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是從網絡時代穿過來的,別的才能可能不算出眾,但腦洞絕對比古人要大。很多時候,她只是隨口猜一下,就能給趙陌提供新思路,是他從來沒想到過的。這一點,趙陌已經嘗試過無數次了,對此深有感觸。
他佩服無比地問未婚妻:“你是怎么會想到的呢?”飛天遁地什么的,聽起來似乎簡單,但那是宅門里的閨秀能知道的事兒么?
秦含真只能干笑,她總不能說這都是從各種影視劇里得來的靈感吧?正常情況下不都是這樣的嗎?兩撥人馬隔著墻想要聯系上對方,卻又不能讓外人知道,那不是在墻上挖洞,就是在地下挖洞了,有技術支持的話從墻上飛過去也行,幾種方式各有優劣,端看當事人如何解決而已。還好蜀王世子的行動受限,不能離開那座宅子,又有人在宅子外部日夜監視,否則可以用上的法子還更多呢。
趙陌不需要問太多,只要秦含真一句話,就已經覺得自己大受啟發了。有些東西,一法通,則萬法通。他沉吟片刻,便拿定了主意:“我自己就沒必要派人去蜀王世子與顧長史的宅子外頭探視了,倒是可以在巡邏的官兵當中尋三兩個人告知一聲,讓他們日夜留意。倘若真有地道或是密道,一旦發現了,那就是誰都無法掩飾的罪證了!若是有人本事大,飛檐走壁潛入蜀王世子宅中,那官兵把人拿下的話,說不定還能問到更多的秘密呢。”
這段時間他因為要避嫌,以及彌補先前那一個多月的相思之苦,進宮的次數少了些,如今倒是需要稍稍收斂一下,多往東宮走幾趟了。不管蜀王世子想要干什么,肯定要往東宮這邊做手腳的。他幫太子殿下多留意留意,興許能發現些端倪。
不管怎么說,皇帝與太子對他挺好的,而目前東宮后嗣有望,雖然太子妃犯起了別扭,但楚家已經受到了限制,太子妃那點兒小情緒小心思無傷大局。這情景正是他所樂見的,更沒少為此付出努力。如此大好局勢,怎能讓蜀王世子鉆了空子,暗中破壞呢?
他鄭重向未婚妻秦含真解釋了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并向她道歉:“可能陪你的時間會少了許多。等到成了親,我一定好好補償你。”
秦含真聽得雙頰發熱:“這都是什么話?!我難道拘著你去做正經事了?明明是你自己要來的!少拿我去做借口了,趕緊去做你該做的事,盡你該盡的責任。皇上與太子殿下的平安,也是我們家最大的期望呢!”
趙陌嘻嘻一笑,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是我錯了,我不該把責任推到表妹身上的,原是我自己情不自禁罷了。什么無心正事,一心沉浸在溫柔鄉,都是我的不是。沒法子,誰叫我眼里心里,只有表妹,一看見表妹,就把別的事兒都忘了呢?真是該打!”
秦含真聽完,就真個打了他。趙陌大笑著跑了,氣得秦含真直跺腳,臉上火辣辣一片,回頭看見豐兒探頭來望,只覺得她定然聽見了,秦含真越發不好意思,捂了臉跑回房里去了。
豐兒一頭霧水地看著姑娘的背影,再回頭看趙陌逃走的方向,只覺得莫名其妙。不過她半點沒有好奇,反正無論姑娘跟肅寧郡王之間發生了什么事,都一定是后者的鍋。
趙陌這一去,隔了兩天才再次露臉。不過這個頻律也算不上什么,秦柏是知道他進宮去了,似乎還領了新差事,而牛氏壓根兒就沒覺得他來得少了,還道:“昨兒家里做你愛吃的菜,可惜你沒趕上。今日有新鮮的豌豆夾和茄子,你四表嬸早上跟我說,打算讓廚房做些清爽的小菜來下飯呢,再添一色蓑衣黃瓜,把西北那邊送來的秦椒切絲,連蒜蓉一塊兒拌上,澆些花椒油,味道再好不過了。”
趙陌聽得食指大動,笑道:“一聽就好吃,那我午飯就在祖母這兒用了。”
牛氏高興地應了,連聲囑咐廚房那邊添菜。沒過多久,蔡勝男那邊得了信兒,還讓人送了熏雞和涼粉過來,給他們添菜。牛氏看了笑道:“我有好些時日沒有吃涼粉了,在京城難尋這樣的東西。如今我看媳婦送來的涼粉正宗,可得好好過個癮。”便讓虎嬤嬤親自去小廚房里調調料,還叫多放些豆腐絲。虎嬤嬤笑著去了,秦柏也眉目含笑,隱隱有些期盼之色。
這頓午飯,秦含真與趙陌陪著秦柏、牛氏吃得滿頭大汗,卻又爽快不已,直吃得肚皮滾圓,才舍得放下筷子。待各自簡單洗漱過后,重新坐下來品茶,看著各人的模樣,都忍不住覺得好笑。
笑完了,秦柏與趙陌閑聊:“這兩日太子殿下可好?今年不曾苦夏吧?”
趙陌道:“今年好了不少。陳良媛做得一手好湯水,時常弄些清熱消暑的湯品給殿下品嘗,新近又學會了幾樣小菜,殿下吃著很受用,倒比往年胃口好許多。殿下還讓敏順郡主跟著他一塊兒用膳,郡主今年至今都沒有過中暑癥狀。”
秦柏有些驚訝:“那還真不錯。怪不得前兒我見到皇上時,他跟我說敏順郡主的身體有起色,長胖了些許呢。若換了是往年,每到盛夏,郡主只會消減的,等到入秋后,才有所好轉。”
趙陌笑道:“陳良媛的廚藝立功不小,太后娘娘還為此特地賞了她,連皇上都很高興呢。”
牛氏念了句佛:“可見當初選陳良媛進宮,選對人了!不過,既然太子殿下和敏順郡主只要喝些能調理人的湯水,再吃些小菜,夏天就能過得好些,怎么往年宮里的人就做不到呢?陳良媛才多大年紀?她能有什么大本事?她能做的事,旁人一樣能做的!”
趙陌笑著沒說話。陳良媛做的事其實沒什么稀奇的,只是往年太子和敏順郡主的飲食全都是太子妃管著,除了陳良娣可能會偶爾給太子殿下獻個殷勤,邀一邀寵,誰會越過太子妃去多管閑事?今年正巧太子妃告病,敏順郡主也因為楚家的事與太子妃生了口角,太子妃一時糊涂就罷工了,陳良媛方才得了表現的機會罷了。其實太子妃未必就不想讓丈夫女兒夏天過得好些,但年年都習慣了的事,她未必會想要嘗試新的東西。這就是慣性思維的壞處了。
秦含真也想到了這一點,但也同樣不打算在牛氏面前明言。她抬頭去問趙陌:“太子妃娘娘就這么看著?”看著陳良媛去刷她丈夫和女兒的好感?
說起這一點,趙陌也有些不明白太子妃的想法:“太子妃娘娘近日忙著呢。她正與殿下嘔氣。好象是她看中了楚家旁支的一個女孩兒,想要讓那女孩兒進東宮做個良娣,太子殿下沒答應,她就一直纏著殿下,還去太后娘娘跟前求恩典。”
趙陌頓了一頓:“太子妃娘娘說,她先前鉆了牛角尖,如今已經知道錯了。太子殿下子嗣要緊。陳良娣與她年紀都大了,只怕無能為力,只有一個陳良媛,未免勢單力薄。太子妃娘娘也心急著盼太子殿下能早日添子嗣,因此才仔細挑了一個合意的人選,跟陳良媛是相近的出身,相貌、人才都很相近,也是宜男之相。她想讓楚家女與陳良媛一同侍候太子殿下,兩個人總比一個人更穩妥些。”
秦柏聽得皺起眉頭:“這不是胡鬧么?!東宮即使要進人,也不必急于一時。連人都還沒有細細察看過,怎能說納就納了?更何況還是楚家的女孩兒!”秦柏也有些生氣了,他好歹是太子殿下的舅舅,心里知道外甥身體比一般男子要弱些,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女色傷身,若是陳良媛就能懷上皇孫,那又何必再添一個?就算要添,也得等到陳良媛那邊有動靜了再說,哪里能象太子妃如今這樣,急哄哄地忽然就說要添人?!這個外甥媳婦不是據說一向很賢良么?怎的如今越發不著調起來?!
牛氏也覺得十分不以為然:“太子殿下身體又不是很好,有陳良媛侍候他,暫時也夠了,再添什么人?就不怕把太子殿下給累著么?!”她瞥見秦含真在這里,也沒有說得太明白,只是不停搖頭,“太子妃好糊涂,陳良媛怎么也是太后和皇上挑的人,她心里再不喜歡,也該忍著些,好歹過上一年再說要添人的話。況且,還特地從楚家挑人,她圖個啥?如果是想要挑個自己人,那即使是要從唐家挑人,也比楚家強些吧?楚家的家教,就叫人信不過!”
牛氏如今還記恨著楚家呢。蔡勝男已經是她的兒媳婦了,她當然要站在兒媳婦這一邊。
秦含真則問趙陌:“這是楚正方太太終于說服了太子妃納楚家女進東宮了?太子妃犯糊涂不奇怪,但太后娘娘心里應該是有數的吧?只要太后娘娘發句話,不就得了?先前楚家就曾經受過太后娘娘的訓斥,名聲掃地,如今由太后娘娘駁回太子妃所請,不是正名正言順嗎?”
趙陌苦笑:“事情哪兒有這么簡單?”由于陳良媛算起來是臨安大長公主婆家那邊的外孫女兒,因此算是太后娘娘這邊挑選出來的所謂“自己人”。太子妃從自己娘家的姻親里選人,也有些這個意思。如果太后偏著“自己人”,卻拒絕了太子妃的人選,有些閑話可能就不那么好聽了。太后雖然無愧于心,但她其實在很多事情上,都非常謹慎小心,不想引起任何誤會。畢竟經過涂家與蜀王府的事之后,她跟皇帝的關系,需要更加小心翼翼地去維持。
秦含真聞言訝異:“難道太后娘娘還能答應太子妃不成?那可是楚家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