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皇后的臉隱隱發青,但想到什么,她忽而又笑了,怒氣盡消。
變臉之快,明瀾咋舌,心里也隱隱生出幾分不安來。
外面,宮女進來稟告,說孫昭儀來給她道賀。
然后,孫昭儀來了。
再然后,劉昭容也來了。
連趙皇后和李貴妃都來道賀了,她們這些小嬪妃能不來么?
寢殿內,熱鬧不凡,你一言我一語,夾槍帶棍,綿里藏針,明瀾就起身了,對柳賢妃道,“時辰不早,我就先回府了,改日再來看小皇子。”
沈芷馨也趁機道,“姨母,我也先回去了。”
柳賢妃笑的溫和婉柔,沈芷馨和離王世子妃走的近是好事,指不定世子妃就是看在她們的面子上才幫她的。
明瀾還有話和柳賢妃說,只是這么多嬪妃在,她也沒有說話的機會,和沈芷馨說也一樣。
出了宮,半道上,明瀾說起第一次進宮和趙嫣起爭執的情形。
沈芷馨是聰明人,聽得懂明瀾的弦外之音。
李貴妃和趙皇后斗個你死我活,可為了利益,都能將送到她跟前狠狠踐踏趙家臉面的機會都能錯過,當然,那時候的離王世子妃沒有什么拉攏價值,如果再給李貴妃一次選擇的機會,她當初一定不會讓離王世子妃忍氣吞聲。
現在李貴妃想和她姨母聯手,不過是為了抵抗趙皇后才幫她,并非出自真心,這后宮里,談真心也太可笑了些。
在宮圍傾軋中,有利用價值,才能活的長久。
但姨母…
還真說不準。
誰對她好,她能掏心掏肺,娘親叮囑她在后宮不要參與黨爭,不要與人結怨,萬事以和為貴,安分守己。
入宮這么多年,姨母很聽娘的話,再到她懷身孕,因為是小公主,娘親知道后,當即就進宮了,正巧聽到有嬪妃羨慕她,說什么她以前低調,現在懷了身孕了,就該有點寵妃的樣子。
娘親當時沒說什么,等那嬪妃走后,和姨母推心置腹了一翻,有了公主,就更容易招人羨慕妒忌恨了,那些生不出來皇子公主的嬪妃,保不齊存了弄死她的心,然后撫養小公主長大成人。
生恩不及養恩大,死了十年八年,還能指望小公主記著她嗎?
沒聽見離王世子妃都說她被害小產,害她之人被抄家滅族了嗎?
知道了,就要小心謹慎,避開禍端,不然悔之晚矣,更是辜負了離王世子妃一番苦心。
一番話,把姨母嚇個半死,因為這世上,只有爹娘兄姐對姨母最好,她也是最聽娘親的話。
離王世子妃大概也是看出來這一點了,所以特地提醒她。
沈芷馨感激的看了明瀾一眼,在宮里不宜說的太透,彼此明白就好,明瀾笑道,“護國公府四姑娘不錯,可交心。”
單獨提到李四姑娘,可見她是真的很好,至于其他人,明面上過的去就成了。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的出了宮,到了馬車處,依依惜別了一番,就坐上馬車,各回各家了。
明瀾回王府時,長樂郡主和魏國公府大姑娘都還沒有走,像是故意她難堪似的,就在她回錦華軒的必經之路上等著,有說有笑。
真是陰魂不散,為什么非要落別人的臉才特別高興呢。
明瀾深呼一口氣,邁步走過去,蕭柔老遠就喊道,“大嫂怎么進宮這么久才回來?”
明瀾笑道,“柳妃大喜,李貴妃幫著說了幾句好話,皇上進封她為賢妃了,我就在她宮里多待了會兒。”
只一句,長樂郡主臉色就僵硬了幾分,當然臉色難看還數沈蘭馨了。
柳妃和李貴妃聯手了,那魏國公府長房的勢力就大了,將來魏國公府的爵位還會不會落到三房頭上可就說不準了。
明瀾說了一句,慢悠悠道,“柳家接連大喜,我得備一份厚禮讓人送去肅寧侯府,就不陪你們了。”
她笑了笑,一臉不計前嫌的回了錦華軒。
身后,沈蘭馨的眸光追隨了她很久。
她們雖然是閨閣女兒,平常圍繞爹娘轉,朝堂上的事也略知一二,柳妃有今日風光,可全拜她所賜!
她簡直就是三房的克星!
回了錦華軒,明瀾喝了盞茶,就進庫房挑賀禮,讓陳媽媽送肅寧侯府去。
李貴妃幫柳妃進封賢妃的事,一陣風刮遍京都,大小朝臣無不震驚,柳妃仿佛一夕之間拔起,隱隱有勢不可擋之勢。
護國公得知此事后,也是震驚不已,當即遞了帖子進宮,面見李貴妃。
父女兩在御花園涼亭商議了半個時辰,宮女太監遠遠的看著,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
第二天,朝堂就熱鬧了,風起云涌。
柳妃如有神助,這股神風從宮內刮到了魏國公府長房,李貴妃一黨問魏國公怎么遲遲不立繼承人,說魏國公府大老爺德才兼備,堪當大用,魏國公府比靖寧伯府情況好的多,靖寧伯府都定下了繼承人,怎么魏國公府還一點都沒有。
魏國公立誰為爵位繼承人,說到底只是魏國公府的家事,他就是把爵位給傻兒子繼承,那也是他的事,最多皇上不委以重任就是了,朝廷養的蛀蟲不知愛到多少,不差魏國公府一條。
可既然別人都提出來了,魏國公能置若罔聞嗎,本來爵位就該嫡長子繼承,他遲遲不立世子,是不是對沈大老爺心存不滿?
如果真當著滿朝文武的面這么說了,一準會父子離心。
他雖然擁戴趙皇后和太子,可沒看見朝堂上風向都變了嗎,李貴妃一黨都在給柳妃造勢了,肅寧侯府要是爭氣,皇上再拉一把,就能和趙皇后還有李貴妃形成三足鼎立之勢了。
到時候李貴妃一黨進可攻,退可守,趙皇后則是腹背受敵,情況危矣。
魏國公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辦好,皇上笑道,“魏老國公年紀也不小了,是該定下繼承人了。”
皇上都逼他立世子了,皇上這是要幫柳賢妃了啊。
魏國公心頭一震,忙出列,沒敢說回去想一想,只道,“臣回去就寫請立世子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