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臨的時候,雷中蓮將堂內灑掃擦拭完畢,再將九齡堂的門關上,而后院里也彌散開香氣。
“吃飯了。”君小姐說道,親自從廚房里端出兩碟菜。
雨已經停了,空氣濕潤,初夏的傍晚寧靜而愉悅。
方承宇早就在廊下的桌案前坐好。
“好餓好餓。”他滿臉笑的看著君小姐將飯菜擺在桌子上,“我們中午都還沒吃飯呢。”
“一頓飯不吃哪有那么餓。”
朱瓚的聲音傳來。
人也從屋子里一步跨出,盤腿坐下來,抓起桌上的碗筷。
君小姐沒有理會他徑直又去廚房端菜。
“我還小啊,正長身子呢。”方承宇看著他認真說道,“特別容易餓,自然不能跟哥哥你比。”
朱瓚哦了聲。
“也對。”他說道,伸手捏了捏方承宇的胳膊,“是太瘦弱了。”
他說著將一盤醬肉放到方承宇面前。
“來來,多吃肉,長的結實。”
方承宇看著擺在面前的肉,猶猶豫豫。
“我也很想吃啊。”他說道,又嘆口氣將肉推回去,“可是我還在吃藥,不能吃。”
朱瓚笑了,看向端了干糧筐走出來的君小姐。
“你這開的是醫館嗎?”他問道。
“是啊。”君小姐說道,“我不是說了,我是采藥人,我可沒騙人。”
朱瓚伸手抓起一塊餅,將肉撕把撕把卷起來。
“這話說的,好像大家都在說謊似的。”他說道,“我也沒騙人啊,我也是砍柴人。”
說罷大口咬了卷餅塞了滿滿的咀嚼,眼還看著君小姐挑了挑眉。
含含糊糊滿嘴餅和肉的又說了句什么。
君小姐沒有說話,招呼從前邊進來的雷中蓮吃飯。
雷中蓮用盤子撿了餅子肉菜,自去一旁坐著吃,因為多了朱瓚這個大塊頭,原本只坐君小姐和方承宇的飯桌前顯得很是擁擠。
看起來擁擠。聽起來也擁擠,朱瓚的聲音似乎是一刻沒停。
“你就吃這個啊?這是什么啊,菜葉子啊。”
“把你當兔子養啊。”
“我說的是真兔子,不是別的意思。你不要誤會。”
“哈哈哈哈,你沒誤會啊,沒誤會就更好。”
“哎?小朋友,你知道兔子還有別的含義?不像話,小小年紀不學好。”
雷中蓮再也坐不住悶頭扒拉幾口飯起身去廚房。
君小姐和方承宇則按照以往的節奏。伴著朱瓚的說笑吃完了飯。
方承宇還多吃了一碗。
或許是因為能走路高興,或許是被朱瓚說的多吃點才能快點長結實。
總之看上去賓主盡歡。
不過,這就算是賓主了嗎?
“要準備他的房間嗎?”雷中蓮看著走進廚房的君小姐低聲問道。
暮色褪去,夜色鋪上,里里外外的燈也要點亮了。
這位朱公子到底是要萍水相逢就此告別呢,還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的盤桓幾日呢?
君小姐回頭看了眼站在廊下好奇的劃拉她晾曬的藥草的朱瓚。
“他還不放心我們。”她說道,“等他確信我們無害,自然會離開。”
“他是不是有麻煩?”雷中蓮問道。
雷中蓮并不知道他是誰,君小姐說出朱瓚名字的時候只有朱瓚一個人聽到,而之后沒有再提起。二人之間的生死對峙也是一瞬間。
所以雷中蓮知道這人有麻煩,但是什么樣的麻煩卻并不知道。
他的擔心一是這人極其危險,陰晴不定,二就是會引來麻煩威脅到他們。
君小姐笑了笑。
“不用擔心,我們也有麻煩。”她說道,“虱子多了不癢,麻煩多了大家都麻煩,正好誰也別想自在。”
我們也有麻煩?
雷中蓮想到,他們的確有麻煩,不過方家那邊已經已經遞消息過來說家里的事都解決了。
沒想到幕后黑手竟然是宋掌柜。
雖然對方家票號的生意還有人都不怎么關切。但在方家這么多年,耳濡目染也知道宋掌柜這個人是個極好的人。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而且竟然這么有耐心,害一家人能持續的隱藏的不斷的害一輩子。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雷中蓮想到剛接到的信。
“老太太讓我們回去,蔡州府票號這邊的人手也都準備好了。少奶奶我們什么時候啟程?”他問道。
“家里還有人來,等他們來了再走吧。”君小姐說道。
信送來的快,人馬腳程慢,在送出信的同時方家精挑細選的護衛也在趕來。
對于這方老太太這做法雷中蓮不覺得大驚小怪。
畢竟這是方家唯一的血脈延續,而且也發生過方家的男丁在路途中遇難的事。
雖然此時已經知道這是宋掌柜做的,且已經被抓獲了。但小心一點總沒有錯。
“不知道審出當年那些不是匪賊的來歷沒?”他忍不住問道。
這是雷中蓮的執念。
“回去就知道了。”君小姐笑了笑說道,“說等咱們回去就問斬,當眾會宣布罪行,以前的那些事肯定都問出來了。”
雷中蓮應聲是。
“九齡!”
那邊傳來方承宇的聲音。
君小姐忙看過去,見方承宇被朱瓚拉住,方承宇一臉委屈。
雷中蓮頓時繃緊。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君小姐對這個男人似乎很放心,但畢竟方少爺的情況特殊。
“你干什么?”
君小姐疾步過去,不悅的說道。
朱瓚將手放開,也是一臉不悅。
“真是小孩子,動不動就喊別人。”他說道,“不羞。”
君小姐拉住了方承宇的手,將他掩在身后。
“我本來就是小孩子啊。”方承宇一臉認真的對朱瓚說道,“我自己不能照顧自己,當然要喊別人嘛,要不然自己逞能惹禍,還是要麻煩別人的。”
朱瓚一副見鬼的樣子。
“我第一次見有人當小孩子當的這么理直氣壯。”他瞪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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