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瀾在走神,老太爺已經邁步走了,離王世子直接將蔣家入獄,就知道這事不會輕易算了。
而且,蔣家如今正在風口浪尖上,六位大臣保舉,從入獄到直接封伯,風光無限,登門道賀巴結討好的不知道多少,現在又突然入獄,而且是一家悉數入獄,整個京都都看著呢。
只怕這會兒已經驚動皇上了。
出了這么大的事,老太爺知道伯府堵不了這窟窿,但他要知道事情的經過,到底是他女兒,總不能見死不救。
老太爺一走,明瀾也坐不住了,但就在她起身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她歪著腦袋看著老夫人道,“離王世子送了塊玉佩給我,祖母下令不許府里丫鬟隨便議論,二姑母就算知道,也不可能猜到那塊玉佩是離王世子身份的象征,偷拿玉佩就能救文昌伯,是誰告訴她們的?”
先前,大太太把禍水往她身上引,她只顧著擔心,卻沒想起來她是怎么知道這事的,而且知道的這么一清二楚。
現在,明瀾將這把火踢了回去,大太太登時坐不住了,她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顧音瀾臉色微白。
老夫人心情正不好,聽了明瀾這話,怒氣就往外冒了,拍了桌子道,“是誰告訴她的!”
老夫人眸光橫掃,膽小的比如顧雪瀾就扛不住了,生怕替人背黑鍋,抬手指著顧音瀾道,“是三姐姐說的!”
顧音瀾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她不說話沒人當她是啞巴,見老夫人投過來冰冷的眸光,她撲通一聲跪下道,“是我說的,但我沒讓蔣表妹偷離王世子的玉佩啊,當時說的時候,蔣家好好的,我又沒法料事如神,如果這能怪我,那二姐姐就更有錯了,她誰不好招惹,偏要招惹離王世子!”
這慫恿之罪,她擔待不起,別想往她頭上摁。
明瀾看著她,道,“要依三妹妹之言,是我招惹了離王世子,才有了后面這么多事?那你怎么不想想我是怎么遇到離王世子的,我不去大禪寺,就碰不到他表兄弟楚大少爺,可不是我要去大禪寺的,這樣算下來,最后埋怨的還是祖母不該去大禪寺還愿了?”
不就是推卸責任,誰不會?
只是明瀾這一推卸,老夫人就火冒三丈高了,王媽媽在一旁連著勸她息怒,念夏端了茶來,老夫人一怒之下直接將茶盞摔了,嚇了屋子里眾人一大跳。
但明瀾可不怕,她覺得她現在有些有恃無恐,離王世子登門求親,對她來說是一道護身符,有些話不現在說,往后不一定有這么好的機會了,她道,“說來說去,還是大伯母消息太靈通了,我拿離王世子玉佩定糧食的事,連爹爹娘親都不知道,大伯母卻了如指掌,大伯母如此關心我,我都不知道,除夕之夜,我和三妹妹她們走散了,還擔心的不行,要是知道身后有小廝丫鬟看著,我就痛快玩了,總歸丟不掉。”
三太太坐在一旁,聽明瀾的話,嘴角忍不住勾了勾,要不是強忍著,只怕會笑出聲來。
顧音瀾氣攢緊了手,瞪了明瀾道,“你偷偷摸摸,瞞著二叔二嬸,你還有理了?!”
明瀾赫然一笑,“我不想隱瞞任何人,我只是不想多事而已,這個冬天會下雪的事,我不止一次說過,沒人信我,我多說兩句,還嫌我聒噪,我問過父親,父親告訴我沒有必要要別人相信我,做人但求問心無愧,我聽父親的話,何錯之有?”
她借離王世子的名義買糧食,她做的是好事,最后糧食都送到離王府跟前了,也沒有鬧大,最后不了了之,說明他并不責怪,這就足夠了。
怕她們聽不懂,明瀾直白道,“大概正因為我撿到離王世子玉佩做了好事,他才將玉佩送給了我。”
顧音瀾昂著脖子,根本就不服氣。
老夫人本就煩躁了,見了她跋扈樣子就更煩躁了,冷聲道,“回去抄三百篇家規,不抄完,不許出院子半步!”
顧音瀾眼眶一紅,她又沒有做錯什么,憑什么要罰她,她要質問,大太太朝她搖頭,不要在老夫人氣頭上忤逆,那樣只會懲罰加倍,她怎么就不長記性呢。
“快回去。”
顧音瀾死死的揪著裙擺,憤然轉身離開。
她走后,丫鬟蹲下收拾地上的茶水和碎茶盞片。
老夫人臉色一沉陰沉,就像是六月狂風驟雨來臨前的天空,沉悶悶的叫人透不過氣來。
屋子里,沒人敢說話,明瀾就起身告退了。
沐氏已經三次派人來傳話了,她再不去,娘親該著急上火了。
幽蘭苑,內屋。
沐氏靠在床上,明瀾遠遠的就看到她眉頭緊鎖的模樣,她有些心虛,娘親不止一次說過不要她和離王世子有瓜葛,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如果她和離王世子往來密切,一定要稟告她。
她們主仆把娘親的話當成耳旁風,娘親不高興了。
碧珠更干脆,直接就不來了,她身后跟著的是雪梨。
明瀾故意腳步一下輕一下重,沐氏都沒瞥頭看過來,就知道生氣了,明瀾坐到床邊,喚道,“娘?”
沐氏沒說話,明瀾湊近了些,像狗皮膏藥粘著她,“娘要是不理我,我就賴這里不走了。”
趙媽媽站在一旁,無奈搖頭,望著沐氏道,“太太,離王世子要娶二姑娘,她也沒法拒絕啊,這不能怪她,要怪就怪您把姑娘生的太討人喜歡了些。”
聞言,明瀾朝趙媽媽投去一記感激的眼神。
“這還怪我起來了?”沐氏覺得自己沒法教訓女兒了。
明瀾撒嬌道,“當然怪娘親了,爹爹都說我像娘親,娘親別想叫爹爹背黑鍋。”
沐氏無奈,繃緊的臉也崩不下去了,她望著明瀾,謹慎道,“娘說過,離王府不是好去處,你怎么就不聽呢。”
明瀾覺得自己挺無辜的,她怎么就沒聽了,可是離王世子有事沒事就路過流霜苑,她又不能轟他走,她能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