模糊人臉的風團。
“怎么回事?”
所有的風團,全都看向最中間全由淡藍色晶石搭建的七角大殿。
“破了!”
一個域外饞風轉身看向飛來的六位長老,“進百靈的行玗…魂碑破裂!”
六位長老一齊看向那巴掌大,似玉非玉的魂碑,其上面的十字裂痕,顯得好生的觸目。
“百靈應該出事了,我們恐怕聯系天蝠聯系天魔,再能知行瑟和行玙…”
“它們有消息傳回嗎?”
“有!一個月前,行瑟上報,通淵海的那只十五階水母,由海口轉進了瀑風海,在它所居的海域轉了幾天,它們——現在正在蟄伏!”
十五階水母?
多管閑事多放屁!
幾個長老互看一眼,“…行玙呢?”其中一個長老問道。
“祈天沼澤地域不錯,四個月前,它報上說,一切順利。”
“行玗有無上報試練情形?”
“有!它與行玙上報的時間差不多,其所選的地域,是個非常隱蔽的山谷,方圓數萬里,屬幾不管之地,之前一切順利。”
“那這次有沒有上報什么?”
“奇怪的就在這里,什么消息都沒報上。”
回答的一個風團,眉頭似乎在皺著,“要不然,我們再等等,或許下面的孩兒們會報上來。”
就算遇到突發狀況,它所帶的十五親衛,也不太可能被人一網打盡,最遲半個月,或許就會有消息報上來。
“那就…”
“查…三千界域上來的盧悅現在在哪?”某個長老,打斷身旁兄弟的話,“行玗出事,應該是出在她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