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啊?
林三酒眼睜睜看著那老太婆沒入墻壁深處、消失在一叢叢電線管道和設備中,這才激靈一下反應過來,立刻跟上去了幾步,卻被自己身上牽著的設備儀器給拽住了;她干脆伸出去一條腿,以腳尖撥了幾下墻壁深處的電線管道。
格間小,她腿又長,很快就把墻壁深處看了個清楚:所有東西似乎都是從墻壁內部伸出來的,后面就是一大塊板材,沒有能容人出入的通道。
這也就說明,老太婆在釋放完概念碰撞之后,肯定重新恢復成了一抹意識力,從格間縫隙之中…游走了吧。
概念碰撞的主人,到底在外面放出了多少意識力?每一抹意識力都可以化作一個老太太,都能夠釋放概念碰撞…這叫人怎么對抗?要是老太婆能給自己反復疊加進化能力,哪里還有對抗的可能?
林三酒忍不住越想越心涼;就像是走在懸崖邊時一腳踢落了小石子,目光隨著它滾落下深淵,消失在被濃霧包裹的死寂之中。她見過的強橫人物不知多少,卻沒有一人讓她感覺如此寂靜、遙遠而恐怖。
“請在屏幕上選擇一個你心儀的進化能力,”電子聲又一次叫了起來,叫她回過了神。
她深呼吸了一下、定了定心,趕緊走回屏幕旁,發現剛才的數據和畫面全部消失了,變成了一頁頁的進化能力描述。
自從Notebook被禮包拿走之后,她還是頭一次看見這么多進化能力;它們的信息豐富詳盡,甚至連優勢與弱點、建議用途都寫上了,仿佛她一頭撞進了什么販賣進化能力的大商場里似的。
老太婆說得很清楚,她獲得進化能力也只是暫時的;不過即使知道維持時間不長,林三酒還是沒忍住胸中一熱——恐怕換成任何一個進化者,都抵抗不住好好把能力信息看一遍的誘惑,她自然也不例外。
“至少,我們明白為什么工廠不直接對普通人釋放末日因素了,”意老師喃喃地說,“工廠背后的人不希望他們真正變成進化者…他們只希望普通人能暫時表現出進化者的樣子。”
是為了騙誰么?
如果她把普通人進入工廠后的歷程徹底走一遍,想必她遲早會發現工廠的目的。林三酒一邊翻看著能力信息,一邊在腦海中說:“我剛才避開了那只針筒,應該不影響我拿進化能力才對吧?”
“應該不影響,”意老師也表示了同意,“很明顯,你之所以可以拿能力,是因為那老太婆的概念碰撞,而不是因為別的。”
那么,她該拿什么樣的能力呢?
盡管電子聲每隔一分鐘就會提示她選擇能力,但實際上選擇能力的過程,卻沒有時間限制——反而充滿了“不選一個不能走”的強迫感。
林三酒見狀也不著急了,想了想,干脆一頁一頁仔仔細細地看了過去。
“意老師,”她不僅看得慢,在遇上較特殊的能力時,還囑咐道:“我意識力只剩百分之六的話,你還能把這些能力信息記住嗎?”
“數量不多的話應該可以,我盡量多記一些。”意老師答道。
林三酒稍稍放了心。她不知道接下來要遇見什么狀況,以防萬一,該做的還是要做——面對所有普通人,工廠給出的能力信息應該都是同一套;如果接下來具有了進化者能力的普通人們,不得不開始彼此對戰的話,能夠記住、辨認出他人能力的人,自然就更占優勢。
她的經驗和眼光自然是普通人不能比的。屏幕上大多數能力都是中規中矩的——像什么金剛班雜、心比天高、密室殺人案之類的能力——或許很能吸引普通人的注意,但她看過之后,卻只會毫不留戀地翻過去。
在末日世界多年的掙扎與戰斗里,她不知不覺地體會到了——不是總結,而是類似于本能一樣地體會到了——越是高等稀有、潛力巨大的能力,它反而越不可能具有清晰明確的條條框框。
金剛班雜顧名思義,是一個使身體內外都不可被毀壞、替代的能力;可就算毀不掉肉身,能擊敗一個人的方法也多的是。心比天高賦予人高空行動、懸浮和游移的能力,作為小菜配一配倒是不錯,在只能有一個能力時,選它卻很浪費了。
密室殺人案倒是多讓林三酒看了幾眼。它本質上來說是一種遠程攻擊能力,很少見地,具有“絕對性威力”:也就是說,它無視發動人的潛力值限制,也無視作用對象的抵抗力,一旦發作,能使作用對象絕對死亡。
然而它的發動條件卻太刁鉆了;其中最重要的兩條,一是必須等作用對象覺得自己足夠安全的時候,二是只能在十來種特定環境里生效——在工廠里,恐怕遇不上“圖書室/書房”,或者“喬治式/維多利亞式大宅”之類的地方。
由于她也不知道這能力是不是從真正的進化者身上抄來的,林三酒還特地留意了一下——還好,它生效的特定環境里沒有“宇宙飛船”。
經過她一番大浪淘沙,在十幾分鐘后,她就理出了一份候選名單。
“要是那老太婆能走錯格間再來幾次就好了,”林三酒越看這幾個候選選項越喜歡,要放棄誰都不舍得,不無遺憾地說,“這幾個我都想要…你說我喊她一聲試試能把她叫回來嗎?”
“拉倒吧,回來說不定就給你弄死了,”意老師不為所動地說,“快選一個。”
暗號與解碼:有人說,人類歷史就是一部解碼的歷史。獲得這個能力的人,也就獲得了解碼的能力。除了狹義的暗號、密碼等加密手段之外,解碼能力也可以延伸覆蓋到人身上:一個人的言語、動作和表情,都是他所釋放出的真假不明的信號,甚至包括他本人,都可以看作一段加密信息——畢竟很少有人會不加偽裝地活在世界上。與所有進化能力一樣,它自有一系列局限、優勢與劣勢,使用時請多加考慮。
馬后炮:在明知道劇情進展和結果的情況下,對娛樂作品中角色發出“為什么不干這個”、“傻子才去那里”之類的評論,大概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事了。獲得這個能力的人,可以在自己身上情況進展到一半的時候,就聽見一句這樣的“馬后炮”,借此作為自己接下來的行動指導——但是發動條件嚴格,馬后炮的炮中幾率也并非百分之一百,畢竟有時候也得允許劇情出現轉折、發展出難以預料的后果嘛。
成人再教育:專門針對成年人的再教育。如果能夠滿足一系列發動條件,就可以使目標(必須是18歲以上的人)逐漸改變思想,接受能力發動者灌輸給他/她的認知、理念或觀點。該能力的潛力很大,所以受限制也很大,而且落到不同人的手上,還會發揮出不同的威力:有人能說服目標斷舍離,把一半財物都交給自己;有人能作目標的奴隸主;也有人只能讓目標早上從喝牛奶變成喝豆漿。
米開朗基羅:被雕塑大師附身后的能力者,可以雕琢、增減、重塑、改造他人進化能力及攻擊手段。像許多稀有能力一樣,它也是會看人下菜碟的;對于一部分人來說,他人能力會像是一團泥一樣,想怎么捏怎么捏,對另一部分人來說,也許只能給別人的能力“上個色”。
在發現它的時候,林三酒反復看了米開朗基羅幾遍,心中漸漸亮堂起來了:“這一類型的能力肯定不是只有一個的!等我離開工廠之后,如果能找到類似用途的物品或能力,或許就是對付概念碰撞的一個方法了。”
她也明白,這只是一個思路,其中變數還很大;別的不說,假如概念碰撞主人的潛力值遠遠壓過她的,那么即使有了米開朗基羅這一類的能力,恐怕對其影響也很有限。
但至少現在看起來,概念碰撞并不是完全無敵的了。
這才是符合她認知的末日世界:世上沒有絕對的神明,也沒有永遠的落水狗;平衡只是蹺蹺板,在動態的危機與混亂中,暗藏著機遇、公正和阿喀琉斯之踵——只要你知道該怎么去找,并且具有尋找它們的堅韌、勇氣與智慧。
帶著這一份新生出的信心,林三酒又跟看親生孩子似的,將自己選出來的能力看了一遍。米開朗基羅處于能力信息頁的最后幾頁上,剛才在找出它之后,她本以為自己不會再找到同等水平的進化能力了,然而她運氣不錯,居然在倒數第二頁上,又發現了一個。
StreamingService:這個能力本身沒有任何威力。它的本質就和流媒體服務一樣;流媒體是將多媒體資料通過網路即時傳輸給終端,這個能力是可以抓取存在于周圍環境中的能力(并不限于進化能力),即時傳輸給能力者使用。它當然也存在許多要求,并且會隨著抓取能力的威力大小,而發展出不同程度的限制條件。從這個意義上而言,能力者就成了周圍環境的一種“倒影”。
“怎么樣?”意老師問道,“你決定好要選哪一個了?可惜,這里頭沒有概念碰撞。”
“那老太婆的主人,是絕對不會允許概念碰撞出現在這兒的吧。”林三酒看著屏幕,猶豫了一會兒,輕輕將手指點在了屏幕上。
一直連接在她身上的種種儀器,似乎迅速就捕捉到了她體內的變化——格間微微一震,就開始了它的滑行;林三酒急忙扶著墻壁、穩住腳,聽見電子聲平穩地說道:“下一道工序,副本流水線。”
今天也沒有防盜章!這一章其實用一句話就能概括,“林三酒選好了一個進化能力,被送走了”,但實際上卻寫了3千多字…這是不是也算水文?不過我自己覺得還蠻有趣的。
話說我最近換了一個輸入法,簡直絕了,我明明把lsj給設置成了一個快捷詞組,結果不管老子打多少次林三酒,再跳出來的選項里,林三酒永遠不可能是第一個,什么了時間、老司機、洛杉磯、盧書記…行了,以后末日樂園主角就改名叫盧書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