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之子?
這個消息猶如驚雷投入到了人群里。
勛貴眾臣滿臉驚駭看著江遠朝。
燈火下,一身朱衣的年輕男子長身玉立,嘴角依然掛著令人如沐春風的笑意,但那笑意卻讓人看了膽寒。
“都是高祖子孫,當年高祖本就要把皇位傳給我父王,是楊太后與明康帝使了手段才奪走了皇位,現在我把皇位拿回來,許首輔怎么能說我是造反呢?”
“我呸,明明就是亂臣賊子,肅王余孽,現在還要冒充正統,簡直無恥至極!只要有我們這些人在,你休想名正言順竊奪江山!”許首輔怒道。
江遠朝彎唇笑笑:“既然這樣,那就都殺掉好了。”
話音落,他迅速彎弓拉弦,一支利箭迅疾對著許首輔面門飛去。
“首輔小心——”勛貴眾臣皆嚇得大叫。
當的一聲響,飛來的利箭斜飛出去,沒入不遠處的樹干上。
邵明淵收回手,對江遠朝笑笑:“江指揮使這是演的什么戲?”
目光從邵明淵身邊的喬昭面上掃過,江遠朝平靜笑笑:“侯爺能等到這個時候才出手,真令我意外。”
許首輔看向邵明淵的眼神帶著感激。
剛剛要沒有冠軍侯射偏了那一箭,他此刻已經成為一具尸首了。
“江指揮使能忍到今日才表露身份,我同樣很意外。”
江遠朝大笑起來:“不忍到今日,如何能有這般大好局面呢?”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的心全都沉了下去。
如果江遠朝真是肅王之子,那他真是好算計,先是引得兩位王爺激戰,又打著剿滅叛黨的名義對羽林衛趕盡殺絕,現在羽林衛傷亡殆盡,內操軍所剩無幾,金吾衛元氣大傷,而錦鱗衛在減員之后又分化成了兩派…
這個時候,那些山野村民打扮的肅王余黨發動進攻,可謂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恐怕這大梁天下要易主了。
“你騙人!”睿王停了下來,躲在金吾衛指揮使王海濤身后大聲喊道,“當年肅王兵敗被誅,根本沒有一子半女活下來,全都被砍頭了,現在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肅王之子,不過是找個名頭造反罷了!”
江遠朝呵呵一笑:“王爺別急,等你成了階下囚,我自然會向世人證明身份!”
幾人你來我往說著時,打斗并沒有停下來,一支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箭對著金吾衛指揮使王海濤飛去。
王海濤拉著睿王險險避過,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這樣下去不行,刀劍無眼,一旦王爺出事,那就全完了。
王海濤焦急萬分之際猛然看到了邵明淵,當下眼睛一亮,高聲道:“侯爺,您武功蓋世,王爺的安危就交給您了,我帶領金吾衛擋住那些亂臣賊子!”
邵明淵護住喬昭,吩咐親衛:“把王爺護送過來。”
“是。”幾名親衛穿過槍林箭雨,掩護著睿王往這邊逃來。
睿王早已面如土色,到了邵明淵身邊如遇到救命稻草,死死抓著他衣袖:“侯爺,現在怎么辦啊?”
邵明淵把衣袖抽出來,平靜安慰道:“王爺稍安勿躁,臣這就護著您先回住處。”
明康帝的住處已經被攻破,留在這里危險萬分,而整個行宮中睿王與沐王的居所僅次于此處,退回到那里至少能抵擋一段時間。
“好,好,小王都聽侯爺的。”睿王連連點頭,全然沒有半點主意。
睿王的表現落在一些大臣眼里,不由暗自嘆息。
王爺這樣,實在沒有一國之君的樣子啊。
罷了,這個時候能不能保住性命還不知道,哪有時間想東想西。
金吾衛指揮使王海濤率領著護衛死死在前抵擋,勛貴眾臣眼見冠軍侯率領親衛護著睿王往后退,忙跟了上去。
不少流矢穿過縫隙飛來,在退走的過程中不時有人中箭,隨后發出慘叫倒在地上,后面的人就從倒地的人身側跑過,甚至會不小心踩到那人身上。
這些昔日金尊玉貴的人現在與流民別無二樣,在生死面前盡顯狼狽。
隨著睿王院落的大門被合攏,跟進來的人們狠狠松了口氣,但聽到廝殺聲越來越近,一顆心又懸了起來。
睿王與沐王一樣,隨明康帝出游都沒有帶府兵,連伺候的人都是精簡過的,現在全都戰戰兢兢立在院子里,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而冠軍侯雖武功蓋世,名震天下,這次帶來的親衛不過十來人罷了。
單靠這十來人怎么可能抵擋得過反叛的錦鱗衛與亂黨呢?
“那些亂黨足有上千人吧?”有大臣不安道。
“不止吧,我瞧著黑壓壓漫山遍野的,說不準有上萬人!”旁邊人一臉驚懼道。
睿王聽了腿腳發軟,連連擦汗問邵明淵:“侯爺,怎么辦啊,你的人——”
說到這里,睿王咽下了后面的話。
他私自請冠軍侯搬救兵一事自然不能在這種情形下說出來。
“王爺,先進屋吧,臣會讓親衛留意著外面情形,有情況會及時稟報的。”
“好,侯爺隨本王一道進去吧。”這個時候睿王覺得跟著誰都不安心,只有跟著冠軍侯才踏實點。
怎么辦,又想抓冠軍侯衣袖了。
邵明淵點點頭,招來邵知交代一番,帶著喬昭走進屋去。
“侯爺,讓侯夫人去與她姐姐說話吧。”睿王見喬昭不離邵明淵左右,提議道。
邵明淵看喬昭一眼:“不必了,現在外面這么亂,內子還是留在我身邊最好。”
“呃,侯爺說的也是。”睿王忙轉了話題,“沒想到江遠朝是肅王余孽,咱們的人經過兩日戰斗大幅折損,恐怕抵擋不了多久,那些人很快就要殺到這里來了。侯爺,山海關那邊的將士大概什么時候能趕到?”
“微臣交代過,讓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但因沒有虎符,密信用的是王爺與臣的私印,恐怕就會耽誤一點時間——”
睿王一聽不由揪頭發:“侯爺帶了他們這么多年,竟也不認么?”
邵明淵笑笑:“這還是有王爺的私印在,若是只有臣的私印,恐怕調不來一兵半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