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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六章 燕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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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錦言只是猜到秦玨去洛陽的事不會簡單,卻也沒有想到,直到趙宥和喬蓮如大婚,秦玨也沒有回來。

  他還沒有出仕,沒有回來也就罷了,但沈硯身為皇親,又是驍勇侯世子,卻也同樣沒有回來。

  趙宥大婚之后,按照祖宗規矩,還有很多繁復的儀式,喬蓮如的封誥也下發了,過了端午節,又傳出一個意料之中的消息,三個月前回到京城的梁汾被錦衣衛帶走了。

  就在梁汾投進詔獄的第二天,瑞王世子趙宥帶著世子妃喬氏離開京城。

  秦玨仍舊沒有回來。

  這一次,就連鳳陽先生張謹也沉不住氣了,跑到楊樹胡同,指著羅紹質問:“你去問問你閨女,小章子可有給她捎過信來?”

  羅紹無奈,道:“我昨天才派人去問過秦家大老爺,他說請人推演過,說玉章不會有事。”

  “不會有事?你居然去問秦燁了?秦燁那般涼薄之人,會管小章子?”

  張謹發了一頓勞騷,氣急敗壞地走了。

  羅張兩家正式親迎的日子是在五月十六,羅錦言嘿嘿直笑,秦玨看來是趕不及岳父大人的婚禮了。

  秦玨沒有捎信給她,但她并不擔心,前世的秦玨直到三十幾歲還活得好好的,他不會有事,就是不知道沈硯的岳家出了什么事。

  鳳陽先生卻是幾乎每天都來一趟楊樹胡同,生怕秦玨捎來書信,羅紹不告訴他,可在外人看來,卻是鳳陽先生對羅紹這個準女婿極是看重,每天親自過去督辦親事。

  羅紹很快便發現了個中微妙,他走在六部前街,和他打招呼的人越來越多,而托了各種關系來找他要喜帖的人,每天都有幾撥。今年開恩科,鄉試改在五月里,是以此時來京城趕考的學子很多,也不知是誰帶的頭,每天總有那么大幾十人守在楊樹胡同外面,這些人當然不是開找他的,清一色在等待鳳陽先生,就好像得見鳳陽先生一面,他們便能高中一樣。

  羅紹擔心這些人會沖撞到女兒,無奈只好懇求張謹:“我每天下衙后親自到荷花池見您,這總行了吧?”

  張謹怒斥:“還沒有正式成親,你每天來我家里是安得什么心?”

  好在這個時候,秦玨終于回來了。

  他親自給楊樹胡同和荷花池都報了平安,就打發掃紅來見羅錦言。

  “羅小姐,我家大爺說有一件頂重要的事,一定要和您當面說,明天上午,請您務必到梅花里的書局一敘。”

  秦玨會找她,羅錦言并不意外,他既然讓掃紅把他去洛陽的消息告訴她,就一定會有后文。

  次日,羅紹前腳上衙,她就從后門出來,避開胡同外面那些等著與鳳陽先生尋偶遇的讀書人,坐著一頂不顯眼的青布小轎,只帶著夏至和白九娘,去了梅花里的書局。

  黑伯和白伯早就等在外面,看到她從轎子里走出來,歡喜得不成。

  羅錦言一腳踏進書局,就看到了秦玨。

  比起一個月前,秦玨瘦了一圈,也多了幾許風塵之色,但卻顯得目光更加明亮,神態更加灑脫。

  “惜惜,我每天都在想你,恨不能立刻就飛回來。”

  羅錦言沒想到見面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她大窘,而身后的白九娘和夏至,則已經紅著臉退到門外了。

  她干咳一聲,在鋪了繡花錦墊的藤椅上坐下,端起手邊的杯子喝了一口,不是茶,是酸梅湯。

  五月的天氣已有了幾分炎熱,微涼的酸梅湯讓她的精神也為之舒坦下來,她滿意地舒了口氣,這才問道:“馮家小姐出了什么事?你為何要告訴我?”

  秦玨并沒有因為自己的那一番話沒有回應而尷尬,他只是感到找個聰明絕頂的女子做妻子,真是一件太舒服的事了。

  一點就透,太省心了。

  “沈硯忽然收到馮家送來的消息,馮小姐得急病去世,請沈家送回文定,兩家的親事做罷,雖然馮家做得中規中矩,但沈碼卻不肯相信,因為就在幾天前,他剛剛收到馮小姐的書信,他親自去了洛陽,我不放心,也跟他一起去了。”

  “那你為何要讓掃紅告訴我的?”羅錦言問道。

  秦玨赧然地笑笑:“我和以前不一樣了,畢竟是要成親的人了,當然要對你說一聲了。”

  羅錦言撫額,早知如此,她就不問了。

  “后來呢?”她問道。

  秦玨收起臉上的笑容,肅然道:“我和沈硯沒有去見馮家人,而是找到馮小姐的墳,趁著夜黑風高,把墳給掘了。”

  羅錦言剛剛喝了一口酸梅湯,聞言險些噴出來,她活了兩世,比起普通女子都要冷靜,可聽到這個消息,還是不知說什么才好。

  他們兩人去挖墳了。

  她強忍著,聽著秦玨說下去:“馮小姐剛剛去世十幾天,即使是死后面容有變化,可沈硯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絕對不會認錯,那棺木里的女子不是馮小姐。”

  羅錦言倒吸一口涼氣,忽然就想到了喬蓮如。

  那時她還擔心過,如果把喬蓮如送得遲了,喬家會把死去的丫頭當成喬蓮如下葬。

  這件事過去也沒有多久,就在馮雅欣身上實現了。

  “這些日子,你們在找尋真正的喬蓮如?找到了嗎?”羅錦言沉聲問道。

  秦玨點頭:“她只是閨閣女子,能去的地方并不多,想來不會離開河南,我們幾乎動用了所有關系,終于在焦作找到了她,她在人牙子手里,如果晚上幾天,也就被賣了。”

  羅錦言的心沉了下去,問道:“你想讓我安置她?”

  秦玨感激地看著她,她什么都沒有問,她沒有問馮家為何會這樣做,也沒有問馮小姐為何會落入人牙子手里,她已經猜到當中的不堪了吧。

  “我們可以給她弄個出身,但一時半刻,也只能給她弄個丫鬟的身份。她自幼在驍勇侯府長大,見過她的人很多。我倒是能把她安置在明遠堂,但你還沒有過門,讓她在明遠堂里終歸不好;她今年已經十九歲,無論放在哪里都太礙眼了,府里這么大的丫鬟都已經到了要放出去的年齡,我想來想去,就只有讓她跟著你了。”

  他頓了頓,終于還是說了出來:“洛陽那邊早就傳得沸沸揚揚,說她與人有私,被發現后,自盡而死。馮家為了臉面,才謊稱她是病故的。”

  羅錦言冷笑,這種手段也沒有什么了,她問道:“沈硯有何打算?”

  “沈硯要帶她回驍勇侯府,馮小姐不答應,而且以她現在的情形,也不能回沈家,我們就只能把馮小姐先安頓下來,以后再做別的打算。”

  羅錦言嗯了一聲,站起身來,對秦玨道:“就說她是白九娘的娘家親戚吧,可是你要管住沈硯,不許他來煩我。還有,我要知道,今后來給沈硯提親的,都是哪家的姑娘。”

  秦玨心頭一動,恍然大悟:“你是說,馮小姐有今日之事,是被沈硯連累了?“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說。”羅錦言向門口走去。

  她才不相信趙寧那個窩囊廢能逼得馮家禍害自己女兒呢,這背后一定還有一只手。

  她不是愛管閑事的人,但是秦玨能和沈硯一起去挖墳,她想不管閑事也不行了。

  不論她想不想,她和秦玨也已經定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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