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強硬手段壓下了樓氏兄妹倆異口同聲的反對后,林三酒硬是將貓醫生給留了下來。
她要問的實在太多了。在她梳理思緒、斟酌著該從哪兒問起好的時候,樓氏兄妹正連連向貓醫生道歉,還四處找平整地方,想用袖子掃干凈了請它坐——等到林三酒抬起眼打算寫字的時候,發現胡苗苗已經端莊地趴在了一塊鋪著墊子的石頭上,旁邊是一杯裊裊冒著熱汽的茶。
雖然所謂墊子只是一塊破布,茶似乎也只是水而已,但是林三酒不禁仍然深深為胡苗苗迷惑人心的能力而感到震驚。
別說她了,就連樓野受了重傷的時候,他妹妹也沒想過要給他找塊墊子啊。
樓氏兄妹在一旁正襟危坐,似乎生怕林三酒問出什么失禮的問題來——然而叫他們感到窘迫的是,林三酒的頭一個問題就很失禮。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空中的字跡是這么說的。
“不是說了嘛,我是醫生呀。”小貓一副又不滿又忍著沒有明顯表現出來的樣子,“我不是已經展示出精湛的醫術了嗎?你怎么不信?”
樓氏兄妹也是一臉“你這是干嘛”的表情。
沒見過這樣自夸的貓。醫術精不精湛的還可以暫時先放在一邊——林三酒想了想,寫道:“你是一只貓,怎么變成醫生的?”
胡苗苗自矜地一點頭:“通過學習。”
林三酒簡直想罵人。
見小貓始終不吐口,她便換了一個問題。“你知道這些數字是怎么回事?”
她始終覺得朱明春所言不盡不實,正好借這個機會對照一下。
“知道呀,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我才來到這個地方找尸——找患者的。”貓醫生態度優雅,這回不用問就十分配合地都說了:“通過攻擊,可以把別人身上的數字轉移到自己身上,這一點你們都知道了。另外你們必須度過180天才能…噢,這個也知道了?嗯,看來你們知道得不少了…那你們現在還能活多少天?”
在場三人都是一愣。
什么叫還能活多少天…?
正當樓氏兄妹要小心翼翼地問它這個問題的時候。貓醫生雙眼一瞇,頓時明白了的樣子:“——原來你們不知道這個啊。數字是多少,就代表你能活多少天哦。”
“什么?不是說數字代表我有幾條命嗎?”樓琴一怔,“醫生。之前我受到了致命攻擊也沒有死;就是因為——”
她一句話沒有說完,貓醫生一揮爪,止住了接下來的半句話。
“沒錯,要是受到一個致命攻擊,數字就會減少1。但是同樣的。”小貓瞇起眼睛,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接著說:“每過一天,也會消耗掉1,數字消耗完了就死了。不然你們為什么以為這些人會來攻擊你們?否則大家都不互相攻擊,抱著起始數字5,平平安安地度過180天不就好了嘛。”
原來起始值是5!
想到自己發現數字的時候,三人身上都已經變成了4;那是因為當時已經過去一天了——三人被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樓琴才像是幡然醒悟似的。忙回頭要看看自己背上的數字:“我、我的現在是多少…”
林三酒也忙查看起自己的意識力。
…雖然三個人都各自殺死了一個敵人,獲得了對方的數字,但此時三人的數字差距卻不小。相較而言,林三酒此時的數字最高:得益于意識體的強橫,她本來就沒有經受過什么致命攻擊,再加上旦力身上的數字高達“11”,所以林三酒現在的數字是“15”。
也就是說,如果她什么都不干的話,還有大概半個月好活。
其次是樓野;在拿到朱明春的數字以后,他現在的數字是“9”。
最低的。就是樓琴了。根據推測,黃曉霓身上的數字應該也很高,起碼也在10以上才對——可是當時樓琴將一把波紋球扔了出去,爆炸一瞬間便將黃曉霓的數字全部消耗光了。與此同時這個數字也加到了樓琴身上;然而此時還沒有結束的爆炸波又足以殺死她好幾次,因此也消耗掉了不少她剛剛到手的數字,導致她現在的數字只有“3”。
在得知這個數字時,樓琴的臉都白了。
人生還有三天倒計時這個問題,或許被人問過很多次;但當它真正降臨時的滋味,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的——不過好在。并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所以…我進這個區域好些天了,看到了無數種作戰方式呢。”胡苗苗慢悠悠地說,“有專門組成團隊、然后吃隊員的;有哄騙新人,不讓他們知道數字的作用再猛下殺手的;還有那種突襲者,突然就不知從哪兒沖了出來,給你一下就跑——不過用這種方法不僅難度大,一次也只能獲取1的數字值;還有什么埋伏的啦、設陷阱的啦,簡直多得說不過來。”
雖然光聽描述已經能夠感受到血腥和殘酷,但在黑白花小貓的語氣里,聽不見一點為此而波動的情緒,依然是帶點慵懶、十分優雅的語氣——實在要說的話,大概只能夠感覺到它對愚蠢人類的隱隱不屑吧。
“難道只有攻擊別人才能拿到數字嗎?”樓野臉色非常不好看,急切地問道。
如果按照每過一天就消耗1的話,那么所有人的數字總量都是在不斷減少的;在這種極端的情況下想度過180天,就意味著必須踩著尸山血海活下來——要殺的人不計其數了。
不僅僅是這樣,隨著時間的推移,還存在另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剩下的幸存者身上的數字,加在一起也不夠180——那豈不是準死無疑了?
被兩雙眼睛、一雙骷髏眼洞緊緊盯著的貓醫生,不忙不慌地打理了一下自己的皮毛,在幾人都等得有些發急了的時候,才姿態閑適地說:“其實…倒也有其他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