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搖了搖床邊的鈴鐺,立即就有人進來伺候。
“這是什么聲音?”寧王問過去。
管事媽媽忙道:“是有人敲了登聞鼓訴冤。”天還沒有完全亮就敲鼓,肯定是有很大的冤情,王府里也都在議論。
寧王仿佛被嚇到了似的,一雙眼睛清清透透地向窗外看去。
管事媽媽看著心疼急忙道:“王爺您別害怕,一會兒就不敲了,這些事跟我們無關。”
寧王半晌才點點頭:“我今天要早點進宮,去慈寧宮將阿阮接回來,讓廚房準備阿阮愛吃的金絲糕,還有豌豆黃,還有醪糟…對…還有…”
管事媽媽忍不住道:“王爺,那不是王妃愛吃的。”王爺大約是被嚇到了,才會這樣糊涂起來,那是徐茹靜喜歡的。
寧王像是一下子噎住了般,躲開了管事媽媽的眼神,“給…給我更衣吧!”
管事媽媽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穿好衣服的寧王看起來很高興,轉頭看著管事媽媽:“阿阮回來就好了,對不對?”
管事媽媽忙點頭:“對,對,王爺說到是,只要王妃回來就好了。”
寧王道:“讓人收拾好家里,等我們回來,就將大門關上,誰也不見,我們也不出去,免得…免得阿阮又會受傷。”
這話要是讓王妃聽到了該有多感動,王爺為了保護王妃,寧愿閉門不出。
管事媽媽道:“您放心吧,奴婢交代下去,一定辦好。”
“誰都不讓進,誰都不讓出,都不準。”寧王念叨著。
寧王一路坐車進了宮。
宮人們正聚一起竊竊私語。
慈寧宮倒是一片寧靜,看起來和平日里沒有什么不同。寧王妃正讓人攙扶著下了地,慢慢地在屋子里走著。
寧王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向太后行了禮,抓起寧王妃的手,眼睛仿佛黏在寧王妃身上:“阿阮已經好了,我們可以一起回家了。”
太后不禁失笑:“你們陪著哀家用了午膳再走也不遲,再說,哀家還想要留阿阮在宮中幾日。”
“不行,”寧王叫起來,“母后說了,阿阮好一些就放她回家,我…我要帶她回家!”
聽得寧王這樣的話,寧王妃的眼淚幾乎要落下來。她原本也想著今天回到王府去,可是登聞鼓響了起來,她想要留下來探聽消息:“王爺,妾身陪太后娘娘幾日…”
寧王收攏了手指,巨大的力量差點讓寧王妃喊出聲。
寧王仔仔細細地數起來:“一天,兩天,三天,四天…”我從西夏回來之后,你就沒有回家,我…我要讓你回家。
寧王猴急的樣子不禁將太后娘娘都逗笑了只得點頭:“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走吧,哀家也不留你們了。”
寧王恐怕太后反悔似的,行了禮拉著寧王妃就出了慈寧宮。
太后望向窗外,沒想到寧王會這樣依賴寧王妃,希望這次的事不要與寧王妃有關,否則寧王一定會傷心。
程女官走上前來:“太后娘娘,方才前面傳出消息,皇上罷了早朝將柳子諭和裴杞堂都傳去了勤政殿,看來…是要出事了。”
“我還以為,顧瑯華是小題大做,”太后目光深遠,“沒想到她說的那些話都是成了真的。”
程女官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太后摸了摸鬢角:“哀家是不是老了。”
程女官忙道:“太后娘娘沒有老,太后娘娘…還…”
“你自己都說不下去了,”太后瞇了瞇眼睛,“自從先皇病了之后,哀家插手朝中事,許多權柄就握在了哀家手中,邊疆的兵馬、錢糧,朝中六部,皇親國戚,勛貴重臣,都聽哀家的意思行事,即便是皇帝登基之后,也沒有變…”
程女官道:“太后娘娘對他們祖上是有恩的,他們自然不能忘。”
太后說到這里微微一笑,“他們已經忘了,他們看哀家已經老了,就開始哄騙哀家。”
太后雖然笑著,說話的聲音極輕,程女官仍舊感覺到了森然的寒意,“哀家早就知道他們背著哀家行事,卻沒想到他們有這樣的膽子。”
太后拿起剪刀,將一朵盛開的月季花攔腰剪斷:“皇上將他們捉出來也好,哀家要看看,他們背叛了哀家,還有誰能庇護他們。”
每天這個時候徐士元都會坐在窗邊調琴,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可是今天他讓人早早做了茶點等在貢院門口。
今天是明經開試的好日子,學子們焚香禱告希望能取個好名次,可是登聞鼓卻在這時候響起來。
所有人都覺得這不是個好兆頭。
本來就緊張的氣氛,更加讓人喘不過氣來。
見到人群中的陸瑛,徐士元立即迎了過去:“安心應考,不要著急…”
陸瑛不等徐士元將話說完立即道:“方才登聞鼓響是…”
徐士元看了看左右低聲道:“是杭家在擊鼓鳴冤,是為了杭庭之的事,登聞鼓響了之后,皇城司的顧世衡就將杭家人帶走了,皇上罷了早朝,只是將柳子諭和裴杞堂宣入了勤政殿。”
出事了。
到了這個份上,誰都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
恐怕唐彬不會順利離開京城。
為什么已經成為定局的案子,一下子就又鬧開來。
徐士元道:“應該是有人在幫杭家,”說著抬起頭看向陸瑛,“顧家沒有向你說過什么嗎?你們兩家是姻親,顧世衡應該會給你提個醒吧,畢竟刑部還要召你過去詢問…”
陸瑛搖了搖頭。
顧家什么都沒有說,除了退婚之外,顧世衡,瑯華沒有與他多說一句話,他原本以為在他入場之前瑯華會肯見他一面,卻沒想到…他沒有等來這個機會。
只有閔江宸送來了兩盒點心。
閔家的憐憫,顧家的決絕已經讓陸瑛看不到希望。
徐士元皺起眉頭:“為什么呢?能有你這樣的女婿顧家應該高興才是,怎么會…莫不是你…”
陸瑛曬然一笑:“讓徐大人操心了…”后面的話沒有說完就咳嗽起來。
徐士元看向旁邊的程頤:“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頤憋紅了臉,望著骨瘦如柴地陸瑛,就脫口而出:“徐大人,那顧家…要悔婚,我們三爺已經…”
“那怎么行?”徐士元不知怎么就激動起來,“怎么能張口就悔婚,這不合禮數,你相信我會幫你想辦法,不會讓顧家這樣胡亂行事。”
兄弟們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