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解?
花散冷笑,就算解了又如何,她已經近七百歲了,早就時不待我,這輩子元嬰中期頂天了,永遠也不可能再去嘗試化神的三千之壽。
她的心中一股郁氣翻滾不休,反正怎么樣都是元嬰千壽,又何必朝一輩子的對頭去低頭?
更何況,還要借盧悅的光…
這個原本應該是她徒弟的丫頭,在她的一次次的打壓下,不要說彎腰了,連頭都不曾低過,她又怎么能反過來朝她低頭?
谷令則送過自己的師父,再回國師府的時候,心情異常沉重!
為了一個面子,為了一口氣,多少修仙者,就那么蹉跎一輩子?
好在…
她沒要那口氣,一直粘著盧悅,若不然…
谷令則悠悠嘆了一口氣,怎么都不明白,為什么有些人,明明知道要做的事是錯的,還是那樣錯著?
“篤篤篤篤篤”
和雅悠長的梵音,配和著木魚,還是響在破院里,可是遠遠的,她就感覺,那里面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活力。
殺化神修士,眼都不眨一下的時雨真人,一邊揉面,一邊跟妹妹說著什么,兩人臉上的笑容,出其一致的燦爛。
“…看好了。”
時雨靈力一動,把拳頭大的面團層層包裹,兩手微張的時候,一根細細長長的面條無限的拉起。
隨著她手指的翻動,空氣中突然凝來無數的光芒,它們在印入面條時,全都變成了一個個不同的壽字。
“行了,放入高湯中煮一下,再想吃什么配頭,就自己弄吧!”
“不要!”
盧悅看到谷令則了,朝姐姐眨眼,“壽面壽面,要陪著吃,才有意思。師伯,再弄幾碗吧?給浮枷大師弄一碗素的,谷令則和您自己也要陪我吃。”
“什么壽面?今天又不是你生日,有的吃,你就吃吧,再說了,這里有那么多吃的,干嘛非要我動手?”
“可是師伯,我已經兩百多歲了,每次您都說給我過生日,可是哪一次真正的陪我過過?反正我不管,既然您答應了做壽面,當然算是給我補過生日的,而且…”盧悅偷偷瞄了一眼,站在陰影里的‘她’,“一碗面,我肯定吃不過癮,你給他們做一碗的時候,得給我做兩碗。”
還有兩天才到六七,可是‘她’卻出來了,盧悅覺得,‘她’應該也饞時雨師伯的一碗面。
沒了娘,她們又有了全心愛護的時雨師伯,哪怕她不吃呢,也得讓‘她’吃個好。
看著從來都是護食的丫頭,時雨到底心酸她心心念念的百歲壽沒過成,兩百歲壽也沒過成,“兩碗面,你吃得下嗎?”
“吃得下。”盧悅用得是肯定的語氣,反正再吃不下,也要吃。
谷令則發現,時雨真人,拿妹妹一點辦法也沒有,果然接著揉面。
浮枷默默放下木魚,等著嘗他的一碗素壽面。
相比于平靜的歸藏界,靈界的各方大佬,這些天,心氣都不怎么順當。
繼魔門發現,他們的人在道門丟了后,道門也發現,數位元嬰真人的魂火滅得莫名其妙,修仙界視為中流砥柱的元嬰修士,按理來說,任何一個人的隕落,空氣中都會有些靈力波動,可是大家愣是沒感應到一丁點。
是真正的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會不會…是域外饞風的背后之人在出手?”
天地門的順正星君,眉頭深鎖,“對方既然能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用天雷子朝盧悅動手,焉知不會像她說的那樣,不管是明里的,還是暗里的,他就是要挑動道魔相疑,再次內耗相斗。”
畫扇揉揉眉心,這個猜測,也許就是事實,可是一旦透露出去…
人家都能無聲無息地滅殺元嬰,結丹和筑基,也許就跟捻死螞蟻差不多了,到時修仙界定然會人人自危。
“對方只是一個人。”北辰放出靈界地圖,指著被他下下印記靈光閃耀的地方,“你們看,這些畫下的地域,就是人員失蹤的大概方位,最開始的源頭,若是所猜不錯的話,應該是從木府始…”
畫扇等人一齊看向地圖。
“對方在盯上盧悅的時候,應該還想保下丁岐山性命,否則,這么長時間,魔域出動了那么多人,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
北辰嘆口氣,“天地門從今日起,只怕也要全面備戰了。暮生,傳令下去,所有在外的弟子,無論做何種任務,都要保證最低的三人組,發現任何不對,一定要第一時間,放出求救煙花。”
“是!”
暮生匆匆退出大殿。
“接下來,就是我們這些老家伙的事了。”
盧悅是天地門弟子,域外饞風是天下共敵,元嬰修士既然拿人家沒辦法,事情當然是他們這些化神星君的…
有心人,很快就發現,那些老怪物們,一個個或明或暗地巡視他們的地盤,哪里但有求救煙花,他們一定是跑得最快的。
各個界域的傳送陣,更在同一天,全部關閉!
修真聯盟認為,靈界事,只能靈界了,而且這里的化神星君最多,大家在暗里早有約定,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看著高空中又一道遁光過去,大人臉上,無悲亦無喜…
都說這里的天道,最為厚愛人族,可是在他看來,實在是不咋的,吃下的任何東西,都要煉化再煉化…
若不是這具肉身,因為幽泉已經改造得最為協合,他真是看不上。
可恨幻姬死了,留在她那里的數件魔寶,現在想拿也拿不到,若不然,選個魔族哪用這般麻煩?
大人放出飛舟,決定找個安靜的地方,把最近吃下的東西,消化消化,若不然,體內靈氣暴動,他還要忍受痛苦。
可是飛舟在天空中轉了一圈,想過來想過去,他對道門地盤也是陌生的很,當年人屠子等人,一個個的,彪悍到不行,從來都是一見到他,就不要命地攆。
原以為,那個星光璀璨的時代過去,再出來的時候,他能橫行天下,誰知道…
大人輕輕嘆了一口氣,錯只錯在,一開始相遇時,他太自大了,若不然…定然能拿下魔星。
他的飛舟轉個彎,往魔域飛去。
這具身體的修為,一天沒達到化神,他想橫行無忌,都是做夢。
好在,別的沒有,時間卻有的是…
這么多年都等下來了,他不介意再等等,反正如今的天下,那個死丫頭活一天,域外饞風一族,想要再起滅世之戰,都只是做夢。
時間,在他慢慢飛行中過去,可是越接近魔域,他的心中,越是不安。
縛龍淵的那些個蠢才,可千萬別把其他地方的族人再牽連進去,否則…
大人緩緩吁出一口氣,或者自己應該如前一般,加入滅風隊,先把他們撕了,取信于世人再說。
可惜…
這個念頭剛剛起,又被他掐滅了。
這具叫丁岐山的肉身,因為那個臭丫頭,投暗投不了,投明…好像也投不掉…
大人再睜眼時,郁卒地狠呸了一聲。
有本事這輩子都別從歸藏界那個烏龜殼里跑出來,否則,定要她嘗盡,什么叫真正的宿命之戰!
他的幽泉,在姓丁的手中,連十分之三的效用都沒用到呢。
飛舟還在前行,眼見睥睨山將要過去,坐著的大人,突然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他猛然從舟中站起身來,臉上的肌肉異常扭曲!
封住的魂印這么多年都沒松動,怎么在他剛分離出來,就松動了?
“啊…啊啊啊…”
如山的白云,在他的大吼聲中,全全碎成了渣渣,鋪滿了整個天空。
飛舟急掠而過。
他要回去,回一次本體,查一查可能的線索!
盧悅完全不知道,最后一只大王蛇,臨死時死死盯她的那一眼,對她和歸藏界來說,意味著什么。
推倒的國師府,讓她和谷令則松一口氣的時候,她發現,小小的自己,好像也甩了什么包袱。
只憑這一點,就足夠了…
緊閉的洞府,這一次,再不會有人來打攪她和谷令則的修煉了。
第二丹田的靈力,其實早就到了一個臨界點了,只是當初因為泡泡,沒去進階,現在,她又想借時雨的東風,更是一壓再壓,實在壓不住的時候,便把狂暴了的靈力,釋放進第一丹田。
谷令則每每在她那樣做的時候,都想抹汗,她怎么也不明白,盧悅為什么不能提前,讓第一丹田里的元嬰,分薄第二丹田的壓力。
可是妹妹的靈力運轉的太過迅速,她沒辦法一心二用,所以也就分不出時間來說她,只想等她修煉緩下來的時候,再跟她好好談。。
可是時間一天天過,盧悅的修煉,一直不曾緩和。
谷令則只能在她第二丹田承受不住時,助她的元嬰一把,不讓她太過痛苦。
一次又一次…
第一丹田中的元嬰,在她們的不經意中,慢慢地地凝聚更多更為精純的靈力。
谷令則在幫了十數次后,終于發現了一點不對。
修煉前,妹妹第一丹田的元嬰,才進初期中階沒多久,可是現在,她的中階不僅穩固了,還在往后階一點點地沖進。
“不要胡思亂想,好好修煉!”
盧悅感覺到谷令則那邊的靈力,有些滯亂,不能不開口。
谷令則忙強按下紛亂的心神,再次專注靈力的運轉。
盧悅對筋脈中高速運轉的靈力,非常著迷,對壓不住第二丹田時,狂泄過來的奔騰靈力,更為期待!
修士靈力的積累,是枯燥的…一天又一天的打坐。
之前她很能忍受!
可是經過明德樓快速的五十年,修煉對她來說,也是考驗耐心的時候,一天又一天,看不到靈力的增長,說真的,有時真讓人非常沮喪…
現在,狂暴靈力一出,再加上谷令則相助,每一次過后,她都能感覺靈力有一毛毛的增長。
元嬰修士,都能感覺到的增長,有多難得?
盧悅異常珍惜她們在一起修煉的時間,若不是心頭還有域外饞風的大獠壓著,她都想讓第二丹田,就這么當狂暴靈力的輸送地。
可是不行!
七年時間,她送出運的功德之光,只有七年時間,養傷浪費了差不多一年,現在還剩的六年。
一旦域外饞風再出,上面的人頂不住,肯定還會拿她頂包。
再不抓緊,也許一向看她不順眼的老天,再把她扔哪去呢?
元嬰與結丹是兩個概念,雙元嬰與單元嬰,自然也是兩個概念。
她需要進階,不停地強大。
哪怕這輩子都見不著飛淵,她也得把害他們的家伙,撕成一條條的。
修仙界,從來都不是太平的地方。
隨著時間的推移,花散越來越高興。
她知道盧悅第二丹田只差臨門一腳,可是到現在,都沒進階,顯然國師府的那場法事,就是她在超度自己的心魔。
為此,她還特意跑到磐龍寺找浮枷大師,雖然那老家伙,回話的時候,吞吞吐吐,可她還是從只言片語中,知道是盧悅出了問題。
好啊!
真是太好了。
就讓令則看看,有些事,解得?解不得?
她的心結,除了時雨和惠馨,還有一個人呢。
靈墟宗近些年,一直在走背運,一直沒有人進階化神。
花散相信,宗門的兩位元后師兄,也一定因為本來屬他們家的弟子,被逍遙截和,而心有滯礙!
只要盧悅進階不了,只要令則再更上一層樓,曾經的不平,一定都會消去,靈墟宗一定會迎來他們的化神修士。
花散飲下一杯酒的時候,心情異常的好。
說她心胸狹隘也罷,說她眥睚必報也罷,反正,她就這樣了。
逍遙半道截和,把擁有雙生之體的姐妹倆分開,原本就是他們的錯。
可恨他們錯有錯著,盧悅一個三靈根修士,居然硬是不比異靈根的令則差。
那個丫頭,越是耀眼,她的心氣,越是郁卒!
好在…
她也被心魔所困!
“哈哈!哈哈哈…”
空空的百花殿,響起花散異常高興的大笑聲,可是笑著笑著,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聲音一下子停了下來。
她這么精明的一個人,卻有個世上最傻的徒弟!
盧悅進階不了,令則一定會拼盡一切幫給她想辦法。
不行!
花散站起來,急步往逍遙方向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