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三是帶傷拜堂的。
一瘸一拐的被人攙扶著和凝郡主拜了天地,又被送入了洞房。
不是明瀾的血沒法治愈他的傷,而是楚離不許。
楚三觸犯軍規,罰他是肅軍紀,嚴軍規,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一邊罰一邊治好,這算哪門子的處罰?
叫將士們知道,還不得誤會楚離是裝樣子給他們看的。
這樣的虛假處罰,有不如沒有。
軍中將士都知道楚離手里有好藥,但是杖責完楚三后,就當眾下令不許明瀾給楚三藥,違令者軍法處置。
在給楚三藥,和維護軍規法紀前,明瀾只能對不起楚三了。
不過楚三也清楚,就算給了藥,他也不會用。
對他來說,一點皮外傷算得了什么,養幾天就又生龍活虎,活蹦亂跳了。
只是傷治不好,洞房花燭夜就心塞了。
一身大紅喜袍趴在床上,疼的齜牙咧嘴,凝郡主拿著藥道,“我給你上藥。”
楚三好面子,洞房花燭夜沒法圓房就夠丟人了,還要凝郡主給他上藥,臉都丟到了姥姥家,以楚三的性子鐵定兩個字:拒絕。
“不用,一點皮外傷而已,”楚三強忍著疼痛,甚至擠出一抹笑來道。
死要面子活受罪!
凝郡主回了他七個字,就直接去掀被子,楚三抓的緊緊的,用行動抗拒。
凝郡主見了道,“你不會是害羞了吧?”
楚三眼睛睜圓,聲音都拔高了幾分,“我會害羞?”
因為激動,身子一動,牽動屁股上的傷,疼的他一陣齜牙咧嘴。
凝郡主見了心疼,道,“既然沒害羞,那為什么不讓我幫你上藥,你身上我哪兒沒見過?”
楚三,“…。”
以前怎么沒看出來凝郡主這么奔放?
難道都是裝的矜持和柔弱?
一拜堂,生米煮成粥,就原形畢露了?
大帳外,圍了一堆看熱鬧的,腦袋疊著腦袋,被大帳內的對話震的外焦里嫩。
真沒看出來,人前端莊高貴的凝郡主人后孟浪,人前紈绔不羈的楚三將軍反而矜持,這…怎么可能啊?
可親耳所聞,由不得他們不信,只聽大帳內談話聲傳來:
“別扭著了,我給你上藥,早日痊愈,你還要上戰場殺敵呢。”
“別,別,別,我自己能來。”
“楚三,我怎么覺得你臉皮好像變薄了一點兒?”
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扒褲子,他就是臉皮再厚,他也扛不住啊。
楚三不說話,只用手指了指外頭。
凝郡主懵懵懂懂,起身掀開帳簾往外一瞧,好家伙,全是人啊。
凝郡主想到自己說的話,頓時臉比身上的大紅嫁衣還要嬌艷,跺腳道,“誰讓你們偷聽的?!”
大帳內好一會兒沒聲,那些將士們正疑惑呢,突然聽到凝郡主含羞帶怒的聲音,嚇的往地上一滾。
也不說話,憨憨一笑,“郡主不是在給楚三將軍上藥嗎?”
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凝郡主更害羞了。
那些將士自知失言,頓時做鳥獸散。
凝郡主捂著臉回大帳,瞪了楚三道,“你知道帳篷外有人偷聽,你都不告訴我!”
楚三一臉無辜,這還用說么,用膝蓋想也知道會有人起哄啊。
他輕咳一聲,道,“他們偷聽他們的,咱們又沒有說什么過分的話。”
凝郡主恨不得把他嘴給縫上,該說的時候不說,不該說的時候說一堆,他就是故意的!
凝郡主把藥扔給楚三,兀自生悶氣。
楚三接了藥,道,“你不是要給我上藥嗎?”
凝郡主氣的呼哧呼哧,“我應該往你傷口上撒鹽!”
楚三趴在那里,指了指外頭。
凝郡主一口氣憋在心口,她不能生氣,不能讓將士們誤會她孟浪且脾氣臭。
看著凝郡主有氣不敢撒,楚三真想逗她玩,奈何心有余力不足,屁股上的傷疼的實在難受。
他大概是遭報應了。
之前西秦大皇子和昭寧郡主的洞房花燭夜,他笑話了半天,沒想到他比西秦大皇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軍中大帳,歡聲震天。
楚三和凝郡主被送入了洞房,喜宴還在繼續。
酒過三巡,都有了幾分醉意。
將士們高興,但不敢喝的太盡興,雖然俘虜了敵軍不少將士,但畢竟這里是邊關,兩軍對壘,誰也不知道敵軍什么時候會攻城,萬一因為飲酒,讓敵軍鉆了空子,皇上一定會降罪于他們,那時候,楚三受的罰可就不是挨板子這么簡單了。
再高興,也要保持清醒狀態,以備隨時應戰。
不過一夜過去,軍營相安無事,沒有出現楚離預料的敵軍襲營的狀況。
而且,不止沒有,甚至還發現一些讓楚離捉摸不透的事,昨天王爺和楚大將軍正和北涼交戰,打的如火如荼,敵軍士氣正盛,可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敵軍突然撤退,而且還掛起了免戰牌。
從打仗起,還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狀況,王爺和楚大將軍不放心,特意派人來告知楚離。
楚離眉頭擰著,疑惑不解。
打仗講究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敵軍沒有戰敗,卻突然撤退,這是件極其損士氣的事,沒有大將軍會這么打仗的,尤其北涼大將是出了名的脾氣執拗,不死不休。
明瀾也覺得不大尋常,猜測道,“難道是北涼朝廷出了什么變故?”
楚離搖頭,“應該不是,父王在北涼安插了眼線,朝廷出變故,父王不會事先一點風聲也沒有,父王特意讓人傳消息與我,應該是覺得這事與我們有關。”
明瀾懷疑是不是和那些俘虜有關。
但轉頭一想又覺得不大可能,那些俘虜也關押了幾天了,北涼要做的是一鼓作氣俘獲大周將士好做交換,而不是打到一半突然罷戰。
至于楚三抓回來的將軍,在軍營里被俘虜,已經是奇恥大辱了,北涼不可能為了他退讓,除非他身份尊貴的連大將軍都忌諱,但顯然,他并不是。
明瀾想不通,但是她的話卻給楚離提了個醒。
楚三抓回來的大將軍,身份不算顯赫,但與那將軍一起抓回來的男子,氣度卻是不凡。
直覺告訴他,應該和楚三捎帶手,半道上嫌棄沉險些扔了不管的男子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