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徐老夫人不禁心中冷哼。
徐謹莜進了宮,她讓人知會徐氏族中長輩,意思也很明確,準備讓徐氏族中收拾出一處院子來給她們住。
將來徐謹莜有了前程,自然少不了族里人的好處。族里的長輩卻因為上次去了慶王府,就嚇破了膽,多少對顧瑯華多有忌憚,沒有立即讓人給她回話。現在定然是聽到慶王謀反,這才趕著表明心跡。
說到底,人都是墻頭草,看重的永遠是利益和權勢,好在她一直站在頂端,永遠不必去向自己討厭的人哀求。
“你聽說了沒有。”
族里的長輩進了門,劈頭蓋臉地問向徐老夫人:“慶王和慶王妃…”說著吞咽一口,不知道要怎么說下去。
徐老夫人點點頭:“族公慢慢說,外面的事鬧得這樣大,我也有所耳聞。”
也就是說,她什么都知道了。
徐氏長輩皺起眉頭:“那你準備怎么辦?就眼睜睜地看著,還是…還是…你…到底有沒有…”
什么有沒有。
最后的一句話將徐老夫人問住了。
徐老夫人道:“族公在說些什么?你不是說慶王謀反的事嗎?我和慶王、慶王妃都沒有任何關系…”
徐老夫人話音剛落,徐正元讓人抬進了門。
“說得對,”徐正元一臉正色,“我們徐家對朝廷忠心耿耿,跟那些什么反賊沒有半點的關系,族公也千萬不要理睬他們。”
徐氏長輩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半晌才道:“原來你們還不知道。”
徐老夫人不明就里:“知道什么?”
徐氏長輩道:“慶王府讓皇城司帶著人來家里問了許多事。”
徐老夫人隱隱有些不安:“問了什么?”
徐氏長輩看了看周圍,這才壓低聲音:“你當家的和你妹妹去世時的情形。”
徐老夫人的心一沉,后頸的汗毛頓時根根豎立,顧瑯華為什么要問那件事,這么多年了從來沒有人提起來…她忽然想起老太爺死的時候眼睛中仇恨的目光。
徐老夫人打了個哆嗦,她捏起手指,用足了力氣厲聲道:“她又不是徐家人,有什么立場問這些,族公不能上了她的當,她這是要拉徐家下水。”
徐氏長輩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抬起眼睛來:“現在不是你我說了算的。”他只要想到皇城司的人進了門,慶王妃面容威嚴冷峻的模樣,他手心里就捏了一把汗。當年幫助徐老夫人一起操辦喪事的兩個兒媳婦也被拉出來問話,皇城司的人穿著黑衣黑袍戰成一排,手里都握著利刃,仿佛只要說了假話就會血濺當場,所以他的兩個兒媳婦就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包括老太爺本來病情見好,可是過了一夜突然亡故的細節,也是交代的清清楚楚。
他站在一旁聽著都覺得老太爺的死,的確讓人存疑。
“慶王妃不知道從哪里找到了曹太傅家里的管事,管事說曹太傅死之前,曾將老太爺叫過去說話,稱老太爺是少有的清廉御史,有些事要交給老太爺去查辦。”
“后來曹太傅亡故了,徐老太爺也跟著沒了,不但如此,曹太傅的子孫,這些年竟然都沒有在朝堂上搏來一官半職,都說是被劉相壓制,劉相差點沒能留在京中,就是因為曹太傅將劉相從升遷官員中剔除,要不是曹太傅死了,劉相絕不會有今日。”
顧瑯華竟然查到了這些事,徐老夫人的手不由自主地抖起來,指尖冰涼。
都已經過了這么久,顧瑯華為什么還要去查這些,居然還找來了曹家人。
她早就知道,她和顧瑯華八字不合,所以顧瑯華處處與她反沖,處處和她作對。
“她這是在胡說,”徐老夫人瞪圓眼睛,“她這是要將臟水潑到我身上,只要將我扳倒,她就能手握徐家,她就能…”
“她要潑你什么臟水?”徐氏長輩半晌才道,“她為什么要手握徐家,慶王的人已經離京了,他們既然要走了,為什么要這樣做。”
徐老夫人看到了徐氏長輩質疑的視線,徐家的人從來都是相信她的,她說什么他們從來不會反駁,在她眼里,徐家的族公迂腐又目光短淺,明明貪財卻要做出一副淡泊名利的模樣,只要摸清了他們的軟肋,每次她都能達到她的目的。
可是現在,這些任意被她左右的人,卻開始質疑她。
徐老夫人皺起眉頭:“顧瑯華向來不是這樣,她就是怨恨我沒有讓她認祖歸宗,否則也不會鬧到族里去,”說著頓了頓,“她現在人呢?既然敢去族里鬧,怎么不到這里來跟我說清楚。”
徐氏長輩腦海里浮現出慶王妃的神情,她的目光沉著而堅定,站在他面前說了一句話:“我雖為徐氏之女,卻也只會救可救之人。能分清是非黑白的人,可以和我一起走。”
他還以為不會有人回應慶王妃的話,卻沒想到族里有人上了慶王府的馬車。
他去問徐松元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徐松元眼睛一片幽黑,定定地望著他,半晌才道:“族公知不知道我父親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他聽到這話,嚇得幾乎魂飛魄散。
“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劉景臣,當今皇上最信任的人,我的恩師,劉相。”
他可以罵顧瑯華不知禮義廉恥,可以斬釘截鐵地不準顧瑯華改娘家姓氏,可以不信顧瑯華說的每一句話,可是徐松元也這樣說。
“松元說,慶王府要離京,不止是因為被強壓了謀反的罪名,而是皇上親近奸佞,恐再難入耳忠臣諫言。”
“誰是奸佞,”徐老夫人大聲喊起來,“他說的是誰?劉相?笑話,劉相怎么可能是奸佞。”徐松元居然說出這樣的話,真的已經被顧瑯華左右。
不會有人相信這種鬼話。
除了那些慶王黨,也不會有什么人跟慶王離開京城。
“天子腳下,怎么能任她這樣胡說,”徐老夫人道,“真的有膽子她就去報官,看看朝廷抓的是誰。”老太爺死了這么多年,朝廷不會去查當年的那些事。
“慶王妃說她不用去報官,更不需要去問朝廷,”徐氏長輩舔了舔嘴唇,“因為她就是朝廷,她就是官府,只要她知道了,就是結果。”
不用再像誰去說明,不用再向誰去證實。
徐氏長輩道:“是不是你殺了你的夫婿,和你的親妹妹。”
徐老夫人臉色鐵青,渾身一軟,差點就癱在椅子里。
“走了,走了,都走了,”呼喊聲從院子里傳過來,“西門、北門都是人,許多人都出城了。”
好了,下一階段馬上開始。
明天開始就能多更了,這兩天實在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