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曳一邊啃著雞腿一邊看戲,最后結果就是啟靈王臉色沉沉,應了下了,不過也是甩袖而去,臨走前淡淡看了顧曳一眼。
那一眼,悚人得很。
顧曳看向北鴻,“他剛剛那是在瞪我嗎?我是不是要倒霉了?”
北鴻:“不必害怕。”
顧曳:“?”
北鴻:“人之死,如鴻毛。”
顧曳:我特么送你一籃子雞毛。
被北鴻無聲無息就拉了一把王級仇恨的顧曳準備離開北帝了,這是吃完雞腿后的決定,但出飯堂門之前,她故意問北雋。
“剛剛那個人是誰啊?之前沒見過,剛從外地回來嗎?”
“嗯,他剛從長白山聚靈回來。”北雋對那人也有些不以為然,口氣不怎么好。
“咦?長白山?我聽人提起過,長白山聚靈很熱鬧啊,好像還出了什么事兒,就是突厥的人過來鬧事,還出了不知道什么玩意來著...對,昆....”
顧曳這話剛一說,她的后領被拽住了,然后一秒鐘消失原地。
北雋:“.....”
嘩啦!顧曳被按在墻壁上的時候,北鴻高大的身體壓過來,
這人實在高,高了她一個頭,壓下來的時候強迫力十足。
額,但這也算壁咚了吧,就是對方太冷酷。
“昆吾,你怎么知道?也是那些流民告訴你的?你混在流民區,就是為了打探這些消息?”
顧曳斟酌了下,說:“宗主啊,你問題不少,我得捋一捋,并且你這樣按著我,萬一被人看到,會想多的.....”
北鴻一動不動。
“好吧,那我就先回答你問題,的確是一個流民告訴我的,但這個流民是從一個剛從長白山參加聚靈回來的幾個高手閑聊之中聽到的,至于我混在流民區打聽這些消息,是因為我本來就很感興趣,為什么我會感興趣呢,因為我本身就很喜歡修煉。”
“喜歡?你之前猶豫想拒絕留在北帝....”北鴻好不留情戳穿。
“那是我要對你欲擒故縱啊,我的宗主。”
顧曳眨眨眼,“您能看到我真誠的小眼神嗎?”
北鴻居高臨下,果然看到了一雙眼。
看了一會,他說:“很小,綠豆眼。無神。”
顧曳:“!!!”
麻痹!
“反正呢,我賤命一條,宗主想要就拿去好了,但人雖有尊卑,但我們流民也是有尊嚴,比如我就是一個有尊嚴的人。”
顧曳義正言辭,北鴻沉默了一會,收回手,在顧曳心里松一口氣的時候,忽然說:“一個有尊嚴的人不會看那些描述不良的情愛小說,而且還往上面加備注。”
顧曳:“....額..我只是震驚于你們宗門竟然有這種啟蒙書,有些段落寫得太好或者不夠好,我就忍不住加了幾筆,那宗主你覺得我寫得好嗎?”
“本宗自然不會看這種書,你也少看。”
他輕飄飄瞥了顧曳一眼,居高臨下,十分冷酷:“聰明有余,陽氣不足,看多了這種書,傷腎,吃再多雞腿也補不回來。”
然后就走了。
顧曳:吃雞腿是補腎的嗎?真特么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呸!
哎呀,這北帝的宗主是個段數很高的腹黑冷酷人物,儼然很懷疑她了,不能久待。
不過就憑著昆吾兩個字,這北鴻也絕對會疑心起啟靈王一個巨大的破綻!
——顧曳從長白山出來好些時候了,還在西域待了好些天,可本來早于她回天山的啟靈王到底去了哪里呢?到現在才回宗門!而且一回來就反駁顧曳的推理,儼然希望妖洞跟北帝斗起來。
這啟靈王有鬼!
但顧曳現在不想管,因為她傷勢也才恢復一半。
傷了根基,不好恢復。
顧曳盤算好了,于是剛走出飯堂,她就不緊不慢得朝自己的住所去,確定無人跟蹤后,她披上了隱身披風,歪了個道,朝北帝邊沿而去。
大雪茫茫,顧曳沿著山路不斷往下掠,很快就到了北帝宗在天山山脈中的最邊緣范圍。
她回頭看了一眼巍峨的北帝宗,翹了下嘴角,轉身掠出那條線。
不過剛出幾步,她忽然頓足,若有所思得盯著周邊被白雪點綴了的蔥郁林木,也看著地上厚厚的積雪。
不太對勁....
不好!
顧曳轉身掠進北帝疆域范圍,然而....
被攔住了!
那是無形的屏障!厚重而強大!王級!
顧曳打不開這屏障,但身體掠開了,一掠,那刀芒卻切過她的身側。
咫尺之差。
如此強大完美的暗殺,顧曳反而冷靜無比,她最快時間判斷出了對方的人馬。
兩個王!
但憑著那古老而強悍的屏障,她能確定這兩個王十分棘手,甚至超過白靈王他們。
最可怕的是這兩人好像了然了她的蹤跡!到底怎么回事!
必死之局?
在一瞬間她就有了決斷。
嗡!金剛杵直接祭出,用她才恢復了一半的降力,加上儲存了一半的,那就完整的巔峰降力,一口氣輸入,一口氣爆發,魂器!紅蓮境!
巨大的聲響,巨大的火光,動搖了整個北帝靠北邊沿的疆域,山巒雪崩,大地震動。
屏障破!
那個提刀截殺的王級被金剛杵擊中,吐血飛出,砸出百米深淺的大坑。
這樣的意外出乎兩人的意料,只能說顧曳這個人太狠太聰明。
這屏障一破,她也抽空了所有力量,是俎上魚肉?
未必!她已經第一時間驅動速度掠出,這邊的動靜因為屏障破裂而宣泄出去,北帝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這是顧曳的判斷,也是精準的,唯獨....
她卻忽然感覺到一種難受的力量。
是的,讓她很難受的力量。
本掠飛的顧曳頓時感覺到全身血脈翻涌,好像不受控制。
這是什么?
她看到一個戴著面具的老者手中有一琉璃燈盞似的瓶子,瓶子內囊里面飄著一縷血絲,那血絲困在密密麻麻的微小降文之中。
那降文古老的,神秘的,也是無比強大的。
它能影響顧曳的血脈。
顧曳恍惚混亂的一瞬,刀來了....
金剛杵堪堪格擋身前,但那刀芒還是切入了她的肩頭。
轟!顧曳被一刀劈入地面,垂死的時候,一直枯老的大手抓住了她脖子上的白骨塔鏈子。
扯去!
狠狠扯去!
鏈子斷裂的時候,顧曳瞳孔都猩紅了,探手抓去。
噶擦!手掌被踩在雪地里,鮮血流出。
那老者捏著白骨塔幾個摩挲,沙啞道:“不對,這只是白骨塔而已,有點意念,卻不是昆吾,抓活的,走!”
他的意思是白骨塔不是昆吾,要得到真正的昆吾,還得從活著的顧曳身上,可此地不宜久留。
兩人要走,那老者隨手將白骨塔捏碎。
白骨塔,碎了。
“不!!!”顧曳痛苦之下吶喊,然而身體所有的血脈都被壓在那里,被那琉璃瓶子壓制著。
她感覺到了一種不甘,一種怨恨。
痛苦!
她唯一的寄托,碎了!
老者看了她一眼,手指一劃,喉嚨劃破聲帶。
“走!”
兩人正要走,北帝宗門之中涌出恐怖的冰霜之力,拔地而起,沖霄而下,是北鴻!
他在一瞬間飛出山頂,從山頂沖霄而下,手中冰霜巨劍劈下!
“不好!”
老者跟那提刀的男子都是戴著面具的,看到北鴻來得如此迅速,其中一個拔出刀河格擋,那老者當下就抓起顧曳飛掠而出。
老者速度太快,北鴻看到被抓的是顧曳,皺眉之下卻更確定顧曳的不平凡,哪里愿意讓對方就這么走了,于是劍刃一轉。
轟!那刀客本就重傷,被一劍劈得跪地。
血液迸濺,卻還不及顧曳身上傷口的觸目驚心。
彼時老者已經帶著顧曳出了千米多遠,忽然感覺不對勁。
一如顧曳之前的危險認知,此時風水輪流轉,他也感覺到了極為可怕的一種力量。
這種感覺...很駭人,直到他看到眼前山林之中雪地的蠕動,還有那些林木的扭曲。
強者!一個非常恐怖的強者!
老者當機立斷,直接扔出了顧曳,身上血燒起,三片金屬光澤的符箓燒起。
遁!他要遁逃!
但在此之前,他也朝被扔出的顧曳甩去狠狠一掌!
要么救人,要么殺他。
對方會怎么選?
嗡!老者贏了,他消失在地面,顧曳也被一個人抱住。
抱住她的時候,她身上的血染紅了他的袍子。
濕噠噠的。
而且傷口還在蔓延冰藍詭異的液體,腐蝕,腐爛,顧曳疼得身體發顫,手指抓住了他的手臂,睜開眼,痛苦之中看到一張臉。
她愣了下,閉上眼。
“總是你。”
是啊,總是我。
夭夭一掌打在了顧曳的后腦勺,將她打暈過去,省得忍受那恐怕的痛苦。
他抱緊他,好像不急著去追那個老者,反而看向那個被北鴻壓著打的人。
他看了一眼,北鴻似有感觸,他也看向他。
目光對視,他從這個穿著黑斗篷的人眼里看到了無盡的漆黑。
然后.....轟轟轟!一條條恐怖的藤蔓拔地而起,沒有妖氣,沒有降力,就那么以幾乎看不見的速度瞬間穿透了那個刀客的身體,將他舉起來.....
藤蔓卷曲,纏繞,密密麻麻穿透一個王級的身體,又繃緊,好像一條恐怖的藤蔓巨蟒將他纏繃而死。
血肉變得稀爛,血肉也被藤蔓吸收。
那一幕很恐怖。
因為死的是一個王級,他的所有力量都隨著身體爆裂而爆裂。
氣息縱橫整個天山一脈。
嚇暈了不少弟子。
北鴻懸立高空,看著前頭那般恐怖.....
卻又察覺到那個操縱恐怖的人,抱著那個清秀小賴皮的時候,動作那樣溫柔。
他于風雪中離去。
眨眼不見蹤跡。
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