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咻!”
花冠蛇的蛇信就要射來,盧悅還未有所動作,從空中突然射下好些標槍,它們的目標全是那只花冠蛇。
不過幾息之間,差不多兩百多桿標槍,把花冠蛇釘在原往,它再也游走不動。
“啊…!”
一身勁裝,臉上被染成花花綠綠的長發男人,舉著一把大刀,從樹上躍下,‘卟’的一聲,把花冠蛇砍成了兩截。
“嘶…”
花冠蛇痛叫一聲,待要扭曲,可是身體被那些標槍緊緊箍在原地。
盧悅咽了一口吐沫,輕輕舉起手,樹上好些人,正把他們的標槍,對準她。
樹上的人,慢慢全都躍下,其中一個老者,嘰哩呱啦一通后,一部分把標槍對著她,一部分去分尸那只花冠蛇。
沒一會,對面傳來一陣歡呼聲,圍著她的旦夷人,有幾個已經露出欣喜若狂的笑來。
那只花冠蛇已經被分成數十截,插在他們的標槍上,老者也朝她望了過來。
“啊路哈庫管的幾類…”
盧悅搖頭,她聽不懂,正想把懷里的兩個納物袋摸出來,奉上去給他們的時候,后心被一桿標槍抵住。
老者揮揮手,一個少年把先前她扔出去的儲物佩雙手捧到老者面前。
他們大概早就在樹上看到她怎么用的了,老者學她的樣,用精神力勾通里面的空間,把所有東西都倒了出來。
三團天蠶絲繩,五麻袋靈米,四個丹瓶,兩個尖頭的釘錘。
一眾驚喜的呼喝 。讓老者很滿意,后心抵頭的標槍,也松了好些。
盧悅微微松口氣,幸好聽師伯的,帶了靈米之類的來,若不然,里面東西。他們要是用不上的話。會不會惱羞成怒。
又是一陣嘰哩呱啦,連著比劃,盧悅大概理解。是讓她跟著他們。
有槍抵著她,她敢不跟著嗎?
前面開路的兩個人,拿出幾個跟金鑼差不多的鐵片,哐當哐當地敲起來。驚起一路鳥雀。
走了半日,轉出密林后。遠處的旦夷人的聚居地,聽到金鑼聲后,好像煮沸的水一般,各種盧悅說不出來的樂器。與哐當哐當聲集合一處,從樹屋中涌出來的人群,載歌載舞。
一老婦拄著龍頭拐杖。帶著幾個少女,站在高臺上。笑著等他們。
盧悅聽老者向老婦說了好一會,她聽不懂的話,真不知道怎么辦好。
“你——是修士?”
盧悅驚喜,“是!我是修士,想要借道一行,往極西沙原去。”
老婦點點頭,舉起那枚儲物佩,“你們的納寶囊,已經變得更高級了嗎?”
“啊,不,不是的,這樣的東西很少,納寶囊,還是納寶囊。”
這次盧悅掏出一個正常的納寶囊,微微躬身,“這都是獻與,獻與貴族的。”
一個少女,接過納寶囊,看過之后,朝老婦微笑,“婆婆,是紫米呢。”
老婦微微點頭,“那四個丹瓶里,裝的都是什么丹藥?”
“回前輩,三瓶培元丹,一瓶解毒丹。我對貴族沒有惡意,是誠心想要借道一行的。”
“下崖容易上崖難,你想好就好,”老婦倒是沒有為難的意思,“此次捕殺大王蛇,我族沒有一人傷亡,有你一功。香兒,給她帶足干糧,去霜螺壁。”
“是!”香兒笑著把納寶囊交給老婦,“你與我來吧!”
“呃,能還我一截天蠶絲繩行嗎?還有那個打崖的雙釘錘。”
沒這兩樣東西,她是沒本事徒手爬上接近萬米的崖壁的。
老婦對天蠶絲繩很感興趣,只截了三十來米給她。
一口水都沒弄著喝,盧悅就被趕出了樹屋范圍。
“包袱里有水囊還有肉干,不夠的,我們路上再補給。”
香兒看樣子只有十幾歲,帶著兩個護衛,在林間卻健步如飛,“也是你的運氣好,若不是幫忙捕殺大王蛇,想從霜螺壁走,根本不可能。”
霜螺壁,是不是代表有很多突起的地方啊?
盧悅無由地期待起來,她怕極了那種光乎利的崖壁。
“這里到另一邊的崖壁,大概要走多遠?”
香兒回頭,朝她笑笑,“若是直往崖壁,以我們現在的腳程,大概兩天左右 。若是到霜螺壁,差不多五天吧。”
“麻煩你們了。”
好意當然要心領,盧悅誠心道謝,“那大王蛇是什么東西?很厲害。”
“你也很厲害,”香兒笑,“能在大王蛇的追殺下,逃出生天,在我們族內,可以算是勇士了。”
盧悅稍怔。
“它性如狡狐,迅捷如風,毒性非常!”香兒的臉嚴肅起來,“我族死在這只大王蛇口中的人,已經近百。”
盧悅的目光閃了閃,“它應該不能算普通蛇類,已經歸屬于妖獸了吧?”
“是不是妖獸我不知道,不過它比十頭猛虎,還要難對付才是真的。外面的世界,有很多比它還要厲害的妖獸是嗎?”
盧悅不知道怎么說,在外面可以用靈力。
“婆婆說,修士是天選者,你們能活很多很多年吧?”
“咳,”面對好奇寶寶似的香兒,盧悅有些頭疼,“能活很多很多年的,都是大修士,結丹真人,元嬰真人,普通的修士,也就百歲壽元,運氣好的,筑基以后,才能兩百之壽。”
“那你呢?婆婆說,你應該是筑基修士對吧?”
盧悅沒想到,那婆婆那么厲害,只好點頭。
“我們峽谷,已經好多年,沒看到過修士了。你為什么想著從峽谷走,從中原不是更好嗎?反正是天上飛,比你們這樣用腳走路。要方便很多吧?”
“我要去極西之地,如果從中原走,要路過很多勢力范圍,修為太低,不安全。”
旦夷族守在這里,讓道魔雙方,都沒辦法突襲而過。顯然亦是有他們的過人之處。
這個香兒能得那老婦看重。應該不會只是單純的小丫頭。
香兒點頭,“婆婆也跟說我過,修士的世界很危險。你們常常與人打生打死嗎?還有靈氣是什么樣的。吸收得時候,能舒服嗎?”
“常常與人打生打死的,是劫修,以打劫為生。我們大部分的修士。都是滅殺妖獸,或是給大人物打雜掙靈石修行的。至于靈氣。跟空氣差不多吧,就好像吃飯一樣,有些東西味道好一些,有些更平淡一點。不過。沒有修行的人,是聞不出來的。”
盧悅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對她這么有耐心。居然解釋這么多。
香兒放慢腳步,與她走在一起。歪著頭笑,“那你殺過人嗎?”
盧悅呆了一下,半晌點頭,“殺過。”
“噢!婆婆說,當了修士,基本就沒有不殺人的。”香兒嘆口氣,“你殺了人后,害怕嗎?后悔嗎?傷心嗎?還是一點也不愧悔,想著下次遇到…還是接著殺?”
盧悅心中古怪非常,有這樣來幫她刨析內心的嗎?
“…看你的樣子,應該也是不愧悔 。”香兒緊盯著她,然后點點頭,“修仙的世界,果然可怕!”
盧悅:“…”
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
從包袱中摸出水囊,往口中連灌了好幾口,心里總算舒服了。
“…我們旦夷族,從來不輕易殺人。你們修士…不好。”
盧悅把水囊放回包袱,拿出肉干,慢慢嚼著,打死也不啃聲了。
“可是,我很向往外面的天空。”香兒又嘆了口氣,心情有些低落下來,“哪怕只是站到崖頂,喊那么一嗓子也好。”
典籍記載,旦夷族人,好像離不開大峽谷。
他們是一群被古修大能封育的人。
盧悅在心里微微嘆口氣。
“我們一輩又一輩,沒有離開過峽谷,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很可憐?”
“咳咳!”
盧悅差點把肉沫咽到氣管里。
“曾經有修士過境,當著祖輩先人的面說,我們很可憐!”
誰這么大膽啊?不怕被戳成窟窿?
香兒笑,“不過那人后來無處可去,入贅我旦夷族。”
盧悅:“…”
果然有現世報這一說吧。
“他是我的祖爺爺的祖爺爺的祖爺爺的祖爺爺…,哎呀!反正很多很多輩。”
香兒笑的樣子,讓盧悅緊緊抿嘴。
“這位老祖爺,還留有手札,他說,‘遠離那些恩恩怨怨,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春華秋實,日月更迭。哪怕所有人,都說他沒出息,沒闖勁,可就是喜歡就是羨慕這樣閑云野鶴的日子。’”
這應該是看淡了一切的修者,說出來的話吧,盧悅嘆口氣。
香兒瞅著她再次淺笑,“老祖爺還說,‘永遠也無法掙脫了天,所以,無論什么層次,到最后,都只有隕滅。…隕滅后,再入黃泉,不管生前有多高,都是一樣的。…既然到頭來,那一身難逃那一日,又如必苦苦相求!百歲光陰,七十者稀,才是天道與人的最好關照。”
盧悅緊緊抿嘴,古怪的感覺越來越濃,她好想把耳朵捂住,再聽下去,她是不是就不用再拼命往上爬,干脆呆在這峽谷才是王道?
“你怕了?”
盧悅瞪眼。
“哈哈!你果然怕了。”
香兒大笑,“怎么樣,將來你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養老,就到我們旦夷族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