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境界問題。〝雜∞志∞蟲〝
蠻祖被尊為古往今來神能第一人,迄今為止也只有他洞悉了時間的秘密,這才能施展出如此奇奧的領域力量。柳青璃憑什么?
涂盡低聲道:“那就只能歸結于她在神山當中另有奇遇,獲得了什么神能或者至寶?”想到這里,補充一句,“有些寶貝,比如山河陣,就打破了原有的限制,允許非神境使用。”
長天眼中金光閃動,顯然思緒翻飛:“神王放在領域中保護的獨子皇甫銘,三百多年前就被鏡海王皇甫嵩云以李代桃僵之計換走了。對神王來說,那是領域看守的最寶貴之物。而這兩人在明知皇甫銘已經不在的情況下再度進入神山,顯然另有目標,無論是物是事,那東西對柳青璃和海勒古來說才是最寶貴之物。”
青鸞面露為難之色:“神山這么大,要找一件寶貝可不容易…”
長天微一擺手:“不,你們莫要忘了一點:籠罩神山的領域在蠻祖死后還繼續存在了幾萬年,這和‘身死道消’的因果相逆。”
青鸞和涂盡互望一眼,均見著對方眼中的恍然之色。是了,哪怕是神器在這樣漫長的年歲里得不到主人滋養,也要失掉靈性變成凡鐵,更何況是領域這樣無形縹緲之物?神王用了什么手段,能令這個領域在他死后幾萬年里還不消失、正常工作?
“其實說來簡單,無形一定要寄托于有形,方能持久。”長天淡淡道,“蠻祖出現在白柳山莊時,是附身在白玉樓的書僮佟明夏身上。這是借其體魄以施術法,那么換個角度來想,所謂‘有形’既然可以是人,也就可以是物!”
青鸞一時失聲:“這樣說來,柳青璃兩人潛進神山要找的,就是維系領域穩定的寶物。也正因為這東西被他們拿走,所以神山才從封印中脫出,重現于世!”她從前還感嘆女主人闖禍的段位太高,沒料到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寧小閑進出中京那么多次,的確也掀起不少波瀾,可哪一回也沒將這萬年古城、南贍部洲第一繁華之都給毀了啊!
涂盡卻道:“女主人在白柳山莊中與柳青璃交過手也聯過手,從她講述來看,柳青璃除了聰穎機警之外,對于時局的判斷也極精準。解除神山封印、毀掉中京城,這是犯下滔天的罪孽,連蠻人都不一定干得出來。她明知其中利害還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只能說明這件可以施放時間領域的寶物,對她而言,比中京的萬年基業、數百萬人命還要重要得多!”
長天冷冷道:“也就是說,天道也是這般取舍!”柳青璃入世自有天命,所以她的種種異舉多半都是奉天行事。說起來天道才是真正殘忍無情,如他這樣的神境殺掉數十萬人尚且心有戚戚,天道授意柳青璃毀去這千古第一都,毀去南贍部洲上生衍的數百萬凡人性命,卻是眼都不眨一下!
并且別忘了,天隙的提前開啟很可能也與神山的封印被打破有關。誰都知道,雖然南贍部洲仙宗和天外世界的蠻族都還未準備好,可是提前打起來也是防守的一方,也就是仙宗更吃虧。
修仙者吃虧,也就意味著南贍部洲的天道吃虧勢弱。可即使冒著這樣的風險,天道也要柳青璃取走鎮守時間領域之物!
這件東西到底是什么,為什么值得花費這么大代價去換取?
“這東西的作用,大概連海勒古也不清楚。”長天森然道,“不過這世上至少還有一人洞悉其中奧妙!可惜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
青鸞忽然道:“如果鏡海王皇甫嵩云早就進過神山了,為什么不順手將這件寶物偷走?”
涂盡聳了聳肩:“不好說,或許引發的動靜太大不利于他遁走。三百年前蠻人在南贍部洲也是眾矢之的;或許他還怕引來天道的注意吧?”
“或許,他根本拿不走。”長天截過議題,“皇甫嵩云修為太低,未必能取走那件東西;反而是柳青璃,消失之前身上氣勢忽變,不再像她本人。”
涂盡不確定道:“您是說…?”
“她動用了請神術。”長天指節在案上輕磕兩下,“那個時間領域,應該是她請來的家伙啟動的。莫忘了她是通靈之軀,要請來神明原本就比任何人都容易,也幾乎沒甚副作用。”
青鸞冷笑:“難怪她放著九善之身都不要,最后投胎去了天師柳家,原來是為了這個!”她在女主人身邊呆得久了,對柳青璃自然沒有好感。
“未必全中,但是大抵如此。”長天望了望天色,“大戰開幕,中京既已毀掉,皇甫銘的進攻重點很可能移去逆風平原。布在那里的兵力擋不住他們。涂盡隨我前去支援,青鸞留此調度。莫忘了安置平原上的平民。”中京原是天下之中,兵家必爭之地。原本中京東南方向一千二百里之處有個天隙,通往天外世界的圣域領地,因此最大規模、最周全的防備原本是布在那里的。
中京突發變故,這樣的重磅情報很快會傳到天外世界的各大勢力耳中,所以中京后面恐怕不再是各大神境爭奪的重點了。各家都會將注意力轉往其他重要天隙。自然中京的位置還是很好的,陸路水路四通八達,然而北面多了個神山出來,地勢就不復平坦,且富饒不再,蠻軍在這里不能得到有效補充,只能退而求其次。
去掉一個中京,蠻族在中州的必爭之地就依次推后,變作了鶴來城和襄平。沒有大能鎮守,這兩個城市可是岌岌危矣。
這就叫作牽一發而動全身。
他伸手按在涂盡肩膀上,青鸞應了聲“是”再抬頭,這兩人就已經不見了。
平原上這么多凡人,卻要如何安置才好?青鸞捋了捋秀發,也是十足煩惱。戰局突變,她本應該將精力都集中到后勤要務上,以保證前線部隊的物資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