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我們…該走了。”天滄小心翼翼,“再有兩天,人族化神就要掃蕩過來了。”
掃蕩?
天沁抬頭望了望外面的天空,明明半月之前,還是他們天蝠掃蕩靈界。
事情怎么會反轉得這么快?
他在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傳送陣被毀,他和他的族人,果然還是只能由明轉暗,攻伐這個世界再不可能不說,還會如前一般,被人人喊打。
“…你們查出了什么?”
“回主上,是魔星盧悅身邊的那只火精泡泡,據說很多年前,他曾…進去過。”
“啪!”
鐵木制的法椅,在天沁手中變成木屑。
他低頭輕輕拍掉手中的垃圾,努力斂去一身殺氣,問另一個問題,“絕影的事,你們查得如何了?”
“我們在靈界各處都留下了暗號,絕影大人沒有聯系我們。”
天滄的頭,低得更狠了些。
饞風一族,是因為在這里踢到了鐵板,才把他們天蝠族請來分擔壓力,現在傳送陣已毀,而絕影大人未出現,顯然,大家都遇到麻煩了。
這里的修士,前段時間表面上被他們壓著打,事實上,一直在行釜底抽薪之計。
沒有傳送陣新來兵源,他們現在就是一支孤軍,只能慢慢尋找地方,繁衍生息。
只希望幾萬年后,他們也能如這里的其他妖族一般,以另外一種方式,在三千界域,遍地開花,以圖后事。
天滄心里很擔心主上咽不下這口氣,還要拿有限的族人性命去拼。
“魔星盧悅現在何處?”
“聽說,回歸藏界了。”天滄摸摸額頭,這里差點被那個女修的靈光之箭射穿,如果大人只把怒火給她一個的話,他絕對舉所有的口器支持,“不過,那里的傳送陣被歸藏界的修士控制著,絕地之門,也早被封印。
我們若想拿她,至少得等他們自以為安全的時候。”
自以為安全的時候,就是最松懈的時候,哪怕主上不出手,為了族人,為了他自己,他也去單獨會會她,吸了她。
當縮頭烏龜嗎?
天沁微微瞇眼,既然已經到了這里,時間他現在有的是。
“通知下去,停止一切修仙界的活動,所有兒郎,轉為暗部,盡量躲開這里的修者。我們…慢慢來。”
當初決定傳送,由他這個受傷的起頭時,他其實早有心理準備。
畢竟能讓絕影認慫的地方,不可能這么簡單。
而天蝠一旦沒有人員優勢,就是反過來被修士捕殺的份,他們的口器,于那些人族來說,可是好材料呢。
現在…休養生息也是才主要的。
至于那幾個壞事的始作俑者,自然是他的事了。
在靈界各宗準備全面絞殺之跡,密密麻麻的天蝠蟲,卻在一夕之間,隱藏大半,絞殺下來的蟲尸,連一只五階的都沒有。
這種能隱身的蟲,說實話,在破不掉它們的隱身之前,想要滅殺干凈,實在太難太難。
好在傳送陣已毀,現在是殺一只少一只,修真聯盟的大佬和各界修士,把紫電宗周遭絞一圈后,退得也非常快。
不過盧悅可沒想到,又一位外域大佬,因為種種,把她狠狠地惦記上了。
“阿嚏!”
回程的路上,盧悅已經連打了三個噴嚏,揉揉鼻子后,她的心情復雜,不知道是請離夢大圣女,幫她算上一卦,還是不算的好。
算有算的好處,圣女大人的卦似乎很準。
可也正因為她的準,盧悅很擔心,再聽到什么不好的卦。
離夢撇著頭看外面的風景,那一次卦的后遺癥,她還記著呢,打定主意,只要她不主動開口,她絕不多管閑事。
“肯定是泡泡在念叨我。”
盧悅自言自語,“離夢,有什么辦法,在我念叨人的時候,讓他們也打噴嚏?”
離夢甚為無語,“我從沒聽說,世上還有這種好意念叨詛咒的。”
念叨詛咒?
果然是有人在帶著滿滿的惡意咒她嗎?
盧悅心下一跳,“你還能…隨意進出獵場嗎?”
“你想干什么嗎?”
“大人一定會猜到,我回來的第一件事,是毀他的封印神魂。”盧悅看著這位大圣女,“他才不會管,真正出手的是誰,只會找我算賬。”
離夢微微點頭,“應該是這樣。”
“你…能把他關獵場一輩子嗎?就好像西南大峽谷一般,就把他封印在獵場的某處?”
“封印?你怕他的真身,再出分神”
盧悅點頭,“他一個人,能把滅世之戰,延續到如今,后手都不知有多少,分神也一定有很多。”
狡兔三窟,早就不足以形容大人,最底也是狡饞風三十窟。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離夢在心里嘆口氣,這丫頭是怕了那位大人,當一個人怕了對手,無形中她就輸了。
“盧悅,一天找不到他的真身,一天你還活著,危險就時時存在著。”離夢從腰間的酒葫蘆中,給她倒上一杯酒,“西南大峽谷的事情,不管處理的如何,我都不會再在歸藏界,你…萬事俱不可松懈。”
“我會好好修煉。”盧悅點頭,“而且,你不說是,我可以再進那晼的巫女殿嗎?”
“可以,甚至你想帶谷令則進去也行。”離夢對著酒葫蘆,給自己倒上一口酒,感受它的熱烈,“不過,現在不行,至少二十年內,都不行。”
盧悅瞪眼。
“天地劇變,靈氣紊亂,那晼也逃不過,二十年是最低的時限,最高…差不多在五十年間。”
這么長?
盧悅的眉頭蹙了又蹙。
看樣子,她真得抓著谷令則一起進修真聯盟的上蒼樓修煉了。
只是那里真的安全嗎?
天盛星君,可是在聯盟總部被天蝠蟲吃了。
離夢摸出一個玉簡遞給她,“這里,是我所知道的絕地之門。域外饞風掠奪一切生靈,他們的神核,可以說是奪天地造化之物。如果有時間…,你其實可以多弄一些。”
“魔域那里打下的神核,三分之一,會交到聯盟總部,三分之一由歸藏修真聯盟接收,剩下的,會由天地門和逍遙門接下。”
盧悅很有些無奈,“我要是再去搶,你知道結果是什么嗎?”
離夢沉默一瞬,“可那些人不是沒有功德嗎?”
“會有功德的。”
丫頭篤定的樣子,讓離夢明白了什么,“你打算把…”
盧悅點頭,“與其讓他們在無知無覺中隕落,不如暴于世人面前。這樣…至少能得到一部分照顧,大人想再弄什么傳送陣,域外饞風再有什么動作,我們也能占據主動。”
是個很好的方法。
離夢微笑,“還能幫你緩和一部分壓力,是也不是?”
盧悅扯扯嘴角,“也可以這樣說。”
大人一心一意殺她,不過因為她有功德,如果功德修士遍地都是,她這個眼中釘,相對來說,也會小一些。
“去做吧!”離夢掩在袖中的手,飛快掐算,“西南大峽谷事了,就通傳天下吧!”
逍遙門丹獅峰,梅枝和蘇淡水看到主動過來當丹火,卻又化身為‘為什么’的泡泡,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管什么丹,什么靈草,小家伙都有無數個問題要問她們。
以前…他可是從來不管這些。
聯想到他還沒與盧悅匯合,又不把獎勵的各種增壽靈草給她們煉丹,梅枝和蘇淡又怎么不知道他的打算?
兩人心下好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小家伙想學煉丹,那就學吧,他對丹道懂得越多,將來與她們的配合,就越默契,煉出上品望仙丹的可能性就越高。
“知道這顆百靈花,為什么要最后放嗎?”
蘇淡水給梅枝打下手,一邊當丹童一邊教導小家伙,“因為它花性屬陰,若是放早了,陰屬性就會被破壞。當前面的藥汁完成大半溶合的時候,它進去化汁成丹,最為圓滿。”
泡泡在丹爐下面點著小腦袋,他現在是丹火,更能感受丹爐中旋轉化丹的各種靈草汁液,只是…只是任何一種丹,輕則數十種靈草,重則數百種靈草,他的腦袋記得好暈啊!
人族的修行大道真是太麻煩了。
可恨盧悅,怎么就是人族呢。
“唉…”
聽到小家伙,在丹爐下面嘆氣,梅枝差點沒繃住自己的臉,噴笑出來。
“師伯!泡泡在里面嗎?你們煉丹還要多久?”
回到宗門拜見完畫扇,盧悅就忙來找泡泡,她也關心望仙丹的靈草問題,要不然一個人吃一顆望仙果,實在太浪費了。
“嘭!”
她在丹房外面話音剛落,就見石門鼓了出來,幾乎在一夕之間,混亂的火靈力和碎石,就劈頭蓋臉地朝她砸了下來。
“盧悅,泡泡,你們兩個是不是想死?”
梅枝大怒,灰頭土臉地從炸塌了的丹房中沖出來,“敢炸我的爐,我打死你們。”
“師伯師伯,不關我的事啊!”
盧悅抱著頭,根本不敢從兩截石門下面爬出來,“我就是來問問。”
她真是倒了大霉了,只是問一句而已,炸爐能怪她嗎?
“你不講義氣。”
泡泡知道闖了大禍,化身丁點大的小泡泡,一閃身飄在盧悅眼面前,“我給你忙了這么久…”
可憐他明明還很小,這段時間,卻操心得跟小老頭似的。
看到小家伙真委屈了,盧悅忙把他捧到手上,“師伯,別打,我陪,靈草我加倍賠!”
“你賠你的起嗎?”梅枝欲哭無淚,“我的紫金丹爐…”
陪了她幾百年的吃飯家伙,爐蓋就這么炸變形了,想要重新修復如初,可麻煩了。
盧悅從破爛石門下面爬出來,看到蘇師姐在背后,擠眼睛抹脖子,忙一把攝出紫金丹爐,逃之夭夭,“我找大師兄幫您修,保證還是原來的樣子。”
再呆下去,心疼死掉的梅枝師伯,一定會真打。
秦天沒想到,師妹一回來,就給他找了一個這樣的活,“我的乖乖,泡泡你可真夠狠的,這紫金丹爐,可是在丹獅峰傳承了三千多年,怎么就能炸成這樣?”
紫金丹爐的品級高,正常炸爐,根本不可能傷到。
“別說了,能不能修吧?”
盧悅看到泡泡有些駭住的樣子,忙嗔了大師兄一句,“你要是敢跟我說修不好,梅枝師伯打來,就得你替我。”
秦天:“…”
他招誰惹誰了?
“哎呀!師兄,能不能修啊?”
如果不能,她還得另想辦法早點溜,總不能真讓梅枝師伯,把她和泡泡打一頓。
“能!不過我這火不行,泡泡,你得保證,不把我的爐再炸了。”
還炸?
泡泡哪敢了,“我沒煉過器,要不然,我們先試一件靈器。”
“也行!”秦天點點頭,轉身進自己的器堂,“師妹,暫時你也別出去了,要是被梅枝師伯堵到,她一定會打你的。”
紫金丹爐在丹獅峰傳了幾代人,梅枝師伯可寶貝了。
雖然師妹的壽元出了問題,她不一定舍得真打,可是‘罵’也夠讓人受不了的。
“我不出去。”
盧悅捧著泡泡,“這次你小心點,千萬不要分心了。”
泡泡幽怨地看了她一眼,這能怪他嗎?
哪怕再遲個百來息,他也不會一個激動,沒控制好火,把爐炸了。
“好泡泡,怪我怪我。”
看懂了小家伙的眼神,盧悅也覺得自己辦了一個大烏龍,她有錯就認,道:“以后你煉丹,我一定不會打擾了。”
泡泡大大的眼睛,更現愁苦,當丹火這么久,他還是第一次炸爐,這只是一個心神不穩而已。
聽蘇狐貍說,放藥草的時間不對,或是藥性相沖,也會炸爐的。
那么藥草,那么多屬性,他可以想見,以后會有多苦逼。
“這里面,都是我給你弄回來的靈草。”泡泡把小小的儲物戒指遞給她,“煉丹好恐怖,盧悅,我可能學不好。”
什么呀?
看到小家伙鉆進大師兄的煉器房,石門轟然關上后,盧悅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學…學煉丹?”
拿著新到手的儲物戒指,呆了半晌后,她總算有些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