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祥云客棧出來,洛夕兒最慶幸的就是,她出身在洛家,不是那什么谷家。
任何宗門都希望自己轄下的世家,能多出靈根資質好的弟子,希望門下弟子,一代更比一代強。
當初她被檢測出單系純火靈根時,元晨宗給予洛家的獎勵,讓老祖高興了好多天。
只是…不同于別家,老祖把宗門的獎勵,還有洛家給的獎勵,一起放在了祖祠,她一進階筑基,就給了她。
谷家呢?
一層層盤剝,谷正蕃利用所有有靈根的兒女,套谷氏宗家供給。谷家又利用谷令則的靈根資質,向宗門伸手。
花散在她眼里,算是頂頂厲害的了。可惜,為了把谷令則收到手上,私底下也是拿了大量好處給谷家。
他們看似聰明,實則蠢笨如豬。
一個連宗門獎勵都能貪的家族,其后輩子孫有樣學樣下,可不就是養出了谷正蕃那樣的人。
只是可憐了谷令則和盧悅,那么一對聰明人,怎么就不是出身洛家呢?
若她有這么一對雙胎姐妹,那日子,嘖嘖!
“啪!”
“哎呀g,你干什么呢?”
“我還沒說你干什么呢,眼珠子溜過來溜過去的,說說,想什么歪點子呢?”
洛夕兒揉揉腦袋,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到底是我眼珠子溜過來溜過去,還是你眼珠子溜過來溜過去?”
洛天意怒,明明知道他在找什么,就不能主動坦白嗎?
“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妹啊?”
!這個你得去問咱爹和咱娘,反正我長得像娘,是他們的親閨女那是一定的。你是不是我親哥?這個問題倒真要好好想想,萬一當初你和天望哥他們在一起玩,弄混了呢。”
“去去,我問你,盧悅住哪個房間?”
就知道這人是來找盧悅的,洛夕兒好想嘆氣,“哥。你想進禁閉室。只管進,別拉著我。”
“胡說什么?”想到幾次被關的慘痛,洛天意抖了抖。“我和盧悅是朋友,她到元晨宗坊市來,我怎么的也要盡盡地主之誼吧?”
“這個…倒是沒問題,”洛夕說話大喘氣。在親哥眼睛一亮的時候,“不過。她現在肯定沒心思搭理你。”
“…那好吧,她會在這呆幾天?”
打又的要不過,罵又罵不過,洛天意無比憋屈。只好退而求其次。
“那我可說不好,”洛夕兒拉著親哥走人,“她剛剛論證了她親爹不是好人。跟谷令則說,再見面時。要殺了她爹。這種事…也許幾天都回復不過來。”
若是能殺,憑盧悅一向出手的利落,不得早動手了。
現在還跑到谷令則這里說,分明是她一次又一次的,下不去手。
洛夕兒搖頭,那丫頭特意跑到元晨宗來,拉著谷令則論證半天,只怕是想給她動手殺親爹的事,再找點理由,讓谷令則也無法怪她吧!
“我去看看她。”洛天意想擺脫妹妹。
“哥,你是我親哥,我能害你嗎?”洛夕兒要被自己的傻哥哥氣笑了,“那什么,你想趁虛而入的事,就想也不用想了。盧悅的脾氣應該是那種,所有敢看她笑話的人,她全宰了的那種。”
洛天意呆住,是啊,那丫頭的脾氣真不好。
“…那你呢?她怎么沒宰你?”
“哥,你跟我能比嗎?”
妹妹昂頭的樣,讓洛天意一口血卡在嗓子間,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哥,真不是我打擊你。”
洛夕兒不想自家老哥,走在單戀的一條道上,一路走到黑,“我跟她見過好多次面,她一次也沒提到過你。以前…她筋脈半廢,你說你要努力,讓逍遙看重你,可能有點戲。
可是現在…逍遙為她出的那么大陣仗,明眼人,都知道,她的筋脈根本問題不大。…你覺得你還有希望嗎?”
洛天意臉上有些白。
“更何況,她對谷正蕃那般不諒解,那還是她親父,你覺得,能讓她安心的男人,是你這樣的二世祖可以的嗎?上次,四爺爺還跟你分析了那么長時間,你都當耳旁風是吧?你們兩個我可以再一次說,根本不可能 洛夕兒再次拉詛哥的手,“我們回家吧!”
洛天意看了妹妹半晌,慢慢拿開她的手,“你們的意思,我都知道了,她既然不舒服,我去陪她喝杯酒就好。”
“哥…”
“夕兒,這世上不僅你要朋友,我也要朋友。…當初說娶她,也只是怕她在逍遙門過不下去。”
看著昂頭走人的兄長,洛夕兒忽然發現她的親大哥,可能…真的長大了。
怎么這么惆悵呢?
“呸呸呸!”
遠遠的,谷正蕃看到這個和自已兩個女兒都走得很近的女孩,在那不停地呸嘴,很是無語。
知道斷魘截了他的胡,把那個他用來傳續血脈的女兒擄走,他也很急的。這幾個月,他也把南方修仙界轉了個遍,可惜沒那丫頭的任何線索,找不到一點頭緒。
好容易知道她到了花家,他在花家外圍轉了幾天,因為里面的逍遙諸元嬰,沒敢下手。
現在好了,臭丫頭好好的逍遙不回,跑到這里來,難不成只為了見令則?
谷正蕃瞄了一眼那個祥云客棧,匆匆低下頭,不遠處,謹山幾個人,正一路說笑著回來。
想到有關盧悅的最新傳聞,他其實也很關心,若是那丫頭的筋脈真的修復成功,自己再拿她傳續血脈,她肯定不樂意。
偷偷瞅著謹山他們進到客棧里面,谷正蕃摸摸下巴,眼中閃出一絲亮光,打下臭丫頭的仙途。讓她一輩子,只能看,再也摸不著,應該更有趣吧。
等到某一天,看到她自己的親生孩兒,喊他親親祖爺…
谷正蕃伸出舌頭,微舔了下唇邊。嘴角蕩出的笑意。讓從旁路過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個抖。
回到三樓。各回自己房間的谷令則和盧悅,都在關門的同一時間關了房間禁制,又一齊緊蹙了眉頭。
她們倆都在想今日的談話,盧悅想的是。有沒有什么可能的破綻,讓別人抓到。谷令則想的是。跟妹妹說話的時候,那個一閃而過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家伙。
那個藏在迷霧中的真相,好像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明明她感覺已經摸到,卻又那樣。倏然遠去,她連看都未看清。
谷令則坐在那里。努力回想,她幾次要摸到的東西。…半天之后,望著一墻之隔的地方,深深地嘆了口氣。
她和盧悅是雙胎生人,好像幾次要摸到那東西的時候,都是妹妹心思沉浮不定的時候。現在盧悅不在面前,她連那個還有點模糊的印象,好像都要跑掉了。
還有…還有,她怎么會跟盧悅說靈墟宗當初給她弟子份額的事?
今日的談話,好像是盧悅在引導,引導她把那些話說出來,明明…明明有些事,憑她的性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當著洛夕兒那個外人說出來的。
谷令則揉額,盧悅一直想殺爹,她一直引導她說話,是想讓她看清爹的本質,是想讓她,在她殺爹的時候,不去多加干涉嗎?
可是…她明明已經說過,不會再管爹了 使勁捶了幾下頭,谷令則是越想越亂,她現在只能安慰自己,是妹妹在她要殺爹的事上,給她自己打氣。
畢竟,曾經有無數次,盧悅一直有機會,去殺了爹,她一直沒動手,或許如當年顧念娘一般,哪怕再痛恨,也下不了那個狠手。
她一直沒下得了手,現在跑到這里來,是因為她終于下定決心,一定要下手了嗎?
谷令則亂七八糟地想著,越想越亂,站起來推開窗戶,改成想她爹了。
爹比盧悅可是狠多了,他朝她出手的時候,只怕不會這樣不干不凈。
一聲悠長的嘆息,剛剛嘆到一半,谷令則突然咔在那,遠遠的,那個歪著頭,跟人討價還價空白符紙的人,雖然只是右側面,可耳后隱在白發間的指甲大紅痣,那般明顯,不就是…不就是爹嗎?
甲六房間的窗戶一陣響動,也是一推而開,想到她與盧悅的某些心靈相通,谷令則心跳如鼓,忙忙閉眼。
盧悅剛想查看前面的悸動是怎么回事,就聽房門響動,無奈只好轉身去開門。
“盧悅,你個臭丫頭,到元晨宗來,只找夕兒,是不是把我忘了?”
看到笑得一臉燦爛的洛天意,盧悅努力震奮精神,“你都是敬一真人的關門弟子了,聽說忙得四腳朝天,我哪敢還來壓榨你?”
“這是夕兒說的?”
洛天意磨磨牙,“你聽夕兒亂說呢,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我?我是那種能安安穩穩坐下來干事的人嗎?”
這倒是。
盧悅笑,這位鬧騰的本事,好像只在她上,不在她下,“我聽夕兒那樣說的時候,還以為你當了掌門弟子,轉性子了,可惜了好久。”
“咦?你可惜什么?”
洛天意在盧悅臉上沒看到什么不快,覺得他又被老妹給涮了。
“當然可惜了,聽說你一直是在元晨宗橫著走的人,我到現在,還從來沒看到過橫著走路的,想看看唄!”
“啪!”
洛天意非常自然地敲了盧悅的頭,“我跟都你說了多少遍了,你這臭嘴巴怎么還不改改?”
“你敢打我?不想混了是吧?”盧悅把正要給他倒茶的杯子一摔,怒瞪過去。
洛天意忙往后跳了跳,“嘿嘿,不好意思,平時打夕兒打慣了。你不就是想看橫著走的人嗎?我這就走給你看,走給你看。”
看著某個人,張著兩個膀子,像螃蟹一般走路時候,盧悅實在是氣怒不得。
“怎么樣?現在看到了吧?”洛天意一幅可憐樣,“我的大秀,我是來盡地主之誼的,怎么樣,我請你好好去搓一頓 “什么地主之誼?你是來道歉的吧?”盧悅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受傷那么長時間,連夕兒都給我送東西了,你的呢?”
洛天意暈了,至于嗎?一來就打劫他?
“她給你送去兩滴厚天液,其中有一滴就是我的,怎么?她居然沒說嗎?我的祖宗,那東西,我現在真的搞不到啊。”
盧悅嘴角抽了抽,“那你也聽說了吧,厚天液跟著我的一堆東西,一齊丟了。”
是啊,那么多好寶貝,若是他,肯定得吐血。
洛天意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看在你變成窮光蛋的份上,我可以再資助你兩株百膚草。”
這個東西,對筋脈好像也有不少好處,盧悅笑咪咪地伸手,“那快拿來吧。”
早知道就不來了。
多年不見的各種擔心,在真的面對盧悅的時候,又記起,她無數次打劫自己的樣,洛天意郁悶非常地扔了兩個玉盒出來。
“臭丫頭,我問你,你的筋脈是不是修復的差不多了?”
“嗯!”
“那你還打劫我?”
盧悅在他一把搶來的時候,非常快速的把兩個玉盒全都收了起來,“夕兒都送了我兩滴厚天液,不過兩株百膚草,你至于這么小氣嗎?”
“我小氣?我從小到大,都是只進不出的。”洛天意憋氣,“偏遇到你一次,你打劫我一次。”
“咦!這一次我們可不是遇到,是你主動送上門來的。”盧悅兩眼笑成月牙狀,“地主,地主你還要帶我去搓一頓的。”
還要搓一頓?
太坑人了有木有?
洛天意好想倒地,再不站起來。
“快點。”
盧悅踢踢他,今天正好心情不好,原本沒人陪她一塊喝酒吃肉,正準備關著門,自療傷口的。
現在這個看樣子是酒肉朋友的人出現,當然要出去好好搓一頓,安撫她受傷的心靈了。
“我一杯茶都沒弄著喝。”
“這是你家的茶,你想喝多少喝不著啊?”盧悅拽著他出門,“聽說元晨宗這邊最好吃的是玉髓蝦子湯、香芄魚皮、白雪松片糕…”
“停停停,你知道這些東西有多貴嗎?平時一席,只出一盤就很上檔次的。”
盧悅瞅著他,“元晨宗的掌門弟子,堂堂洛家少爺,你好意思嗎?”
“啊啊啊…”
谷令則在里面聽到洛天意,吱哇亂叫的被盧悅整下樓,原本才松的氣,又緊緊地提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