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昭并不想把關系弄得太僵。
這位公主雖有些架子,實則并沒對她做出什么惡事,至于小姑娘家的斗嘴,不值得計較。
更何況,有九公主一起去喝茶,還方便些。
“我才——”真真公主話才出口,急急咬了一下舌尖,矜持道,“既然你誠心邀請,本宮就給你一個面子。”
被甩下實在太丟人了,況且她實在很想知道普通人從油鍋中取錢是如何做到安然無恙的。
弄不明白她今晚會睡不著的!
池燦面罩寒霜橫了喬昭一眼,沖真真公主冷笑道:“她邀請的不算!”
他俊眉修長,眼波瀲滟,明明是惱怒的樣子,卻美得無法無天。
喬昭再看真真公主一眼,嘆口氣。
兩個明明都是玉一般的人兒,怎么就不能好好相處呢?
真真公主畢竟有著公主的自尊,聽池燦說得這般無情,再也受不住,抬著下巴道:“本宮原就不想去的,告辭!”
真真公主說完,深深看喬昭一眼,緊繃唇角拂袖而去。
“還不快走?”池燦睇了喬昭一眼,轉身便走。
朱彥笑意溫和:“黎姑娘,請吧。”
“咦,你怎么知道我家姑娘姓黎?”冰綠提出疑問,忽地興奮起來,扯扯喬昭衣袖道,“姑娘,肯定是那天你出名了!”
“嗯?”喬姑娘一臉莫名其妙,終于確認她這個丫鬟一見到美人兒就腦子發暈,腿發軟。
冰綠以為喬昭忘了,眉飛色舞提醒道:“就是冠軍侯進城那天啊,您不是差點撞他身上去嘛!”
真是沒想到啊,她家姑娘不僅和俊美威風的冠軍侯有緣,還和這位好看極了的公子有緣,啊啊啊,她該挑哪個好呢?不,是她家姑娘該挑哪個好呢?
看著冰綠雙眼放光的樣子,喬姑娘罕見地臉一熱。
有這么一個花癡的丫鬟,是她管教不嚴!
池燦攸地停下來,楊厚承措手不及,撞到了他后背。
“怎么了?”
池燦沒理會楊厚承的疑問,大步走到喬昭面前,擰眉問:“你差點撞到冠軍侯身上?為什么?”
難不成這丫頭也想攀上邵明淵那根高枝?
“怎么,幾日不見,學會這一招了?”想到眼前的丫頭對著發小投懷送抱,池公子就格外惱怒起來,一張口便把毒舌的本事發揮得淋漓盡致。
當初乘船北上,他撿的這棵白菜分明被糟老頭子一拱就跟著走了,難不成他的魅力既及不上一個糟老頭,又及不上邵明淵那個只會打仗的家伙?
冰綠眨眨眼,識趣地捂住了嘴。
她剛剛是不是說錯話了?
等等!
這位好看極了的郎君剛剛說“幾日不見”,那他和姑娘豈不是早就認識?
啊啊啊,原來是她家姑娘的愛慕者!
小丫鬟果斷下了結論。
“拾曦——”朱彥聽不過去,喊了一聲。
黎姑娘雖說和尋常女子有些不同,可到底是位姑娘家,哪能如此說話。
喬昭確實有些惱了。
雖說救命之恩她愿盡己所能償還,卻不包括尊嚴。
喬姑娘牽唇笑了笑,聲音軟糯甜美,說的話卻足以讓聽者驚掉下巴:“池大哥放心,我保證什么招都不會對你使。”
池燦一張俊臉更黑了。
所以說明明是他撿了白菜,這棵白菜卻看哪個都比他重要?
朱彥與楊厚承對視一眼,同時笑出聲來。
果然無論哪一次打交道,拾曦都被這丫頭克得死死的。
喬昭屈膝一禮:“池大哥若是不想聽什么偏門技巧了,我便告辭了。”
見喬昭起身后真的轉身便走,池燦險些氣死,揚聲喊道:“你給我站住!”
他大步繞到喬昭面前,挑眉道:“我什么時候這樣說過?再不快走,你想拖到本公子管晚飯的時候啊?”
“走啦,走啦。”楊厚承忙打圓場。
把少女冷凝無波的神色收入眼底,朱彥暗暗嘆口氣。
拾曦若是想用對待尋常姑娘的態度對待黎姑娘,那就大錯特錯了。
他想起三人相聚時無意中提及黎三姑娘的字入了疏影庵無梅師太的眼,師太請她不時前來疏影庵陪伴禮佛的事,拾曦自從十歲過后明明從不來廟會這些地方的,今天前往靖安侯府喬氏靈前拜過,陪著庭泉呆了一會兒出來后,竟罕見地提議來大福寺逛逛。
好友或許還不自知,他卻看出些苗頭來。
拾曦對黎姑娘是不同的。
或許還談不上傾慕,但至少,黎姑娘在拾曦心里很特別。
朱彥深深看了喬昭一眼,心想:黎姑娘還這般小,拾曦這別扭的性子恐怕會越弄越糟。
一行人總算進了茶樓,選了個清凈雅室坐下來,楊厚承笑呵呵道:“黎姑娘,沒想到今天在這見到你,真是巧了。”
“啊!”冰綠忍不住喊出聲,忙捂住了嘴。
證實了,果然是認識的!
楊厚承這才仔細看了冰綠一眼,表情一呆:“這不是那個丫鬟啊?”
大意了,只怪他忘了看臉,一心以為跟著小丫頭的丫鬟是朱彥買來的那個,難怪覺得異常聒噪。
喬昭抽了抽嘴角道:“無妨,她是我的心腹丫鬟冰綠。”
冰綠一聽姑娘這樣介紹她,頓時心情飛揚。
她就說,她才是姑娘的第一丫鬟嘛。
小丫鬟全然忘了她家姑娘統共兩個貼身丫鬟而已。
楊厚承放下心來,問道:“黎姑娘,你這些日子——”
池燦突然咳嗽幾聲,打斷了楊厚承的話:“以前的事不必多提。黎姑娘,還是請你說說油鍋取錢的事吧。”
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有些話還是不提為好。
楊厚承反應過來,連連點頭:“對,對,還是說這個吧。”
“其實很簡單,那鍋中看起來是滾燙的油,其實只有上面一層是油,下面是醋。”
“那又如何?”楊厚承想不明白,追問。
喬昭淡淡一笑:“三位大哥沒進過廚房,想來是沒留意過的。醋沸騰時并不熱,僅相當于溫水罷了,人的手伸進去自然毫發無傷。”
“原來如此!”楊厚承大為嘆服,“黎姑娘,你懂得真多!”
池燦揚了楊眉:“不知從什么雜書上看來的旁門左道,說得好像你進過廚房似的。”
“我進過的。”喬昭淡淡道。
“我家姑娘進過的。”冰綠反駁道。
只不過差點把廚房燒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