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莞寧眸光一閃,淡淡一笑:“于側妃一死,蕭啟在府中再無人撐腰。父王也已對他生出疑心,皇祖父精明睿智,哪怕沒有證據,也能猜到蕭啟做過什么。”
“以后,蕭啟將會活在眾人猜疑的目光下,戰戰兢兢,惶惶終日。”
“到時候,就要看他的心性到底有多堅強,能撐多久了。”
太子妃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顧莞寧目光犀利,判斷精準,說出口的話令人信服。
太子妃想到什么似的,又皺眉道:“賢妃娘娘是于側妃的姨母,當年于側妃嫁進府中,便是賢妃娘娘從中出力。此次他們父子進宮,只怕賢妃娘娘會從中阻攔,救于側妃一命。”
別人不說,太子對孫賢妃感情甚深,孫賢妃一出馬,難保太子不會心軟。
顧莞寧哂然一笑:“母妃未免太過高估賢妃娘娘了。”
“一來,于側妃親口承認謀害太孫性命,又殺人滅口,居心歹毒,罪不容誅。以皇祖父的性子,絕無可能容忍。二來,皇祖母身為中宮,地位穩固。賢妃娘娘根本沒機會出頭說話。”
再說了,有太孫跟著一起進宮,太子哪里還有機會反悔保住于側妃?
太子妃還是有些不踏實。
顧莞寧也不再多說,只微微笑道:“母妃就等著宮中的好消息吧!”
一切正如顧莞寧所料。
太子攜太孫進宮,將于側妃下毒未遂殺人滅口一事盡數稟報給元祐帝和王皇后。
元祐帝頓時勃然大怒,大發雷霆。
王皇后也為于側妃的膽大妄為震驚不已。
元祐帝一怒之下,將太子也怒罵了一通:“…朕早就給你提過醒。妻妾不分,內宅不寧,是亂家之根由。你寵愛那個于側妃,冷落正妻。這才養出了于側妃的野心,竟敢對阿詡下毒手。歸根結底,還是你的過錯!”
“萬幸阿詡機智過人,早有戒心防備,否則,朕將痛失長孫。你這個糊涂蟲,阿詡病重的時候,你還想扶持那個毒婦生的兒子。差點就遂了那個毒婦的心意!”
“朕一世英明,怎么就生了你這么一個不爭氣的東西!”
太子被罵的狗血淋頭,面色如土,立刻跪下請罪:“父皇教訓的是,一切都是兒臣的錯!”
其實,身為一個男人,不免會被美色所迷,犯些不該犯的錯。
譬如鐵口錚錚的元祐帝,在十幾年前曾寵信過一個美人。那位既美貌又有風情的美人,善歌善舞,妖嬈嫵媚,極受元佑帝寵愛,一時間寵冠六宮。
元祐帝沉迷美色,壓根沒想到這個美人竟是滇南王派來的奸細。
滇南王是元佑帝一母同胞的兄弟,深得已故皇太后的歡心,在朝中也頗為聲望。久而久之,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來。
如果不是年幼的太孫誤食了有毒的點心,中毒的人就是元祐帝了。
元祐帝惱羞成怒之下,處死了美人,又將滇南王凌遲處死,滇南王府眾人也無一幸免。一時間,血流成河。
自此事之后,元祐帝極少再偏寵哪一個嬪妃。對原配發妻王皇后倒是愈發敬重起來。
這段往事,太子當然清楚。不過,就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絕不敢在此時揭了元祐帝的老底。只能憋屈地認錯。
元祐帝怒罵一通之后,怒氣總算稍稍平息。
太孫也跪了下來,一臉憂色:“大喜大悲大怒,情緒過激,都極傷身。孫兒請皇祖父顧念龍體,不要再為孫兒憂心生氣了。”
元佑帝聽了這番孝順又體貼的話,面色稍稍緩和:“阿詡,你的病剛好沒多久,快些起身。”
太孫執意不肯起來:“皇祖父若是不答應孫兒,孫兒就一直在這兒跪著不起來了。”
元佑帝好氣又好笑,忍不住瞪了太孫一眼:“你也是娶妻成家的人了,這性子倒是沒見沉穩,還敢在這兒和朕使性子。”
“都是孫兒不孝,惹得皇祖父總為了孫兒操心。”
太孫嘆了口氣,臉上流露出苦澀和黯然:“孫兒自問是一個好兄長,對二弟一直友愛忍讓。對于側妃,也算得上敬重。卻沒想到,于側妃竟然這般恨孫兒。竟暗中下毒謀害孫兒的性命。好在二弟對這一切并不知情,否則,孫兒真是無顏再面對皇祖父了…”
元佑帝目中閃過一絲冷意,淡淡地打斷太孫:“是于側妃貪念太重,心思惡毒,怎么能怪到你的身上。”
于側妃做的這一切,安平郡王又怎么可能不知情?
也只有太子這個糊涂蟲相信安平郡王的說辭了。
只是,太孫既然安然無恙,殺了于側妃以作懲戒也就行了。也算是給安平郡王一個警告!如果安平郡王還敢生出不軌的心思…
休怪他這個祖父狠辣無情了!
元佑帝看向王皇后:“皇后,這到底是家事,不宜宣揚,免得損了天家顏面。你賞一杯酒給于氏!對外就宣稱于氏是急病暴斃。”
這是要給太子留幾分顏面。
否則,于側妃下毒謀害太孫的事一傳開,太子府顏面何存?太子這張臉又要往哪兒放?
王皇后心知肚明,立刻應下了。
想到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于側妃即將殞命,太子心里涌起一絲不舍。只是,這一絲不舍,很快就被元佑帝的訓斥沖淡了。
“經過此事,你在女色上也要收斂一二。免得被人算計為人所乘。”
太子滿臉羞愧地應了:“是,兒臣一定謹遵父皇教誨。”
太孫略有些猶豫地張口道:“父王,處置于側妃的事,是不是該和賢妃娘娘說一聲?于側妃到底是賢妃娘娘的侄女,忽然‘暴斃’,只怕賢妃娘娘會怪罪父王。”
元佑帝神色不善,瞄了太子一眼。
王皇后的臉色也有些微妙,口中卻說得格外大度:“阿詡提醒的也有道理,本宮這就命人將孫賢妃召來,太子當面和孫賢妃解釋一番。免得母子生了隔閡。”
太子心里頓時一緊,忍不住暗暗惱怒。
他確實想過要私下知會生母孫賢妃一聲…可這種事,怎么能當著元佑帝和王皇后的面說出口?
長子到底是無心還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