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老安人面色微沉。
今天左家接待姜憲,事情有多重要,府里上上下下沒有不知道的。
按道理,不管出了什么事,這小廝也不可能這樣飛奔過來。
她不由微慍,道:“出了什么事?慌慌張張的,沒個大小!”
誰知道那小廝聞言像沒有察覺到左老安人的情緒似的,“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左老安人和姜憲面前,磕磕巴巴地道:“老安人,郡主,是宮里,是皇上,派人傳圣旨,說是要封泉大爺為六品的百戶,圣旨已經快到大門口了,來傳話的天使讓我們家快點準備。大人那邊已經得了消息,正要換朝服,讓我們趕緊來給您報個信…”
左家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
不要說左以明了,就是左老安人,一時間也回不過神來,沒顧得上姜憲就在身邊,已急急地和左夫人商量:“我們應該做些什么是全都出去接旨?還是只有有品階的出去接旨?出去接旨的人應該要穿朝服吧?你們可帶了朝服過來?”
左家的女眷里,有品階的除了左夫人就是左夫人的另一個妯娌了。
左夫人是跟著左以明的,還好說,可左夫人的那位妯娌卻一直在鄉下服侍公婆,雖然有一件朝服,但十天半個月也穿不上一回,從金華過來的時候哪里會想到要帶朝服過來!偏偏左夫人的這個妯娌又是老實本份的,生怕因為自己的疏忽而給左家惹了麻煩,急得差點哭了起來:“怎么辦?怎么辦?”
場面有些混亂。
姜憲看著生出“投之以木瓜,報之以瓊玉”之心來。
她道:“大家別慌張。接圣旨要分很多種,可以一塊兒去接,也可以由只有封誥的命婦去接。老安人既然來了金陵,總不好不去接旨。但老安人沒有封誥在身,您要是去了,其他人肯定得去。我看等會大家要是嫌麻煩呢,就由左夫人一個人去接旨,要是想看看熱鬧呢,就大家一起去接旨好了。”
左老安人一聽這話十分有道理,立刻就應了下來,左家的女眷趕著時間重新梳整了一會兒,由姜憲和左老安人領著,去前院接圣旨去了。
左泉的這個世襲六品來的莫名其妙。
等接了旨,左以明打賞那頒旨的內侍,想從那內侍嘴里問出一、二來,那內侍卻連連擺手,眼睛朝著姜憲瞥了瞥,道:“哪里敢當大人如此重禮。大人不問,我也要恭喜大人的。皇上不是要封郡主為大長公主的嗎?郡主請辭。皇上也不好勉強,可心里卻一直惦記著當年郡主的恩情,就想了這個折中的辦法,封了貴府的泉大爺。這也算是天上掉陷餅的事了。恭喜左大人了!恭喜郡主了!”
他說著,還特意繞到姜憲這邊來給姜憲道了個賀。
姜憲示意阿吉打賞這個內侍,趁機打量了左泉幾眼。
看上去是個身材高高大大的男子,五官周正,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
太平常了些!
不過李冬至滿意就好!
那內侍才敢接了左家的打賞。
左以明留這內侍喝酒。
內侍哪里還敢多做逗留,客氣了幾句,急急出了府。
左家趁機把家中的幾個小輩引薦給了姜憲認識。
姜憲有些意外。
李冬至的兩個孩子不像左家的人,更像李家的人,特別是和李駒長得像。
姜憲不由笑道:“這外甥像舅,可見以后是有大出息的人。”
左家的幾個女眷都呵呵地笑,半是應酬半是奉承地道:“難怪。我們都說弟妹的這兩個孩子長得俊俏,原來都是像舅舅啊!這以后回外祖父家,可不得讓舅舅開心得不得了!”
姜憲也是是一陣笑。
大家熱熱鬧鬧地用了晚膳,姜憲打道回府,左家這時才炸開了鍋。
李冬至身邊的丫鬟小廝紛紛向左泉夫妻倆討賞,就是老安人和左夫人,也都紛紛向左泉道賀。
左泉原就不是個話多的,如今更是嘴角翕翕說不出一句話來,滿臉求助地望著妻子李冬至。
李冬至嘆氣,笑盈盈地應酬著各房的往來。
姜憲回到宮里則去見了趙璽,向他道謝的同時也把自己啟程回京城的日期告訴了趙璽。
趙璽對能讓姜憲在左家出風頭很是得意,但聽說姜憲再過半個月就回京城了,還是很驚愕:“姑母不在這里多住些日子嗎?江南過年是很有意思。您不妨過了年再回去好了!”
“你表弟還在京城呢!”姜憲委婉地拒絕道,“他長這么大還沒有和我分開這么長的時間,我這心里總惦記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
趙璽嗔道:“之前就讓你帶了表弟一塊兒過來,可表弟偏偏供痘娘娘。看來我們表兄弟只能以后再見了。”
姜憲笑道:“難得皇上這樣惦記著他,他要是知道,肯定高興壞了。等你表弟再大些,身子骨再好些,我和他再來探望您。”
趙璽知道留不住姜憲,而且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沒多久,大家都會傳左泉被封的事,知道他知恩圖報,以后他想收攏江南的這些世家子弟就應該會容易很多了!
他叮囑了姜憲很多路上注意的事項。
姜憲笑著一一應下,然后提起了她要宴請名門旺族女眷之事。
趙璽一愣。
姜憲太清楚趙璽的忌諱了,她輕描淡寫地笑道:“承蒙皇上看得起,對我禮遇有加,金陵城中的命婦紛紛來給我問安,我要走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再來。臨走前還請她們一頓,也算是答謝她們之前的殷勤招待了。所以我想把地方就定在金陵城中的日照樓,以我個人的名義宴請大家,這樣大家也就不用進宮了。我畢竟是出了閣的郡主,宮里也有了皇后,我在宮里宴請那些命婦就不太合適!
“有什么不適合的!”趙璽以為姜憲顧忌著劉皇后,忙道,“正好皇后還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姑母宴請的時候,讓皇后在旁邊看著,跟著好好學學。”
“皇后是詩書禮儀世家出身,旁邊又有很多熟知典籍的女官,”姜憲笑道,“以皇后的聰穎,不過是遲早的事,皇上不必擔心。何況皇后宴請命婦是大事,應該由熟知禮儀的女官陪著才是,我喧賓奪主就不好了。”
不軟不硬地把趙璽給頂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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