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么問,烏謬就知道不妙:“她一直都未露面?”顯然曹牧也沒逮著寧小閑,否則不會如此提問。
“不曾。”曹牧將此行所見和盤托出。
“有無可能,她搶先一步尋到土詭,已經離開沼澤?”
“自然有的,但這可能性不大,除非她運氣逆天。”他都快把黑柳沼澤翻個底朝天了,前后也就逮著兩只,寧小閑若是能直接撞上土詭,這樣的運氣他只能描個大寫加粗的“服”字,“世上的土詭就這么幾只,了解它們習性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我也是此前機緣巧合才追蹤過它,了解一星半點。寧小閑不是本世界住民,能知曉土詭的存在和作用就已經堪稱博學,決無可能將它們研究得比我更加徹底,除非她有本世界天道的加持,不過…”他聳了聳肩,欲言又止,最后說出來的是,“你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烏謬眼中閃過一抹厲芒:“那即是說,她混在進入沼澤的傭兵之中。”她擅于變幻外形,進入沼澤的人越多,她就越容易渾水摸魚。“你的小世界里,已經裝了十一人?”
“是。”先前抓了四個,殺掉一個,后面又逮進去八個,正好十一人。
烏謬一字一句道:“我會命人取封錮法陣來,布在黑柳沼澤外圍。”
“封錮法陣!”曹牧聽得一怔。這是個大型陣法,平素用于守山守城,覆蓋面積極是廣泛,將半個明霄山脈都籠罩其中也不在話下,一旦開啟后內外不得進出,和圍城一般,并且極為堅固,可以頂住巨靈神炮數十發。
當然這樣好用的陣法也有個弊端,就是耗能太過,只要連續開啟十個時辰,就能將整整一個大州過去十年內貢獻的仙銀全部燒光。
烏謬居然調集封錮陣法來封住黑柳沼澤、追捕寧小閑,可見對其志在必擒。
“再調來五名真仙,將進入這里的所有人都捉起,不能留有一個漏網之魚!”烏謬一口氣說到這里,才面色凝重道,“巴蛇暫時被調去極北之地,但是摩詰天不可能拖住他太久,留給我們的時間緊迫;再者,寧小閑擅于化形,又有魂修輔助,恐怕圍守這里的人越多,她反倒越容易逃出去,倒不如用六親不認的陣法困住她。”
派進來真仙的用意,也就是這個等階的大能在搜捕時不易被她所乘,在她面前有足夠的自保之力。
“這回布下天羅地網,我倒要看她怎么逃出生天。”
在接下來的六天中,漫長的森林邊緣被全線封閉,封錮陣法淡紅色的光罩閃爍在林區上空。
草木皆兵。
陣法外,有整整一支隊伍嚴陣以待,一天十五個時辰巡邏不停,以保證陣法沒有漏洞、無人進出。
整整二十個時辰沒合眼,有個蠻人士兵忍不住打了個呵欠。他的目光游移,掃過森林邊緣時忽然愣了一下:“那是什么?”
林中有個暗影蹦跳,像小動物。蠻兵本不在意,森林里有動物溜噠有甚奇怪的?可是再瞟一眼,他就發現這東西不是動物,而是一株小樹。
它的樹身還不到碗口粗,又細又長,樹冠還未長成,因此腦門兒上就頂著十來片葉子,和張牙舞爪的黑柳相比,倒是秀氣可愛。
也不知它的本體是什么植物,充當足部的氣根都挪到地面上,有十幾條之多,跑起來比鹿還快。
它在林中游蕩,看起來居然有幾分悠閑,好幾回撞到封錮陣法的光罩被攔下,也只是晃晃腦袋調頭行進,過不多時又撞上了鐵墻一般的光罩。
“這玩意兒真蠢啊。”蠻兵喃喃道,“它才多大年歲,怎么就能跑了?”
不怪他詫異,這小樹明顯已經長成了樹精。不過世上多數樹木要完成這樣的蛻變,都需要大把時間來汲取天地靈氣。天外世界沒有帝流漿,由于天道受損之故,空氣中的靈氣又格外稀薄,因此草木成精的過程也變得艱難而漫長,能成功的一般都是年歲幾千年、上萬年的大樹了,那樹身不知道有多粗、體態不知道有多高大。
當然,黑柳是個例外。
他的同伴也看到了,依舊靠著木樁麻木道:“管它作甚,天地大亂,什么怪事沒有?它能跑出來才算是我們的責任。”一只小樹精稱得上什么稀奇,林子大了什么沒有?光罩里的東西都不歸他們管,反正這樹精怎么看都不像他們要追捕的玄天娘娘,它愛怎么蹦噠不行?
兩人說話間,小樹精終于換對了方向,轉回森林里去了,不一會兒就從兩人視線中消失。
過不多時,負責這一區域的兵頭過來了,問兩人:“可有異常?”
兩人都在搖頭:“沒有。”
短短幾天時間,沙度烈在黑柳沼澤里又捉拿到七支傭兵小隊,共十七人。呼蘭家少爺的傷早被治好,不需要官方通知也自行撤下了懸賞,因此后面再往這里來的傭兵漸趨于無。
烏謬和曹牧作為整個沙度烈的最高戰力,不能離開太久,因此這會兒已經回到南贍部洲的新王都。
這樣算來,沙度烈手里一共掌控了二十八名嫌疑人。寧小閑若不是提前離開了,就是混在這二十八人當中。
這二十八人有男有女,年齡不一,早被分開來一一審訊,但任何人的表現都很正常,都像一個徹頭徹尾的傭兵。
自然每個人都被測過了神魂,也都是靈肉合一,沒有破綻。
不過烏謬和曹牧清楚,寧小閑的手段詭譎,本來就不會這樣輕易露餡,因此每一個人都還脫不了嫌疑。
這事情一交到烏謬手里,立刻就變得殺氣騰騰的了。
他原本就擅于操縱空間,眼下干脆在曹牧的小世界開辟領域,將其中的空間平分作二十八個等分,將每個嫌疑人對號關入,相互之間可以望見,聲音卻不能傳遞,更不用說神念。
這就便于他觀察眾人舉動。
不到三天時間,他就從領域中剔除了十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