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驚詫的目光中,從不遠處的二樓探出了一個人影。
☆先入眼的,是對方一臉張揚蓬松的絡腮胡子——她頓時暗暗嘆了口氣。
剛才忙亂間聽得也不真切,只覺這人說話的聲氣很耳熟,立時嚇了她一跳。只是此刻再仔細一瞧,這人渾身肌肉虬結、青筋浮凸,一雙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似的,簡直活脫脫一個剛從水滸傳里走出來的梁山好漢形象。
“底下的娘們,快點放開我兄弟!”大漢吼了一聲。
∪然是敵非友,林三酒冷下了臉,一把揪住綠肉瓜的后脖領,就將他從地面上提了起來。雖然綠肉瓜和她差不多高,但被這么一勒頓時喘不上氣來了,兩腿直撲騰。
此時大地已經逐漸停止了晃動,回楚燕也匆匆忙忙地趕到了;樓上又伸出了一個腦袋來,是一個相貌平平無奇、看一眼轉頭就能忘了模樣的男青年——他看了看形勢,也小心地開口了:“…放了小瓜,我們就把剛才那三個人還給你。”
↓聲音,他就是剛才的錯誤代碼517。
“先讓我看看她們是不是還活著。”林三酒冷冷地說。
剛才的情況,怎么看都像是把人給活埋了;要真是這樣,她們在土里可撐不了多久,林三酒自然不敢浪費哪怕一秒鐘。
別看魁梧漢子外表粗,心眼卻多。他啐了一口,不愿意:“你當我們傻?那幾個人一出來,你轉手一刀捅了小瓜怎么辦?”
這么說來,人還在原地——轉瞬之間,回楚燕也想明白了這一點;她與林三酒目光一碰。不由低呼一聲,忙撲向剛才幾人站著的地方,拼命地刨起土來。
進化者的腕臂力量自然非同小可,沒一會兒就出現了一個大土坑——只是不管她刨得多深,卻連一根頭發絲也瞧不見。
“沒、沒用的…除非我些哥放人,不然你們自己可刨不出來。”綠肉瓜好不容易逮著個喘氣的空兒,嘶啞著嗓子說。
“些”大概是指絡腮胡子?
“要我先放了他也絕對不可能。”林三酒按下心里的焦躁。仰頭喊道:“你們下來!面對面地換人!”
這是個雙方都能勉強接受的提案,517和“些”對視一眼,終于從小樓里出來了。在兩邊還隔著幾十米的時候。他們倆停下了腳。
“等我兄弟走到那塊石頭的地方時,我就破土讓他們幾個出來。”離近一看,絡腮胡大漢更結實巨大了,像座鐵塔似的立著。在身前投下了一小片陰影。“這總夠公平了吧!”
“楚燕,你在后面盯著。”林三酒囑咐了一句。盯緊了面前二人。“我現在放人,你可以松土了。”
說罷,她手掌一推,綠肉瓜踉蹌一下。總算是重得了自由。在他急急忙忙大步跑了出去的同時,回楚燕的聲音也傳入了林三酒的耳朵里:“敖,土開了!”
一顆大石頭登時就落了下來——林三酒吐一口氣。還不敢放松警惕,捏住了手里的卡片。緩緩退了幾步,果然見地上原樣出現了三個一模一樣的大坑。放人時候的動靜與剛才比可小多了,只有無數黑土草葉正撲簇簇地向坑洞中心滑去,很快露出了三個頭頂。
ˇ衾天生發色與其他人不同,此時坑底兩個黑發的,一個棕發的,應該正是白小可三人。
“你們這一手實在沒有必要。”見人馬上就能救回來了,林三酒的語氣也輕快了些。眼前這幾個人不識相,她心里多少有點兒生氣,到底還是壓下了火說:“我說過,我對你們沒有惡意,只是要見一下‘迭’——”…
她話音未落,只聽身后忽然響起回楚燕的一聲驚呼,緊接著一股迅猛風勢便從后襲來——林三酒一直沒有完全放松,這一下登時像拉響了警報,身子“嗖”地彈射了出去,正好避開了這一記偷襲。
敵人是從哪里來的?
這個念頭才浮起來,她一個擰身,目光從地上的三個大坑處掃過去,徹底明白了——從坑中出來的三個人里,兩個是一頭黑發的陌生女人,此時發動攻勢,團團圍住了回楚燕;而剛才以為是薛衾發頂的那一團棕色,卻是個小小的球影,正朝自己再次高速飛撲而來。
林三酒突然放下了正要回擊的手臂,張大嘴,一動不動了。
棕黃色的球影在幾乎快撞上她的臉時,猛地一扭方向,啪嘰掉在了地上,現出了原本的模樣來。
林三酒瞪圓了眼睛,看著對方時不時抖動一下的長長雙耳,心臟砰砰直跳:“兔…兔子…!”
…棕毛兔一身皮毛比過去還要亮滑得多,仍然是一副哥特風的打扮,只有粉紅色小胡蘿卜的圖案消失不見了。
它看著林三酒,也是一臉傻相,過了好一會兒才猛然爆發出一聲喊:“小酒!”
這一句震得正瞧熱鬧的綠肉瓜幾人都呆了——隨即棕毛兔才像想起什么似的來,猛然轉頭吼了一聲:“別他媽打了!都是自家人,快給老子住手!”
兩個黑發女人這時才蹭地跳了出去,動作體態竟然一模一樣。等她們停下腳來,兩人才看清楚:原來是兩個留著齊耳短發、都是一臉面無表情的雙胞胎姐妹。
仿佛還有點不敢置信似的,棕毛兔小心地往前走了兩步,嗅了嗅,順著林三酒的野戰褲跳到了她的肩膀上,搖頭晃腦地嘆息了一句:“想不到真的是你——”
林三酒頓時突然明白,為什么過去“四大喜”中,有一條叫做“他鄉遇故人”。即使在努力地想辦法尋找同伴,但老實說,她心底也知道,這個希望是很渺茫的…而在茫茫無盡的平行空間中,她竟然能夠再次與兔子相遇,不得不說是上天的眷顧了!
林三酒只覺自己嗓子里哽咽了一聲,眼睛也有點發澀——她一把抓住兔子耳朵將它拎起來,毫不客氣地啞著嗓子罵道:“原來你是他們的首領!還‘迭’呢,你不就想法騙著別人管你叫爹嗎!想不到你還是個河南兔子!”
棕毛兔立刻在空中掙扎起來:“我的小弟們還在看呢——快放手——”
一人一兔都有一肚子的話要問,你一句我一句地都亂了套,半晌才終于意識到可以進屋慢慢說。魁梧大漢早看出了情況,忙又在地上開了個坑,將薛衾和白小可兩人送了回來;剛才還打成一團的幾人,此時不尷不尬地看著對方,像是換戲太快的演員,一時都還進入不了角色。
“小酒,我給你介紹一下,”在將幾人迎進小學時,兔子可沒管自己手下青白交加的臉色,只是趾高氣揚地用一只爪子點了點身邊的五個人:“這都是老子的兵!都折服于我的兔格魅力了!怎么樣,挺厲害吧?”
除了已經認識了的綠肉瓜以外,另外幾人也都互相認識了一下:那一對雙胞胎姐妹的名字分別叫形而上、形而下,據說當年爹媽是兩個名字一起抽的,聽起來起碼倒像是一家人。只不過叫她倆耿耿于懷的是,魁梧的絡腮胡子大漢名叫“春之櫻雪”——
“這個名字竟然以前沒有人叫過?”薛衾一臉的難以置信。“太浪費了…”
春之櫻雪對自己的名字也非常不滿意,他裝作沒聽見薛衾的話,只專心地跟在兔子和林三酒二人身后,時不時轉頭朝錯誤代碼517感嘆一句:“老大說話就是有氣勢,我真是學也學不像啊…”
聽著身后八個人鬧鬧哄哄的聲音,林三酒忍不住將在心頭盤桓已久的問題問出了口:“海天青和胡常在呢?他們跟你一起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