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大人的傷怎么樣,瑯華心里很清楚。
顧世衡聽說消息不禁嘆氣:“那現在要怎么辦?還要去看看嗎?”
瑯華道:“我讓人回家接了祖母,一會兒我們一起去閔家。”
顧世衡明白瑯華的意思,他們一家人出現,就是以至交的身份去探望,也算是送閔大人最后一程。
“你也不要太傷心,”顧世衡道,“你已經盡了力。”
瑯華點點頭。
等到宮中來的內侍帶著御醫離開,瑯華和顧世衡一起去了堂屋。
裴思通一臉的憤慨,等到屋子里沒有了旁人,就忍不住道:“怪不得當年先皇想要立慶王為儲君,如果先皇能多在世兩年,絕不會輪到他登上皇位。”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覷,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
裴太夫人皺起眉頭:“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坐下慢慢說清楚,不要沒頭沒尾讓大家聽不明白。”
瑯華坐在裴杞堂身邊。
裴思通訕訕地道:“那都是從前的事了,現在說出來也沒有了意義,當年先皇重病,彌留之際召見了不少人,其實太后和幾位大臣都清楚先皇放心不下當今皇上,也就是當年的太子殿下,先皇安排心腹大臣輔佐太子。到了第二天仿佛精神好了些,就單獨與太后娘娘說了會兒話,我當時離病床很近,就聽到先皇提起了慶王,然后說了三遍可惜。”
“當時是因為太子做儲君時間很長,東宮勢力根深蒂固,臨時修改皇命只會讓朝廷一片混亂,先皇思量再三才沒有下這個決定,現在看來當時的災禍后來還是發生了,因為太子本就不是一個仁慈的人,他怎么可能容得下這樣的兄弟。”
瑯華看了看裴杞堂,裴杞堂臉上無波無瀾,眼睛清澈如泉水,并沒有什么異樣。但是瑯華知道裴杞堂心中一定很難過。
“國無好君,將來必定禍國殃民,先皇英明一世糊涂一時。”
其實瑯華能夠理解先皇當年的心情,利弊如此明顯,怎么選擇都有可能會錯,只能賭一賭將來。
顯然先皇賭輸了,當今皇帝越來越荒唐,就連交趾這樣的小國也敢頻頻擾邊,周焱這樣的邊疆重臣竟然通敵叛國。
裴思通道:“好不容易有人進京勤王,還沒有殺死寧王,皇上卻又起了疑心,想要將杞堂拱手送給寧王,等到寧王和杞堂兩敗俱傷,他在出頭收拾局面,這也算是一步好棋。”
瑯華搖了搖頭,或許吧,只是現在的局面不允許這樣做。
寧王謀逆在大齊掀起叛亂,多為禍一日,大齊就會多一份損傷。
而且…
瑯華道:“京中有金國人在。”
裴杞堂并沒有覺得驚訝,裴思通卻一連錯愕:“怎么會,金國人難不成是想趁機起兵南下。”
金國能夠吞并遼國,自然也能向大齊舉兵。
瑯華接著道:“而且我懷疑閔大人受傷與這件事有些關系,金國恐怕在朝廷中布了眼線,這個人是誰,我們現在還不得而知。”
瑯華將老樂查到的情形說了一遍:“有人目睹閔大人受傷,那時候閔大人正拿著奏折準備進宮面圣,突然被人叫到一旁說話,那人雖然沒有看到與閔大人說話的是誰,但是卻能肯定是位官員,而且閔大人對此人還十分熟悉,否則不會沒有半點的掙扎就被重傷。”
“閔大人被刺傷之后,掙扎著說了一句話,那人只聽到最后兩個字‘內奸’,我想如果是寧王的人,應該會說謀反或是叛黨,這樣旁人就會很快做出判斷,在京中查找寧王一黨,閔大人卻用了內奸兩個字。”
內奸通常是為敵國刺探情報的人。
裴杞堂目光一閃:“我在廣南也遇到了金國的人。”
所以這一切就不是湊巧了。
裴思通道:“金國人在廣南做什么?”
“就像皇城司會派人去回鶻、西夏、金國、交趾一樣,那些國家自然也會來大齊刺探各種消息,”裴杞堂道,“只不過這些年我們的人都是在監視周圍國家的動向,金國卻是希望大齊起內亂而已。寧王與金國早有勾結,送給了金國一本讖書,上面記載的大約是大齊的國運。”
裴思通臉色鐵青,就連裴太夫人也不禁動容。
一個王爺為了奪位,竟然做出這樣令人不齒的事。
寧王也算是無所不用其極,如果沒有裴杞堂,當今皇帝阻止不了寧王登基稱帝,寧王真的會改朝換代。
裴思通道:“什么讖書,上面都寫了些什么?你可看到了?”
裴杞堂搖搖頭:“想來無非是寧王會做皇帝,寧王必然以此許了金國、交趾的好處。”
瑯華并不覺得奇怪,對于寧王來說,大齊不重要,或許這世上就沒有人值得他動容,除了他自己,沒有底線的人總會為自己的行為找到借口。
聯合金國和交趾對寧王來說只是權宜之計,其實寧王的作為與那位已經死去的太子又有什么區別。
裴思通一陣沉思:“那我們要怎么辦?到底是對付寧王和金國,還是…”
“自然先要知道內奸是誰,”裴杞堂道,“瑯華已經查出了眉目,之間被困在京中的官員可以一一查驗,應該很快就能有進展。”
裴思通覺得這話有道理,只是不太符合裴杞堂的作風,裴杞堂向來都是不管不顧,這次卻規矩起來。
說完話,大家各自離開,瑯華與裴夫人說了兩句話,就要帶好東西前往閔家,剛剛下了臺階,旁邊就伸出手一雙手來攙扶住了她。
瑯華轉過頭看到裴杞堂的目光。
“怎么了?”
裴杞堂小心翼翼的模樣,生像是她會從臺階上跌下去一般,尤其是方才一瞬間的神情,還帶著些許的懊悔。
“身上還疼不疼?”裴杞堂低聲道,“其實我不該…在這時候,你身子單薄應該好好養一養。”他回京是一心想著要和瑯華團聚,卻沒有想過在這時候與她圓房,可是見到了瑯華,理智就會拋諸腦后,現在后悔已經來不及了。
瑯華臉一紅,顧世衡就在不遠處與裴思通說話,她抿了抿嘴唇,目光中滿是嗔怪,方才不止是他,她也因為久別重逢而動情,裴杞堂平日里是個無法無天的性子,怎么這次從廣南回來之后,倒像是有什么心事。
終于寫完啦,呼呼去了,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