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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8 老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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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本說過,游戲介紹時長會有三十五分鐘,就真是一秒也沒少。

  播報音語速很快,關于“Media”和“Message”的講解,加上選擇場景和讀信息,滿打滿算也就占了五分鐘,頂多只能算是一個原則性的介紹;剩下三十分鐘,盡是細碎的、無盡的、繁瑣的各種補充規則,林三酒一開始還打算逐條背下來,聽了一會兒,就徹底放棄了這個打算。

  別說是一條一條、互不干連的游戲規則了,就算是念上三十分鐘的書,誰又能事后把句子一一回想起來而不錯漏?

  可是如果說,副本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犯規,好懲罰他們,似乎也不像。

  因為規則介紹里,沒有禁止性、帶懲罰的條款——“不許如何如何,否則如何如何”的句式,至少林三酒覺得自己是一次也沒聽到過。

  就連提起武力攻擊時,播報音也很寬容:“本游戲內不禁止武力攻擊和殺人。理論上來說,把其他十二人全部殺光也是允許的;只不過剩下的人因為無法完成通關條件,就會永遠被困在副本里。”

  “另外,”它又補充了一句,“以武力手段強迫威脅他人拿起Media,是不能算數的,也無法產生任何效果。”

  更別提一用上武力,自己的可信度就會直接掉成負數了吧?雖然游戲不禁止武力,但使用武力,在這一個游戲中卻毫無疑問會產生負面影響。

  等林三酒走出她的個人位置時,她還在冥思苦想,拼命在腦海里反復回憶自己剛才都聽見了什么——好像副本說,信服的第一步是同意?

  不管是講道理也好、勸說誘騙也好,人家聽了她的Message之后,必須得先在心里認可它;有了這個基礎,她再多重復幾遍,對方的“想法”就會漸漸上升為“信念”——這不僅是游戲里的步驟,似乎放在生活中也一樣能成立。

  還有什么來著?噢,在游戲場景里,參與者一樣會感受到生活中的各種需求,比如困乏了想睡覺、饑餓了想吃飯等等…副本場景中為眾人提供了一切生活所需;甚至還滿足了溝通的需求——有十二個人都在等著和你說話呢。

  林三酒知道肯定還有,她記得規則中說起過可信度的計算方式;只是她此刻已經走進寫著“集合點”的一個大圓圈里了,其他游戲參與者的影子一撞入余光,她就立即回過了神,警惕地抬起眼睛。

  其余十二人圍成松散的一圈,人人臉上都是差不多的神色:疑惑、提防、尷尬——他們都知道,別人現在也和自己一樣,抱著同樣的心思與目的。

  大概是沒人愿意第一個開口做出頭鳥,因此有好一會兒,人人都只是用眼皮底下悄悄打量著彼此,抱著胳膊,兩只腳來來回回地換重心,或者把想說點什么的欲望化作一聲干咳。

  那個比林三酒還高一頭、白胖壯碩的女人,第一個忍不住了。她看起來少說也有四五十歲,面孔、胸脯上盡是一疊一疊的細細皺紋;但她一張口,那股氣力和精神頭,卻足以給任何年輕人都掀一個跟頭。

  “可真是操蛋到家了,”她洪亮地罵了一句粗話,粗話對她而言顯然來得十分順滑自然。“這種東西原來就是副本啊?我他媽努力聽了三十分鐘,腿都站腫了,現在還是不懂我到底要干什么狗屁,我要讓你們拿我的什么,謎底呀?”

  好像有某種氣氛被打破了似的,鴨絨笑了一聲,糾正道:“是Media。”

  “規則里說,第一個場景出現之前,會給我們十分鐘自我介紹的時間,”一個面孔黑黑、扎著小辮的男人說——他臉上似乎天生就長著一副對什么都提不起勁兒來的表情,哪怕說起副本這么匪夷所思的東西,也是半耷拉著眼皮,催促道:“大家趕緊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羅阿卜。”

  “我是海娜,”高胖女人說,“我肯定能離開這個鬼地方,我還有孫女要帶呢。”

  “大家都是繁甲城人吧?我是鴨絨。”鴨絨說著,目光轉了一圈,在林三酒身上一掃而過。

  “我不是,”那個五官細小、面色冷淡的男人,用一口粗沉嗓音說,“我是去繁甲城找人的,結果不知怎么被抓進來了。你們叫我文亞就行。”

  行為可一點也不文雅——林三酒想起他剛才威脅別人讓路時的語氣,好像對動粗已經習以為常了。

  “不要浪費時間互報姓名了,”一個女人忽然不太耐煩地將頭發撩向了耳后,“游戲開始之前,我們應該趕緊把彼此記得的規則都對一遍,名字什么時候不能說?剛才那么多規則,我都不知道有沒有記住一半。”

  林三酒看了她一眼——乍一看,她還以為對方化妝了,這在十二界普通人中可實在少見;然而仔細一看,她發現那個女人只是天生好皮膚,眉眼鮮濃,唇色又紅潤。

  帶著一點點隱約但難以忽視的清高驕傲,那個女人首先開了頭:“我記得每當有人變成傳聲筒之后,那個人選擇的場景就不會出現了,對吧?還有什么,你們都補充一下。”

  “傳聲筒”大概是她自己起的稱呼,用來形容信服者倒是再貼切不過了——一張嘴就只能重復別人的信息,跟傳聲筒確實沒有分別。林三酒被她這么一提醒,想起來確實有這條規則,點點頭說:“還有可信度的計算方式,比如說我做了一件好事,讓五個人都各自多信了我0.1,那么我的可信度不是增加0.5,而是增加0.5除以十二…對吧?”

  “對,增加時是取平均數。”羅阿卜點點頭。“但如果有一個人少信了你0.1,那就會結結實實地從你的可信度里扣掉0.1。”

  林三酒估計她的可信度,就是被鴨絨一個人扣成這么慘的。

  “我就記得我可以隨便拿場景里的東西,什么食物啊,衣服啊,凡是我想要的物資都可以拿走。”海娜說到這兒,忽然放聲大笑道:“可惜哪個場景里都沒有什么小帥哥。”

  “你們不怕別人故意給你們報假規則么?”那個雙臂肌肉發達的男人,第一次說話了。他額頭很高,高得幾乎有點像是原始人,導致他被額頭遮在下方的眼睛永遠浸在陰影里,老是帶著點陰沉沉的意味。

  “風險太大了吧。其余十二人,如果有一個人剛好記得你說的那條規則,那就會意識到你在撒謊,你的可信度就會下降。”

  說話人是一個面容挺和善,總像是會隨時息事寧人地笑起來的白凈中年男人,說話時,他皮膚松弛的面龐上,陷下去了一個長酒窩。眾人看了他幾眼,鴨絨忽然“啊”了一聲,“你是——你是晨醫生吧!”

  “啊,對,”那中年男人沖大家點了點頭,“我在繁甲城與黃豆集之間來回行醫的…原來有人記得我。不巧,我昨晚剛到繁甲城,就被卷進了一系列怪事里。”

  林三酒壓回去了一句“十二界的醫生是怎么來的”。她這副模樣說是普通人,卻沒人見過,已經很可疑了,要是連這種事也不知道,恐怕可信度當場要變成負數。

  “那些怪事與這個什么工廠副本,前后腳發生的,也不知道有沒有關系…”一個瘦瘦小小、似乎神色間總是在陪小心的女人,嘆息著說。“啊,我名叫管南,我不記得多少規則了,我一過三十歲,這個記性啊,就一直往下掉…”

  眼看話題又要被拉偏,最初提議大家互相對規則的那個女人,顯然又多了一層不耐煩——當她似乎要開口說話時,眾人眼前卻忽然一花;色彩與影子仿佛從地面生長起來的森林,環繞著眾人層層鋪開,迅速占領了林三酒的視野。

  …游戲開始了。

  這絕對不是投影;真實的物質像溪流一樣匯聚在眾人身邊,堆積凝聚成了一件件物品、一面面墻壁;腳底被短毛地毯墊起了一層,頭上天花板合攏了,墜下來了一盞吊燈。

  林三酒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應該是一個商務酒店的大堂。

  此時十三人都正站在大堂的會客區內,在多了沙發、茶幾之后,眾人都有點擠挨拘束;普通人們來回看了幾圈,都浮起了幾分驚奇。

  “原來進化者要面對的都是這樣的東西啊…”不知道誰說了一句。

  “這里是旅館吧?”海娜聲氣響亮地說,“我在公共播放室的片子里見過。”

  林三酒迅速掃了一圈眾人——就算是選擇場景的人,在看見它成真的時候,恐怕也會驚訝的;從面色上,實在看不出是誰選擇了這個場景。

  “誒,想不到第一個就出現了我的場景啊。”

  一個滿頭黑發又短又硬的、剛才一直都沒說話的年輕男人,神色愣愣的,讓這一句話從他嘴里滑了出來。

  說起章魚(防盜章里提到的),我最近看了一個科普文章,說章魚屬于智力較高、情感較豐富的生物,海洋生物學家認為,章魚有的時候會產生煩躁感,這時它們會故意用觸足去打魚…魚好可憐,又要被吃,又要挨打。

  說起來我最近的生活態度,一言以蔽之,越來越嬉皮士了,我都不好意思說我早上洗頭時沒用洗發水(受到了最近看的書的影響,具體我懶得打字),啊,我是自然的一部分,大自然里沒有洗發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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