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大陸上的人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戰艦。
黑乎乎的,看上去又大又厚重,就跟一座座會飛的空中城堡一樣,鋪天蓋地,能把整個京城都籠罩在它的陰影之下。
這到底是些什么東西?
這個時期的中州大陸上的人確實沒有見過這些戰艦,但是古早時期中州大陸上的居民,也就是這些人的先祖,可是對這些戰艦一點都不陌生。
盈袖立刻命人傳令下去,“回城!趕緊回城!”
他們的行動還算迅速。
就在半空中那些戰艦還沒有做出反應的時候,他們已經回到城里,躲到各自的屋子里。
后來的日子,對于整個中州大陸的人來說,如同一場噩夢。
半空中這些如同移動城堡的戰艦放出了無數小型戰艦,里面載著那些鋼筋鐵骨的機械人,拿著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火里威猛的兵器,對整個中州大陸上的人進行了殘殺。
整個中州大陸陷入了血與火的亂象當中。
盈袖和謝東籬帶著大軍轉戰在中州大陸上,但是他們受到了一次次阻礙。
在這片大地上,除了他們自己的天正帝國,還有北齊和南鄭,帶著軍隊進入別的國家總是不太容易。
因此他們的抵抗并不總是有用。
戰況一時膠結,分不出勝負。
但是中州大陸上的人總是血肉之軀,死一個就少一個。
而那機械人戰士毀掉一個,它們的戰艦馬上就能造出更多的機械人補充。
這樣的力量懸殊下,中州大陸一步步落入弱勢的境地。
就在他們最艱難的時候,遠在不可知之地的人知道了這片土地上發生的事情。
天空的顏色從湛藍變得血紅。
郁郁蔥蔥的大地干枯皸裂,大河斷流,高山夷為平地,滄海變成桑田。
天上像是下著血雨,凡是被那血雨沾到的人都在痛苦中掙扎死去…
一眼望去,赤地千里,餓殍遍地。
昏暗發紅的天空中,一只只兇猛的禿鷲如餓狼一樣往地上俯沖,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都是它們的目標。
在這片民不聊生的荒原當中,一大群人奔走逃難,身后是那些黑沉沉看上去跟骨架一樣的機械人戰士。
盛思顏再一次從夢中醒來,抓著身旁的周懷軒,喃喃地道:“懷軒,我又做那個夢了。”
她第一次做那個夢,還是滴血石讓她知道自己血脈的時候。
周懷軒沒有說話,默默地擁她入懷,給她最可靠的支持和寵愛。
“…不過,這一次,我夢見的內容比以前多了一些。”盛思顏歪著頭,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我好像…好像看見了…謝大人和他夫人…”
周懷軒“嗯”了一聲,“睡吧,明天讓阿寶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思顏不安地應了一聲,在周懷軒懷里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倒下睡了。
第二天,周慎遠就開始跟謝東籬聯系。
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謝東籬,聽說了中州大陸的情形,他的嘴張得老大,久久合不攏。
“什么?!祖神那家伙帶著戰艦原來去了中州大陸?!真是太能跑了,它的能量不多了,這野心不小啊…”周慎遠摸了摸下頜,“我娘很擔心你們,等我問問她,看她想怎么做。”
謝東籬點點頭,“快一點,我們這邊也快支撐不住了。”
周慎遠跟謝東籬通完話,馬上回去找盛思顏。
“娘,那邊確實出了狀況。您恐怕不是做夢,而是真正看見了那邊的景象。”周慎遠沉著說道。
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娘親跟謝東籬和盈袖都有些關系,特別是謝夫人盈袖,恐怕還是他們的長輩,而謝夫人盈袖跟紫琉璃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因此自己的娘親也繼承了一點點紫琉璃的威力。
盛思顏雖然早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周慎遠的話驚得站了起來,“啊?那邊真的出事了?是祖神…?”
“對,它從我們這邊逃走以后,回不來了,就去了中州大陸,恐怕是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了。”周慎遠看了看他爹周懷軒,“爹,您說,怎么辦?”
周懷軒負手站在窗前,并未說話,只淡淡看了盛思顏一眼。
周慎遠便明白他爹的意思就是一切聽他娘的。
盛思顏蹙著眉頭有些心神不寧地道:“我再想想。”說著,舉步出了房門,往小花園里走去。
花園里,她的女兒正歡天喜地跟阿財在花園的小路上瘋跑。
盛思顏笑著走了過去,給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慢一點跑,小心摔著。”
小女兒朝她嘻嘻一笑,又朝花叢中跑去。
不過阿財沒有跟去,還是蹲在盛思顏腳邊,抬起頭,黑豆般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她。
盛思顏忍不住彎腰將阿財捧在手心里抱起來,道:“阿財,你說我該怎么做?”
阿財盯了她半晌,過了一會兒,用黑黑的小鼻頭頂了頂她的手掌心,然后抬頭看向花園的一側,那邊是周慎遠住的地方。
盛思顏見阿財這幅樣子,嘆了口氣,“我懂了。”
回到房里,盛思顏將周慎遠叫了過來,溫言道:“阿寶,大周皇朝的玉璽,你知道放在哪里嗎?”
周慎遠點點頭,“知道。但是,他們打不開那放玉璽的匣子。”
他是大周皇朝的開國皇帝,他走了之后,大周又延續了一千多年,才分崩離析。
大周最后一任皇帝臨走的時候,將裝著玉璽的匣子的交給了他的紅顏知己元寧馨。
“…元寧馨?”
“對,就是東元國后來的開國女帝。”周慎遠悄聲道,“如果她不是有了這個玉匣,哪里輪到她做皇帝?”
盛思顏恍然,“這真是…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命運的安排總是在不經意間顯露它猙獰的棱角,提醒我們,很多事情都是有自己的前因后果,也許一時不知道,但是放到時間的長河里,種什么因,得什么果。
“既然大周的傳國玉璽在東元國那里,那為何他們不能一統中州大陸?”盛思顏搖了搖頭,“你莫不是記錯了?最后一任皇帝是誰?他在這里嗎?”
周慎遠狡黠地笑,道:“他在這里,但是他沒資格跟娘說話。傳國玉璽確實在東元國,但是,東元國的人根本拿不出這個玉璽。”
“為什么?”
“因為那匣子被特殊的鑰匙鎖住了。如果不用這把鑰匙打開,那玉匣會啟動自毀裝置,連同里面的玉璽一起毀滅。”周慎遠說著,從袖袋里掏出一把銅匙。
這鑰匙看上去沒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是只有用過的人才知道,旁人根本無法仿效。
“原來如此。”盛思顏怔怔地看著那鑰匙,又看了看周慎遠,“好吧,鑰匙在你這里,那如何給他們送過去?難道你要走一趟?萬一你回不來怎么辦?”
周慎遠聽見娘親不舍的話,笑得非常開心,舉著鑰匙道:“沒關系沒關系!我能回去的話,就能回來!”
“不行。”周懷軒的聲音傳了過來,他站到盛思顏身邊,一口否決。
周慎遠立刻蔫兒了。
他是知道的,如果這話是他娘盛思顏說的,還有幾分轉圜的余地,他還可以討價還價。
但是如果這話是他爹周懷軒說的,那就一錘定音,絕無改變的可能。
盛思顏也為難了,“那可怎么辦呢?鑰匙是一定要送去的,可讓誰送去呢?要不,讓他們過來拿?”
“謝大人過來一趟倒也可以。但是那邊戰事緊張激烈,謝大人要走了,只有謝夫人一人支撐,娘,您放心嗎?”周慎遠有意說道,目光移向遠方。
盛思顏再一次為難了。
確實,謝東籬要是來一趟,萬一耽擱了怎么辦?
她可是萬萬舍不得讓謝夫人盈袖一個人支撐整個戰局的。
周懷軒看了看他們母子倆,正要開口說他去,就見小刺猬阿財背著個小荷包窸窸窣窣爬了過來,停在盛思顏腳邊,用小鼻頭觸觸她的鞋,然后抬頭看著她。
盛思顏低下頭,看見是阿財,笑道:“阿財,你有什么意見?”
周慎遠驚訝地道:“阿財背上背個荷包做什么?”
阿財抖了抖,背上的荷包滾落下來,它的兩只小前爪捧起荷包,從里面掏出一個小小的松塔,放到一邊,然后舉著小荷包對向周慎遠手里的鑰匙。
這下大家都明白了。
“…阿財,你想去送鑰匙?”
阿財對著他們,第一次緩緩地點了點頭。
“我的財爺!您真的是成精了是吧?!”周慎遠撫額跳了起來。
盛思顏微笑著將阿財抱了起來,道:“我本來就說阿財不是一般的小刺猬,它聽得懂我們說話的。”
周慎遠突然臉色漲得通紅,嘟噥道:“…幸虧它不會說話。”
周懷軒橫了他一眼,對盛思顏道:“就它。”
盛思顏點點頭,從周慎遠手里接過鑰匙,放到阿財的小荷包里,然后拿了針線出來,將那荷包縫嚴實了,綁在它的后背上。
“你能找到謝大人,跟他說一聲嗎?”盛思顏提醒周慎遠,“阿財過去,萬一找不到他們怎么辦?”
周慎遠撓了撓頭,“那我明天找謝大人說說話。”
他們一向是在夢中跟對方交流的。
但是這一次,阿財出乎他們所有人的意料,當晚就失去了蹤影。
第二天,它已經出現在中州大陸天正帝國的白塔大獄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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