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雪對朱彥的心思太過明顯,泰寧侯老夫人安撫了外孫女之后,特意叫泰寧侯夫人溫氏留了下來。
“你說的不錯,彥兒年紀確實不小了,親事不能再耽擱。不知京城適齡的貴女你心里可有數?”
泰寧侯老夫人雖然疼外孫女,但深知外孫女的性子當不成世子夫人,更何況外孫女要為母守孝三年,她的孫子可等不得了,要是不抓緊把孫子的親事定下,外孫女守孝期間鬧出什么事來就成笑話了。
“兒媳這些年留意著,禮部尚書府的蘇姑娘是個好的。”
“蘇家丫頭?”泰寧侯老夫人挑了挑眉,腦海中有了印象,“是不是與顏兒交好的那個?”
泰寧侯夫人溫氏含笑點頭:“正是。”
“蘇家丫頭確實是個好的,你的眼光不錯。”泰寧侯老夫人滿意點頭,語氣一轉,“不過蘇尚書眼看就要入閣,去蘇家說親的媒人恐怕要踩破了門檻,你可要抓緊了。”
“老夫人放心,一出正月兒媳就托人去探探尚書府的口風。”
泰寧侯老夫人緩緩點頭。
轉眼便到了喬昭生辰。
江大都督府中,江詩冉正對江堂發脾氣。
“我與黎三又不親近,她過生日為何要我去給她慶生?”
“冉冉,別任性。黎三姑娘先前幫過為父的忙,你就當替為父去道謝的。”對著炸毛的寶貝女兒,江堂全然沒了錦鱗衛指揮使的威風。
自從服用黎三姑娘調配的解丹毒藥物,他明顯感覺身體輕快多了,以往那些失眠抽筋掉頭發的癥狀已經沒有。
然而他是錦鱗衛指揮使,黎三姑娘則是與冠軍侯定了親的小姑娘,他們經常見面顯然是不合適的,而女兒出面就方便多了。
可惜令江堂頭疼的是,女兒好像與黎三姑娘天生犯沖,怎么也玩不到一處去不說,還結了不小的怨。
“爹騙人,她又沒有三頭六臂,能幫您什么忙?”江詩冉咬唇冷笑,“我還以為爹恢復正常了,沒想到還是中了黎三的迷魂湯沒有清醒!”
江堂有些怒了:“你這孩子,胡亂說些什么?”
他都一把年紀的人了,自從發妻過世就歇了再娶的心思,一心一意撫養女兒長大,此時被女兒這樣說,自是惱怒尷尬不已。
“爹兇我!”江詩冉跺跺腳,眼淚立刻掉下來了,“反正我不去,您要樂意去您自己去吧!”
見江詩冉掉頭就走,江堂忙問:“冉冉,你去哪兒?”
江詩冉頭也不回:“我進宮找真真去!”
眼見著江詩冉跑遠了,江堂無奈嘆氣:“這孩子…”
都督府屋廣地闊,江詩冉因為心中有怒氣,腳底如生了風,穿過月洞門時險些撞到一個人身上去。
“小心些——”來人伸手穩住了江詩冉身形。
江詩冉一看清來人便皺了眉:“五哥,你怎么來了?”
爹不是把江五遠遠打發到嘉豐去了嗎,怎么江五比十三哥還要早些回京呢?且讓人討厭的是,從他回來后就雷打不動來她家報道,難道還想住進來不成?
“我來找義父議事,冉冉這是去哪兒?”江五英俊不遜于江十一與江遠朝,奈何他生了一副鷹鉤鼻,氣質陰冷,此刻見了江詩冉雖然嘴角掛著笑意,依然讓小姑娘見之不喜。
“我去哪兒還要對五哥匯報不成?”
“并不是這個意思——”
未等江五說完,江詩冉已然推開他跑遠了。
江五盯著江詩冉的背影眸光閃了閃,轉身往內走去。
江詩冉進宮見到了真真公主依然郁郁不樂,抱怨道:“真真,你說我爹是不是中邪了?怎么就對黎三另眼相待呢?”
真真公主隨意往前走著,此時雖是正月,御花園中卻有不少鮮花盛開,然而那些怒放的嬌艷鮮花卻在她的容光下失了顏色。
“或許是黎三姑娘確實幫過大都督的忙呢。”真真公主下意識撫摸了一下嬌嫩的面頰。
黎三姑娘既然能讓她恢復容貌,那么有幫上錦鱗衛指揮使的地方也不是不可能的。
江詩冉在一叢花木前停下來,神色不快:“真真,怎么連你也幫著黎三說話了?我知道了,因為她治好了你的臉,你對她心存感激,覺得比我還要親厚了,是不是?”
真真公主哭笑不得:“并不是,我只是合理推測而已。”
江詩冉撇嘴:“反正你要是和她好,我就不理你了。過年的時候我爹喝多了酒,我可是從我爹口中聽說了,原來年前圣上有意召冠軍侯當駙馬的,不是你就是八公主。這樣說來,黎三明明就搶了你的駙馬嘛!”
“冉冉,不要亂說!”真真公主面色頓變。
這可是在花園中,一旦被人聽到,除了丟臉還有什么好?
當時父皇召見她與八姐的事,既然沒有挑明了說就算是過去了,只有江詩冉這個嘴上沒有把門的才會在冠軍侯已經定親的情況下還拿出來亂說。
“我哪有亂說!”江詩冉出門時本來就窩著火,眼見好友亦不站在她這邊,當下便越發惱了,跺跺腳道,“罷了,就當我多管閑事,我回去了!”
“冉冉——”
江詩冉脾氣上來誰也攔不住,真真公主最終只得嘆口氣,沉著臉回宮了。
花園中安靜下來,站在花木后的八公主緩緩走了出來,白皙手背青筋凸起,精心修剪的指甲生生折斷了兩根。
虧她還對黎三送來的藥膏去掉了她額頭上的疤而心存感激,原來,原來她心心念念盼著的姻緣就這樣被黎三給搶走了!她甚至一直可笑地期盼著哪一日就等來賜婚的圣旨。
更令人絕望的是,今天要不是意外聽江大姑娘說起,她永遠不會知道父皇曾有心把她下嫁冠軍侯。
冠軍侯——
八公主喃喃念著這三個字,心中越發悲涼。
哪怕她身在深宮都聽說過冠軍侯的威風與能耐,她以后不可能遇到比他還要優秀的駙馬了!
八公主摸了摸光潔的額頭,那里因為沒了疤痕早已不需劉海遮掩,對喬昭的好感卻在這一刻徹底煙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