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說他要連陪小貂一個禮拜,它才會認他為主人。眼下正是關鍵時刻,他不能走開。這個念頭打敗了好玩好鬧的心思,讓他心甘情愿呆在家里。
寧小閑笑了笑,拖著長天出去了。
接下來兩天,她都帶著長天四處轉悠。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走出家門即用上化形露,將自己變作另一個面貌清秀的姑娘。這縣城畢竟是太小了,她自幼生長于此,有多少熟人是低頭不見抬頭見?她這趟回來打定了主意,見面的熟人越少越好,這樣離開時才好打掃收尾。
長天當然沒有這項顧慮,兩人走在街上,只有他的身高特別引人注目。
時間過得很快,路上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可是街道兩邊的店鋪卻鮮有開張,倒是空氣中紅紙和硝煙彌漫,透著一股蕭條意味兒。這個小小縣城不是旅游城市,勤快些兒的店家也要到大年初五才會重新開業,有的甚至要歇到元宵以后。不過所有營生當中有一類最勤快,開張得也最早,那就是餐飲店。
早餐只得兩碗湯水,所以寧小閑拉著長天逛吃逛吃一路,從街頭吃到巷尾。他眼睜睜看著她買了無數東西,然后讓他找個沒人的拐角塞進海納袋——為了減輕她的負擔,長天已經將這些消耗靈力\神力的物品從她手里接了過來,現在倒被她當作移動倉庫使用。
她這情況當然沒法刷卡,但若要問買買買的現金從哪里來——此刻被關在神魔獄里的李璇,就是挨宰的肥羊。他過了幾年逃亡生涯,卻貪戀人間富貴,沒少役使小鬼給自己撈金,這回落跑除了帶著金器和各種珠寶首飾之外,還有一大摞現金,畢竟這東西最不容易被追查,此刻全部便宜了寧小閑。
終于,長天在她拎著一袋子紅色粉末走出來時忍不住問道:“這是什么?”
“沙茶粉。”她理所當然地塞進他手里,有個力大無窮的夫君真是太棒了,畢竟她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東西放進海納袋,“你不知道,這家老店的沙茶粉秘方已經傳承兩百年,我自己做出來的湯頭味道,無論怎么調試也及不上它。”家鄉的味道,不是她在異界能夠做出來的。
他服了。
她又找了一家小店。那是真正的小店啊,就一塊門板那么大的門臉兒,長天生得高大,就算他要走進去還得低頭彎腰。可就這么不起眼的一個雞毛店,外面排了十幾米的長隊。
她帶著他,老老實實排了十分鐘才輪上號兒,再走出來的時候,手里的紙杯冒著騰騰熱氣。
“吃不?”
長天搖了搖頭,他可沒有邊走邊吃東西的壞習慣。
“麻燙辣的味道好極了,這一家的湯頭可不好調。”她也不為意,笑嘻嘻地咬了半個丸子吞下去,周圍眾多男女都和她一樣,手捧紙杯吃得津津有味兒。
有些東西注定就是邊逛邊吃才有味道,麻辣燙即是其中之一。尤其他們排隊這一家在老街上已經開了十年,每天都是賓客盈門。麻辣燙這種街邊小吃,最重要的就是湯頭。這家遠近聞名,可不僅是因為麻、辣調得恰到好處,食料新鮮,頂頂重要的還是它的湯頭里面居然加了牛奶。
牛奶可是個解辣的好東西,這么一放進去,湯水里面都帶出了清新的甜味兒。并且牛奶本身的腥膩味道還被辣椒祛除,在這樣的湯頭里面滾上幾滾,不管是蔬菜還是肉食,都變得又嫩又香,嚼幾下還能嘗出幾分膏腴的厚重。這可是普通的麻辣比不了的。
當然,這湯頭里面物料的配比是人家的不傳之秘,因此這家小店雖然一直被模仿,卻從未被超越。
這種幾乎要滴水成冰的天氣里,吃一碗熱香四溢的麻辣燙暖心暖肺,實在是平凡人的小確幸。
兩人肩并肩往前走,不意左后方卻有個人跟了半天,這時候就偷偷抬起手機對準了長天,而后按下了相機功能的快門。
“咔嚓”,這一聲輕響在大街上幾乎無人注意。
可是這個人卻微噫一聲,因為就在拍下照片的那一瞬間,鏡頭里的兩個人突然一齊消失!
她還以為自己眼花了,翻出來兩秒鐘前拍下的照片一瞧,瞳孔驟然緊縮:
畫面里的背景都還在呢,后方的年輕媽媽拉著號啕大哭的女兒,兩個小姑娘手拉手逛街,路上還有條小狗準備橫穿馬路。
可是她這一次偷拍的重點,長天和寧小閑,卻不在畫面當中。
她忍不住抬頭左顧右盼,老街上車水馬龍,卻哪里有那兩個人的身影?
他們好像憑空蒸發一般。
偷拍者愣了半晌,只能轉了個身,怏怏走開了。
很快地,她就穿過主街,走到了一所小學后門的巷子里去。
春節期間,又逢寒假,學校當然關著門,所以巷子里就特別安靜,莫說旁人了,就是流浪貓狗都沒有。
她才走過學校后門,突然有只手伸出來,一把揪著她的領子提了起來。
“當”地一聲悠響,她被按在學校的鐵門上,離地至少十公分。
她第一反應就是本能地狠命掙扎,可是這只手猶如鐵鑄,任她怎么推都是紋絲不動。她驚惶抬頭,望見一張俊美到了極點,卻也冷漠到了極點的面龐。她不禁一呆,因為這個人正是她追尋了多日的目標,也是她方才一心想要拍下的鏡中人。
然后是饒富磁性的聲音響了起來:“為何跟蹤?”
他一開口,周圍的空氣就像凍成了冰。她穿著厚厚的外套,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她咽了一下口水,正要開口,邊上卻有個清脆的女聲先她一步:“咦,羅欣榆?”
她這才看到美男子身邊還站著一個女孩,眼中微現驚訝。
“你認得我?”她眼珠子轉了轉,“認得最好啦,麻煩放我下…”
最后一個“來”字剛出口,長天手一松,小姑娘掉下來滑倒,一下摔個p股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