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祖母。”張貞琴巴著余順豪的胳膊,慢慢從他背上滑下來。
張家的姐妹看見這個男人是余順豪,都偷偷捂嘴笑了。
畢竟沈家后園張貞琴第一次看見余順豪時候的樣子,她們都看見了,而且記在心里…
“娘,我看您就別為難大哥大嫂了,還有琴兒,她也不容易的。”張二爺的夫人笑著說道,一邊對自己的女兒們使眼色,“去扶你們三妹回房梳洗,這個樣子,讓別人看見如何是好?!”
張老夫人喘氣喘得跟拉風箱一樣,怒道:“貞琴,你這是什么樣子?!”
張貞琴一不做,二不休,跪了下來,道:“祖母,我…”
張二夫人攔住她的話頭,笑著問:“琴兒,你昨晚一夜不在家,難道都是跟這位公子在一起?”
跪在地上的曾惠言聽見這話頭不妙,忙扭頭怒道:“二弟妹,你這是怎么說話的?——琴兒昨夜…昨夜是回我娘家去了,跟這人有什么關系?!”
張貞琴哇地一聲哭起來,抽抽噎噎地道:“娘,昨夜我們遇到劫匪,是余公子救了我!”
“什么?!劫匪?!”屋里的人一起驚呼出聲,“你沒事吧?!”
張貞琴搖搖頭,“我沒事,我被余公子救了。”頓了頓,又道:“余公子是今科武狀元,他把劫匪都打跑了。”
“那車夫和你乳娘呢?”曾惠言忘了生氣,忙站起來問道。
張貞琴哽咽著道:“…他們,他們還沒有回來嗎?”
曾惠言心里一沉,知道這兩人大概已經兇多吉少了。
張紹洪看了余順豪一眼,對他印象不是很深。但是既然女兒說了他是今科武狀元,他就放心了…
“多謝余公子舍命相救。”張紹洪拱了拱手,“來人,帶余公子下去歇息。等這里的事了,我還有些話要問余公子。”
余順豪也知道他背著人家的姑娘回來,肯定是要給個交代的,坦然拱手道:“在下遵命。”
等余順豪跟著張紹洪的小廝去了。張老夫人才怒道:“趕快給她裝扮好了。送入花轎!”
張貞琴沒想到自己都跟余順豪這樣子出現,祖母還要她嫁到謝家,一怒之下。道:“我死也不會嫁給他!”說著,她一頭往柱子上撞了過去。
“琴兒!”曾惠言大驚,忙撲上去要抱住她。
張紹天行動迅速,一下子抓住張貞琴的胳膊。將她往前沖的力氣抵消一半,但是張貞琴用的力氣太大了。還是撞在門柱上,額頭上頓時腫起一個大包。
曾惠言沖過去抱著張貞琴哭個不停。
張紹洪滿頭是汗,央求道:“娘,不如我出去。跟謝家說,再等一等,好嗎?”
張老夫人沒法子了。
她沒想到張貞琴真有這么大膽子逃婚。
不過。這肯定是她那個不著調的娘親的錯。
張老夫人啐了曾惠言一口,惱道:“都是你養的好女兒!”又對張紹洪罵道:“都是你娶的好媳婦兒!”
張紹洪只好給張老夫人跪了下來。道:“娘,您別生氣,我…”
張老夫人一聽這話,又生一計,想要裝病。
她往后一倒,扶著張紹天的胳膊,對張紹洪道:“你出去,就跟謝家人說,我得了急病,暫時不能辦喜事,讓他們明天再來吧。”
一般人都不會拿自己的身子說笑,特別是老年人,更是忌諱這一點。
但是張老夫人為了不跟謝家撕破臉,毀了這門姻緣,連推說自己得了急病的招兒都用了,可見真是很在意謝家這門親事。
張紹洪很是慚愧地應了聲是,忙起身出去了。
來到張家大門口,謝家的大夫人陸瑞蘭也來了,正一臉肅然地跟張家的管事理論。
“你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花轎都來了,你們的新娘子呢?”
“陸大夫人。”張紹洪緊走幾步,對她拱了拱手,“真是不好意思。本來琴兒是要出門的。可是臨走的時候,她祖母舍不得她走,拉著她哭了一場,結果傷心過度,得了急病,我這會子正要遣人去請太醫給我娘診治,琴兒說,她要看著她祖母病好了再嫁。不然…”
陸瑞蘭情知是假。——張老夫人那老人精一樣的人,怎么可能舍不得孫女兒到這種程度?!
如果真的舍不得,早就同意退婚了…
謝東籬不在京城的這兩年里,陸瑞蘭向張家明里暗里提退婚,不知提過多少次,都被張老夫人哼哼哈哈擋回去了。
他們兩家這樁婚事鬧到現在,只有一個張老夫人一力堅持,不肯放過謝東籬這個有出息的乘龍快婿…
她冷眼打量了張紹洪一番,看得這個五相之一的張副相背后冷汗涔涔而下。
“…張大人,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如果你們家姑娘不愿嫁,沒關系,咱們退婚,我去給我們家小五再去尋良聘沖喜,兩不耽誤,如何?”陸瑞蘭往前走了一步,對張紹洪低聲道:“我今兒就把話說到這里。我給張老夫人面子,今兒就不催了。明天我上門來取玉佩。——告辭!”
要拿回玉佩,就是要正式退婚了。
畢竟他們張家手里唯一的信物,就是謝東籬的爹謝復死前給張紹洪的玉佩。
陸瑞蘭說著,轉身對自己家的花轎和吹鼓手道:“回去吧,今兒不成親了。”
謝家的人面面相覷,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兒。
張紹洪知道這件事是自家不地道,只得不斷打躬作揖地道歉,將謝家花轎一行人送走了。
然后轉身匆匆忙忙回到外院,跟余順豪說了一會兒話,反復盤問他,終于對當時的情形有了大致的了解,張紹洪沉吟道:“這件事非同小可,還望余公子為我們張家保密。”
余順豪知道此事有關張三小姐的名節,忙道:“張副相放心。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會傳到外人那里。”
張紹洪笑了笑,道:“余公子是今科武狀元,我自然是信得過的。”
他就算信不過余順豪的人品,也信得過他手中的權柄。
只要余順豪還想做官,想往上爬,他就不怕余順豪會把張貞琴昨夜逃婚的事說出去。
他現在只擔心這個女兒是不是一門心思看上了余順豪…
這樣想著,張紹洪又打量了他一番,細細問了他的家世。
余順豪嘆息道:“我自幼父母雙亡,是依附族親長大的。我們余家莊的人寬厚仁善,我從小到大,并沒有吃過多少苦。如今我出息了,也想好好報答他們。”
原來是京城近郊余家莊的人。
那余家莊,跟十里鋪很近,難怪張貞琴他們在路上會遇到他…
能中武狀元,確實有些本事。
家世倒是不太好。
不過,他們張家這樣的人家,自己的家世已經到頂了。他們不看重家世,只看重女婿的本事。
謝東籬如果不是才名在外,他們才不會管他是不是謝家人。——自從謝復死后,他們就看不上謝家了。
從外院回到內院,張紹洪跟張老夫人說了外面的情形,又道:“謝家的花轎已經走了,明天,謝家的大夫人會來取玉佩。——娘,咱們還是退婚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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