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府主殿。
“…你說什么?”被請來的梅若嫻搖搖欲墜,面對宗家來人,有如晴天霹靂,“我,我的另一個孩兒沒死?”
她到底說不出,她生的另一個也是女兒。
“不錯,所以現在,我們要馬上查,當年與你一起住在別院的所有人。”谷正海面對谷正蕃一臉笑容,“那孩子,散花真人已經說了會再收徒,正海要恭喜蕃兄弟了。”
谷正蕃也有些發呆,更被一種狂喜擊中。他還有一個孩兒,是精純的金木水三靈根,還又被花散真人收徒了。
“…谷管家,快,發動所有暗衛,黑騎衛。查——查所有有關小少爺的事,不論涉及到誰,都給我一查到底。”
反應過來后,看梅若嫻還是一幅呆滯的樣,谷正蕃心里涌出萬般柔情,這個女人,給他生了兩個好孩兒啊。
“若嫻,我一定會給你們母子一個交待。”
交待?能有什么交待?梅若嫻身體有些抖,她就是想保住那個身體有殘缺的孩兒,怎么就弄到現在這個地步了?
“…令則,我的令則呢?”
“弟妹放心,令則正好趁著機會,沖關煉氣八層。”
谷正海笑得非常真誠,煉氣諸級中,八層其實是一個大坎。而谷令則還未到十二歲,她的修行記錄,將被萬千修士敬仰。
梅若嫻不知自己怎么回的汀水閣。
當年的事,明明是她提出,方二娘執行。現在事情敗露,方二娘該怎么辦?她又該怎么辦?
在船上生活了三十多天的盧悅,在下第一場雪的時候,多給船家十兩銀子,跟著娘,已經上岸。
不過她們并沒有就租馬車,而是在隔壁的柳林鎮上租了一個小院,母女倆個決定先過了這個冬天再走。
天天吃銀龍魚肉,吃得不易樂乎的盧悅,當然不知道,谷家嫡支的未來族長,居然親自找到便宜爹那。
因為銀龍魚肉,每天夜晚打坐的兩個時辰,她都能感覺到煉氣二層就在不遠的地方,朝她朝手。
第一場雪還未化盡,方二娘出門辦年貨。盧悅在小小的梅花樁上修習輕功,突覺一股冰涼之氣貫體而來,還未修煉,就覺周身的靈氣,比平時活躍不少。
關上房門,順勢打坐,果然,煉氣二氣如紙一般,一戳就破。
進階完的盧悅,卻沒有一點喜意。今天還沒正式修煉,這樣突破,只能是谷令則突破了。她居然比前世早突破兩個多月,那她師父花散真人,應該也查覺不對了。
灑水國發回的信息,讓進階完的谷令則同樣沒有喜色。
“師父,我想回家一趟。”
花散真人點頭,“令則,凡人的壽元就那么多。凡事不可太較真,你娘因為找不到令弟,心神大亂傷了身體,你可不能跟著學。”
“弟子明白。”谷令則一早就知道,自家娘跟她是不一樣的,倒是沒那么多傷心。
花散真人闔下雙目,“令弟既然已經悟道,想來也進了仙家。他的修為不能和你比,給你五年時間,五年之后,若還是找不到他的話,我親自幫你關閉,進階時靈氣外泄之事。”
“是!”
五年后,她也要沖擊筑基了,那時候靈氣外泄會影響她以后修行的。谷令則給花散深深一禮,小心退出。
外面谷正海已經在等著了。
“伯父,真的一點線索都沒有嗎?”
谷正海搖頭,“當年接生你們的穩婆,七年前就老死了。曾經護衛過你們的四個護衛,這些年斷斷續續,都死在外出的行動中。你爹的幾個妾室,也都查了個遍,那時候,她們不至于要動到你娘頭上。”
那時候的梅若嫻,只是梅家送給谷正蕃的外室。
那樣的外室,谷正蕃其實還有好幾個,生下孩兒的也有兩個,都沒事。所以府里的人不可能去關注。
不關注,就更不可能去滅口,畢竟她們要出手時,就不可能只收一個人的小命。
谷令則的眉頭擰成川字,“當年在別院,一直陪著娘的還有個方二娘,她是娘的侍女,也問不出什么嗎?”
“方二娘母女兩個多月前,贖身離了國師府。你爹派人去查她,可惜因為漓江妖獸一事,也找不到蹤跡了。”谷正海嘆口氣,“說來也奇怪,先前你娘雖然一直懨懨的,可聽到方二娘母女可能出事,就一病不起了。”
谷令則紅了眼睛,谷正蕃來信說,哪怕吃了培元丹和養身丹,也只是吊著命。修真者丹藥雖多,可凡人能承受的少之又少。
“…方姨怎么可能贖身?她對娘最忠心了,娘在府里,她又能到哪去?”
這個問題?谷正海摸摸鼻子,他再關心那個一生下來就不見的孩子,卻決不會關心一個仆婦的去留。
谷令則不再啃聲,坐到谷正海放出的小舟上,現在她不僅擔心自家娘的身體,還要擔心那母女倆個。
她記事的早,在沒回國師府的那幾年,一直都是方二娘照顧她。
回了國師府后,因為靈根資質太好,爹爹把什么好東西全給自己,引起那些兄姐們的嫉妒。還記得那一次,被他們堵到一間廢棄的院子,是那個生了六指的盧悅,護在自己身上被他們打。
事后,自己只是受了點小傷,盧悅就整整躺在床上一個多月,說是傷了內腑。
再后來,爹爹親自把她帶到身邊教導,連娘也只能半個月一見。
什么時候方姨被調到了大廚房?谷令則努力回想,發現盧悅從來沒跟她說過。是啊,不到她親自發現,不管她受了多少刁難,從來都不說。
原本盧悅武藝小成,到她身邊,是她最親近的侍女。可自己到了靈墟宗,盧悅因為她,在國師府的日子可想而知…。
她是被逼得沒辦法了,才離開谷家的嗎?
方二娘很疼自己,忠心母親。因為跟著父親,母親后來常常見不到她,一直都是盧悅居中兩邊傳話,處處寬慰母親。
還記得某次自己回去,看到母親幫盧悅擦藥酒,那心疼的樣子,讓自己氣憤得一連半個月沒理盧悅…。
母親一直很疼盧悅,現在她出事,母親很難過很難過吧?再加上弟弟的事,成了壓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躺倒倒是不足為奇。
谷令則揉額,無論如何回去也要請爹爹,查方姨她們到底如何了。
“伯父,您沒有懷疑的嗎?”
谷正海笑笑,“令則,你一向是聰明的孩子。其實查到現在,我們也搜魂了不少人,所有人都沒動手的可能,那最后的矛頭,只能指向一個人了。”
谷令則看了他一會,心里被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大跳,“是…我娘?”
谷正海點頭,非常高興能賣她一個好,“你娘的某些行徑很奇怪,不過這事,我還沒和你爹談。回去陪你娘的時候,好好寬寬她的心,或許她就會把該說的全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