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門急令各方弟子回援宗門的消息,通過傳送陣,很快被靈界各宗知曉。
半日之間,一群魔門修士,只因為魔星盧悅進階元嬰,就連挑人家四個坊市,這件事,太過聳人聽聞,以至于不管是不與與天地門有齷蹉的宗門,都一齊站在道門大義上,同仇敵愾起來!
在他們道門腹地這般鬧事,誰不怕天地門的前車之鑒,變成他們的…
一時之間,靈界各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全力配合天地門大清洗,嚴查所有過往修士,尤其是從天地門方向來的。
身為巡查的盧悅發現,有時一天之內,他們會遇到四五拔回援的同門,大家自動自覺地加進巡查隊伍,幾乎要把天地門地盤,從頭到尾的擼一遍。
所有可疑人等,不好意思,除了合作,沒第二條路走,但有反抗一律格殺!
丁岐山要被那些人煩死了,他從不相信,盧悅會跟飛淵逃往妖族,可是幾次想要探查,全都被巡查之人,在半道上堵回去。
可恨魔門大佬一個個的全被飛淵吸引走,他一個小小元嬰,沒膽子,抗天地門這個全力運轉起來的龐然大物。
“…還沒死心?”
魔靈看到再次臭著臉進來的某人,很是無奈,“天地門的架式你還沒看出來嗎?他們至少要為盧悅爭取半個月時間,這時出去,你就是找死。”
丁岐山的拳頭握著咯吱作響。
“可惜呀!那些人性子太急,若不然…”
魔靈嘆口氣,進階元嬰的盧悅,其實不用大家逼,為了光之環,為了收集光之靈氣,她都會自己出來。
只要大家再忍個一年半載,有心算無心下,她插翅也難飛。
可惜現在…
表面上是大損了道門的面子,也殺了一些人,可事實上呢?
天地門一定痛定思痛,勵精圖治之下,就是第二個逍遙門,憑其門下的眾多精英弟子,再與魔門相遇戰場的時候,那樂子才是大呢。
“來的時候,你不是給混天幾位魔主留言了嗎?他們…”
“你以為他們會聽我的?”
魔靈幻兒似笑非笑,“連道門修士,都講究個實力,我沒實力,他們…呵呵!”
若是盧悅的神魂能被那人吃了,他能夠醒過來,她當然還是萬萬人之上的。
可是現在,魔門諸人,一次次在盧悅身上踢到鐵板,傻子才會在意她這個早沒自身實力的小小靈體。
“那我們就要眼睜睜地看著她逃出去嗎?”
丁岐山怎么也不甘心。
原以為,盧悅比所有人都慢了近百年,他可以完勝她。怎料到明德樓那般給力,區區五十年,就從結丹初期,助她一舉突破元嬰。
“只能說…,時也,命也,運也。”魔靈閉上眼睛,心里未償不遺憾,“若她能遲個七天,不,哪怕三天呢,等著找茬的魔門諸修,也不會受混天等人的死命令影響,就那樣倉促動手了。”
丁岐山一拳狠狠擊到臨時洞府的山壁上。
五十年,那死丫頭愣是踩著五十年的最后一天,成功結嬰了。
他娘的,有沒有比這更背的事?
“你流血了。”魔靈聲音沒什么起伏,“換成你是混天、冥厄他們,你也會這樣做。要知道,魔主的威嚴不容踐踏。五十年前,他們能給做出退讓,是因為誰都沒在意那點時間。”
沒人以為區區的五十年,一個小小的結丹修士,能長出一朵花來。
可偏偏人家就是長出了一朵花,不僅把她找了出來,揪出這一代的幽泉之主,還殺了煉血老妖,還…還他娘的平平安安進階了。
這是赤、裸裸的打臉。
她已經日薄西山,沒有手下,丁岐山又不給力,只能受著。
可那些魔主們…
除了獨枯,冥厄、混天他們誰轄下沒幾個宗門?
若是過來的小子們,不幫著扳點面子,打下道門的臉,回去沒一個人能有好果子吃。
“…那你說,我要是在道門地盤,多弄點動靜,那死丫頭,會不會找來?”
丁岐山舔一口手背上的血,滿是戾氣地看著她。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讓盧悅成長下去了。
魔靈嘆口氣,“你可以試試,不過,我懷疑到時沒引來正主,我們卻又要在道門地盤,玩一場魔棧道游戲。”
丁岐山:“…”
“而且,一個魔棧道恐怕還不行。”
魔靈不想他再去涉險,只能再次打擊,“魔門那邊要面子,道門這邊,同樣也會要面子。這一次雖然打得只是天地門的臉,可天地門到底是道門,唇亡齒寒之下,其他各宗也會加入的。”
丁岐山瞪眼,就是真的一辦法也沒有了嗎?
魔靈好像會讀心術似的,攤攤手,“至少目前沒辦法,現在正處敏感時期,過段時間吧,過段時間,我陪你天涯海角地找她。”
他不找,為了那個躺在棺材里的人,她也要找。
謀劃了這么多年,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無論如何,她也不會放棄。
丁岐山徹底無力。
他明白她的意思,若是不避風頭,他被道門修士發現,也是人人喊打之局,到時好不容易修上來的精元,可能又要保不住。
“看看這是什么?”魔靈手上托著一個芝麻大的小鼓,“勾沉宗特意爭對盧悅,用谷家人朝她使的溯血之法,你知道吧?”
“這是…追絲鼓?”
“不錯!”魔靈笑笑,“你得記著,盧悅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她是整個魔門公敵。所謂一人計短,十人計長,經此一事,那丫頭確實會由明轉暗,可也因此說明,整個道門,誰也不會收留她。”
丁岐山耷拉耷拉眼皮,突然覺得世事無常得很。
盧悅的處境,怎么感覺一下子跟他的好像。
他背出道門,卻又不被魔門認可,兩邊都要防著。
她呢?
被諸位魔主惦記,此生旦有一口氣,追殺永不會停!
好在,他比她好…
她一心為著的道門,沒有一家敢收留她。
可憐!
就算逍遙門還想護著她,經過天地門坊市一事,憑她的個性,也舍不得把逍遙門拖到她的死路里去。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魔靈眼中閃著莫名的光,“找到她時,你…也不用顧面子,有多少人填多少人,拿下她才是正經。”
機會一次次失去,原本要隕的人,還在一步步強大。
若是讓她再進一步,成就化神,不要說睡在棺材里的,哪怕他們這些能蹦能跳的,憑那丫頭眥睚必報的個性,她必將一個個的找上門,不擇手段地報復!
老實當巡查的盧悅,可不知道,魔靈為了她的神魂,已經連僅有的魔道大能面子都不要了。
這些天,雖然偷握光核,鞏固了元嬰,可心氣實在不高。
她沒法忘掉天地坊市那里,一隕三傷的逍遙門弟子。
畢竟,能被申生師伯送到這里的,肯定都是她認識,并且熟識的…
隕得是誰?
傷得又是哪幾個?
她不敢問上官素。
甚至想聽其他人說說,都不可能。
而且,上官素好像刻意不讓她知道一般。
他們這一隊的巡查人員,旦有一丁點閑聊勢頭,馬上就能收到她的眼刀。
“黃云蘿,過來一下。”
盧悅低著頭,沒意識到她是黃云蘿。
“喊你呢?你在發什么傻?”上官素站到她面前時,那震怒的樣子,好像要吃了她。
“對…對不起!”
上官素胸間起伏不絕,這人不記名字,絕對是致命傷啊。
“你不想當巡查?”
“弟…弟子不敢!”
“你敢不敢的,你自己清楚,我也清楚。”上官素說這話時,狠瞟了眼偷瞄的幾個人,把他們都嚇回去后,才接著道:“看在家師與令祖少時相交一場的份上,我就給你個機會。”
盧悅抬頭。
“再過半日,便是藍水宗的管轄之地,你過藍水,幫我到安家給安巧兒送一樣東西。”
盧悅眨了兩下眼睛,這是要讓她走了呀!?
“還不接著?”
上官素雙眉豎起,幾乎是把東西扔過來的。
“拿好了,你記著,親手交到安巧兒手上。”
安家交友遍天下,安山坊市也有傳送陣,盧悅從那邊,想到哪去都成。
“…是!弟子尊令!”
“你知道安巧兒的喜好嗎?”
盧悅頓了頓,只能順勢搖頭,“弟子不知。”
“那…便坐上來吧,我與你細說。”
一葉小小的扁舟,被上官素放出來。
只有半日時間了,她一直記得盧悅自出關以來,不要說休息的時間了,連鞏固元嬰的時間,都未有一時。
這一路上當巡查,雖然知道,她趁隙握光核鞏固了元嬰,可修煉不能完全代替休息。
幾十年的高強度修煉,表面上是挺好,可神經緊崩過度,萬一出什么事,后悔就遲了。
所以無論如何,也要讓她好生休息兩個時辰。
盧悅看到兩道熱切到嫉妒的目光,沒辦法理會,只能坐上去。
“中隊變前隊,我斷后,還不快走?”
上官素冷目的表情,沒人敢不聽。
隊伍重新啟動,扁舟緩緩跟在后面。
“護罩打開了,你…趁著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會,外面的事,我看著。”
盧悅仰身躺倒,“我沒這邊的地圖,你把地圖給我。”
上官素默默把地圖遞過來,“若在那邊不順,朝安巧兒求援,她會助你的。”
“嗯!”
上官素點上夢甜香,看她閉上眼睛時,在心里深深嘆了口氣。
之所以這么急著把她弄走,不為別的,只因為坊市那里,逍遙門不僅隕的人敏感,傷的人…也敏感。
師妹對別人,可能無所謂,可對那兩個人,一定無法做到無動于衷。
雖然不能一直瞞下,可眼見的慘烈,與事后聽到的,到底在感情上不一樣。憑盧悅的聰明,她應該知道怎么選。
飄飄渺渺的夢甜香,讓盧悅的呼吸悠長起來,上官素再嘆一口氣,等一時,等她休息好了,再告訴吧…
“…師叔,求救煙花!”一個弟子急速奔來。
上官素也看到了,其煙花的樣子,大概相距百多里,雙目微凝間,已經發布命令,“為防魔修暗渡陳倉,我按計劃前行,你們四個同去探查,若有不對,再發信號。“
這一片,巡查人員近百,看到煙花,趕去救援的一定不止一個小隊。
除了這些明面上的人,早就回宗的春潮師叔,也在此處照應。
所以,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她真正要顧的,只能是扁舟上的人。
“是!”四人雖然詫異這個命令,執行得卻還是飛快。
扁舟緩緩而行,上官素的神色卻越發鄭重起來。
她沒想到,一語成戳,真的有魔修,利用天地門求救煙花,把其他人吸引走。
“嘿嘿!我道是誰?原來是素仙子。”
當先的青衣修士,看著上官素,心情非常好,“怎么樣,素仙子是束手就擒呢?還是與兄弟們玩一把?”
他們有六個元嬰真人,而上官素好像只有一人。
扁舟里的那個躺著的結丹修士,一齊被他們忽略了。
“不知六位道友,是魔門哪宗的?”
上官素看到盧悅揉著眼睛坐起來,心里非常懊惱,“你們又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呵呵!這種時候道友還想套話嗎?”青衣修士面上笑呵呵的,語氣卻冰冷異常,“可惜我們沒時間跟你玩,我數三聲,道友若是不識趣,那不好意思了,你去黃泉問閻王爺吧。
現在開始,一…二…”
“等一下,還有我呢?你們把我忘了,我可以束手就擒的。”盧悅從扁舟里跳出來,“我不想死。”
上官素額上的青筋跳了跳,師妹若是動手,光之環一旦被人識破,她們要怎么辦?
“你閉嘴!”
“我不閉嘴,幾位前輩,我身上還有她要送到安家的東西,我…我什么都聽你們的,饒了我吧!”
盧悅邊說邊往他們跟前退。
同是元嬰,雖然她是剛進階的,可雙丹田的法力遠比別人深厚,這些人,根本看不出她真正的修為。
“站著,東西呢?拿出來。”
當頭的青衣修士,還是非常有腦子的,不管上官素是真氣憤還是假氣憤,現在安全為第一要務,連結丹修士,他都要防著。
“就是這個玉盒。”
盧悅生怕不能打動人,直接把自己的珍藏摸了出來,“兩千年的月華草。”
玉盒中,如月亮一般,閃著微光的月華草,哪怕在正午的陽光下,也是一樣的奪目。
六個人,一齊把目光放到那棵草上,還沒來得及說什么,突然就覺得那東西的光芒太盛,眼睛都要閃瞎了。
不好!
閉上眼睛的同時,他們的神識和元嬰威壓全涌…
“啊!”
刺人的光芒不知為何又閃進了識海,一個修士忍不住叫出來時,已然感覺脖子那里涼了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