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神霄山終究還是到了,在山腳下都能感覺到山中充沛的靈氣,比起神霄,他們奎山就跟茅坑似的。
誒,不能比啊。
“你那關系戶是在神霄派?不錯啊,你這人脈搞得。”
明明是自己的小弟子,作為師父的聽得弟子這樣挪揄,竟沒有半分惱怒,還有種榮譽感?
麻痹,自己這師傅當得窩囊了。
光頭佬心里埋汰自己,嘴角卻是不自覺翹起,有些得意:“那是,別看你們師傅我平日里看起來不怎么樣,但人際關系還是不錯的,只是平常低調而已。”
奧,顧曳看這廝拽起來了也就不想應話了,還好光頭佬沒有浪費時間,只說自己的確有個老朋友在神霄派,這次便是要把三個徒弟托付跟對方,純粹就是換個地方修行個幾年就是了。
顧曳三人也沒啥故土難離的心思,如今形勢所迫,哪怕寄人籬下也得受著,凈擔心是沒用的,既來之則安之嘛。
于是三人開始討論中午要吃什么了。
這三個土賊。
光頭佬生悶氣,但也沒有帶人貿然闖山,須知不管哪一個門派都是一樣的,愛講究面子,這占一個山頭就是一個山門,既然是山門就得有規矩,你平白無故的沒拜帖,又不是自家人,闖進去就是冒犯,人家打死你都是有道理的。
你若是個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獨孤求敗的人物也就算了,可他們奎山四人不是。
別說神霄派內部有三個五卦降師坐鎮,就是來一個尋常四卦的他們也吃不消,所以光頭佬不理會討論午飯的三個弟子,只從懷里掏出一張拜帖。
這拜帖還挺精致,泛著流光,乍一看就是有錢人用的。
顧曳轉了目光看去,摸著下巴琢磨光頭佬的姘頭是誰,難道又是一摳腳大漢?
光頭佬拿了拜帖,卻是輸入了降力,這拜帖便是懸浮起來,旋轉著,發出靈動微光。
顧曳三人都被吸引了不管,不由驚訝,這還不是一般拜帖呢?
拜帖懸浮旋轉著,半響便是停止了,但上面的帖面攤開,上面顯露了字。
——何事?
好生高冷!難道是一個高冷的摳腳大漢?不過看字體倒是十分清俊。
一個書法清俊的高冷摳腳大漢?顧曳囧囧有神。
光頭佬立馬腆著笑臉往上面寫了幾個字。
顧曳眼珠子一瞟。
——求收留。
額,奎山風格啊,簡單粗暴孔武有力。
那邊似乎有好一會沉默,但很快回復。
——滾。
顧曳三人:“.....”
顧曳斟酌了下,說:“死光頭,這不是你姘頭?還是你始亂終棄的姘頭?”
光頭佬怒瞪顧曳,“瞎說什么呢!這人是我....”
他頓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眼里有一閃而過的黯淡,“反正這人是可靠的,你們跟著人家可以學到好多東西.....算了我再努力下...”
努力毛毛,顧曳白了他一眼,“你這樣是不行的,讓我來。”
光頭佬將信將疑,但知道論交際能力,奎山四個人加起來乘以十也比不過這死丫頭,于是將帖子遞給顧曳。
顧曳手指開動,迅速在上面寫上這樣一行話。
——山太高,滾不上去,能爬么?
光頭佬精神一震——這么不要臉?可以?
那頭過了一會也回。
——姓的康,你竟如此無恥。
光頭佬憋氣,瞪著顧曳——我特么被罵了。
顧曳不理他,飛快回答。
——對,沒錯,我就是如此得不要臉,那我現在就爬上去?我好著急啊,不能等了,好想見到你。
光頭佬三人:“......”
那頭沒反應了。
光頭佬擼起袖子,顧曳迅速闔上帖子躲到夭夭身后。
“死光頭,急什么,有時候沒反應才是最好的反應!沒準人家正在考慮接我們上去呢。”
顧曳這話才剛說完,忽聽見山上浮臺那邊忽有聲音。
“來者何人!”
一抬頭,顧曳看到上頭掠下好幾個白藍影子,個個穿著白底藍邊的門派制服,看起來頗為清俊雅致,也別有氣派,不負神霄之名。
問題是——這衣服特么好像也見過。
最重要的是——穿著這衣服的十幾個人里面好像有兩個人也認得。
不等顧曳四人回答,那在破面見過的師兄妹登時瞪大眼睛,盯著顧曳四人。
誒,不好!顧曳心里一咯噔,果然聽見那什么師妹急急喊:“三師兄,這幾人便是在昨夜對我跟師兄有敵意的人,仗著手中降器厲害,我們兩人差點就被害了。”
丫,這小姑娘有前途啊,顛倒黑白這么麻利,有我當年風范。
轉頭逃走也太掉價,看對方這樣直接,顧曳反而不急了。
光頭佬也不急,反而問顧曳:“你平日里最貪生怕死,不逃嗎?”
顧曳:“逃?干嘛要逃,你都不急。”
這廝既然跟神霄的人認識,來這地兒也熟門熟路,又怎么會認不出人家的門派服裝,又怎么會認不出對方來頭。
既然敢來,那就不怕這兩家伙作妖。
所以顧曳不急了。
這頭師徒對話,那頭神霄的弟子一看自己同門師妹這么說,自然對顧曳四人沒有好臉色,剛要發難,卻眼睛不由自主得朝著夭夭那頭看去.....
一秒,刀劍都拿不穩了。
因為眼睛都直了,仿佛抽走了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眼睛上,恨不得把眼珠子彈出去落在前方那傾國傾城絕世佳人身上。
夭夭頓然被這么多男子灼灼盯著,饒是他性子恬淡也有些不自在,還好顧曳直接擋在他身前,目光涼涼一掃這些名門弟子,登時讓人清醒了過來,一個個頗為尷尬。
但也不好意思動手了,便是那三師兄主動上前。
“四位,在下乃神霄刀鋒長老弟子趙闊,乃在弟子中排第三,在下師妹剛剛說幾位昨夜意欲謀害他們,不知可有此事。”
這人語氣倒是不錯,恩,夭夭美色很有用啊。
光頭佬卻是沒好氣,瞥了那兩人一眼,說:“你這話說得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第一,我若是要謀害他們,他們逃得掉?第二,有這么謀害了人還眼巴巴跑你們家門送死的?第三,我還沒說昨夜那破廟遇上女鬼,你們神霄這兩個弟子管自己跑了的事兒吶,還好我跟你們神霄派還算有些交往,若換了別的降師,現在都滿道上宣揚這事兒了。”
這話一說,眾弟子頓時驚訝了,齊齊看向那男女,而趙闊臉色變了又變。
“楊師弟,于師妹,這位前輩說的可是真的?”
本以為是兩撥人起了沖突,但若是摻合上臨陣脫逃這種事情,他們神霄名聲都會受影響,要知道他們門派門規森嚴,若是真的見女鬼而棄其余道上降師不顧.....
于玲看光頭佬竟不咸不淡拋出了這樣一段話,頓時急了,正要開口,卻被楊開拉住。
“趙闊師兄,其實是這樣了,昨夜我跟師妹的確在那古廟遇見了女鬼,但那女鬼委實厲害,我們兩個根本不是對手,更憂心女鬼出世會危害百姓,便是決定先跟師妹回山門回稟師傅先......”
這楊開腦子轉的還是快的,一番話便是圓了兩人逃跑的罪過。
不過他也沒料到奎山人也壓根沒想過逮著這事兒不放——因為他們不重要。
顧曳都不在乎他們,何況光頭佬,于是他隨口說:“哦,原來是這樣啊,那就是誤會了?”
這一反問,楊開反應過來,立馬搶在于玲前面說:“的確是誤會,之前我們之間也是誤會,師妹,還不跟前輩道歉,說起來昨夜我們跟這幾位也有一同跟女鬼戰斗的情義在呢。”
我靠,這廝還要分殺死女鬼的功勞啊?
李大雄癟癟嘴,但也知道這是人家山門,人家說啥都可以,隨便聽聽唄。
奧,都是誤會啊,這就好了嘛,其余神霄弟子也大為歡喜,熱情上前,但眼睛都勾著夭夭。
李大雄惱了:麻痹,這些沒見過女人的色胚。
顧曳也惱了:麻痹,這些膚淺的色胚,我不是女人?
夭夭:“.....”
“你們在干什么!成何體統!”陡然上頭又傳來渾厚威武的怒喝聲。
顧曳一看,奧,這人應該是長老級的吧。
趙闊等人見狀立刻行禮。
其余人叫刀長老,趙闊卻是叫師傅。
奧,這人就是刀峰?
高大英武,腰上懸著一把寬柄長刀,那長刀并無扣帶,卻是自動扣在他腰上,仿佛有磁鐵磁吸一般,光華內斂,一看就知道很厲害。
仿若跟岳柔的云靈飄是一個級數的降器。
刀峰長老一看到光頭佬就愣了下,只盯著他。
光頭佬也盯著他。
李大雄在一旁來回看看兩人,扯了下顧曳的袖子:猴子,這人是師傅姘頭啊?
顧曳:不知道,反正等下如果對方拔刀,咱們就跑。
兩人有了默契也就不慌了,顧曳甚至打了一個響指,在兩人視線之間揮了下手。
兩人回神,光頭佬看到顧曳發問:“師傅認識這位刀峰長老?”
光頭佬:“不認識。”
顧曳:“不認識你看這么久!”
光頭佬:“你不知道重要人物會面的時候都應該對視久一點,這是雙方精神上的交鋒......”
交鋒你妹啊!顧曳翻了白眼。
刀鋒長老此刻也問了趙闊事情,知道顧曳四人跟于玲兩人昨夜的事情后,神色微微凝重,朝光頭佬看去。
“閣下遠道而來,不知所為何事,莫不是為了那破廟女鬼的事情?此事的確不小,往日我們神霄也一向戒備著,每日有弟子出入這面山門路過那里,都讓他們去看下女鬼可有異動,時日一久,本以為佛像已鎮壓,沒成想這女鬼還是出來作祟了.....”
頓了下,刀峰說:“不過還好佛像在,應已經將女鬼降服了吧。”
顧曳覺得這神霄派的人水平真心比北堂的厲害多了,前面有弟子要分功勞,這當師傅的一出來,直接把功勞全部安放在佛像那邊,半點都不給光頭佬。
光頭佬怎不知道對方用意,卻只是笑笑,“閣下想多了,我來你們神霄是趙一位故人的,遇上女鬼也是湊巧,你說得對,反正女鬼已經死了,這事兒就過去了。”
刀鋒梗了下,原本還想順勢讓光頭佬交代下具體情況,現在人家明擺著不伺候了。
“恐怕不行,我們神霄對這女鬼是有看護之責的,有些事情還是問清楚比較好,諸位,請吧。”
之前還擔心不能上山,好了嘛,現在不得不上山了。
這叫什么事兒啊,顧曳看到于玲兩人臉上掩不住的得意跟惡意,不由膩歪。
那些神霄弟子看師傅都這么吩咐了,也是無奈,只得齊齊將顧曳四人圍起來.....
這特么是要搞事兒啊!
就在此時,神霄山北面那頭忽傳來鶴鳴,鶴鳴清越,眾人皆是下意識轉頭看去.....
那蔥翠林上空白云飄渺,但有一白影十分分明,顯然是從那山頂懸崖掠飛下來的,不過須臾便是到了眾人前方上空,盤旋一周便是落在了一高聳大松樹之上。
李大雄:鳥!!大鳥!
夭夭:大雄,是白鶴,還是一只丹頂鶴。
顧曳:好大,好肥。
的確,這是一只很大很肥的丹頂鶴,足有一人高。
它停在樹上,看著眾人,揮擺了下雙翅,叫喚了兩下。
眾多神霄弟子紛紛作揖行禮,甚至連刀鋒也行禮了。
丫,這白鶴輩分地位這么高,連長老都得行禮啊?
不等顧曳琢磨出這白鶴身份,這刀鋒已經沉了沉臉,有些古怪,看了看顧曳等人。
卻是光頭佬懂了似的,笑瞇瞇得朝湊前,“白鶴姑娘啊,勞煩你親自來接人,真是讓我好生高興,不過呢,今日我還有事兒,就不上去了,讓三個兔崽子跟著你走吧。”
白鶴聽完光頭佬說這番話,又叫喚了下。
光頭佬忙點頭:“誒誒,別舍不得我,以后有空再來看你哈你就把這個交給你主子就行。”
光頭佬把一信箋拿出,白鶴張嘴銜住,在光頭佬輕松些許笑出來的時候一腳踹出...
光頭佬竟是被直接踹飛十幾米遠,落在樹頭后麻利起身穩住,拍拍身上的灰塵,還是一臉笑瞇瞇,“真是淘氣,每次都這么玩兒”
李大雄:猴子,這是什么路數啊?
顧曳:傻帽,明顯是人家不歡迎死光頭,但死光頭還愣是不要臉,欺負人家說不了人話,可不,挨踹了吧。
“做人啊,還是老實點好——就比如我,才能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顧曳厚顏無恥,卻讓夭夭一愣,繼而低頭笑得花開而無顏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