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目原本木訥,這一笑卻是陰鷙盡去,顯出難得的好心情。∮雜∝志∝蟲∮寧小閑拊掌道:“是了,我怎么將你的本事給忘了?”涂盡離開太久,她總忘了魂修行事之隱秘,堪稱天下無雙,在這守衛森嚴的中京正好便宜行事。
涂盡點頭:“交給我罷,最遲明日。”說罷告退而去。
接下來他就會潛入于府,偷取于仲咸原配腦海中的想法了。
這樁麻煩暫時解決,寧小閑吁了口氣,笑嘻嘻對符舒道:“多虧你了。”
符舒剛搬進得愿山莊,聞言展顏:“我可什么也沒做。”
寧小閑聳了聳肩:“什么也不需做就能幫人大忙,這才是本事。白虎錯失你這樣的至寶,想必腸子都要悔青。”
聽到白虎的名字,正埋頭收拾行裝的符舒即是脊背一僵。寧小閑只作不見,繼續道:“你身上那詛咒,可想過法子解掉?”
符舒沉默,好一點兒才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沉夏婚典之后,我想過不少時日,你身上的詛咒可以移除。”寧小閑在她耳邊低語幾句。符舒面上波瀾不驚,寧小閑就明白她早知有這種方法了,想了想又道:“你靈根賦稟皆是上佳,何不趁著年華正好的時候除祛詛咒、踏上仙途?”
符舒輕輕嘆了口氣。
寧小閑覷她一眼,突然笑道:“你可是還舍不得他?”
符舒面色微紅,咬唇、搖頭。
寧小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時間不多了呢。”
一語雙關,符舒自然是聽不懂的。
這一日下午,寧小閑使了易容術,將自己和長天變作面貌平庸的一對男女,再從得愿山莊后門溜了出去。
既然有人打算對付她和寧遠商會,那么她此行還是低調些兒的好。
這一次走得有些遠,大概是橫穿了中京的半個內城,若騎良駒奔行,就算馬力全開也要跑上大半天。得愿山莊在繁華的內城南部,那里處處是占地廣闊的山莊大宅,可是到了中京西北部,房屋就密集起來,顯然住在這里的人身份地位不如前者。
從街尾穿過了兩個胡同,寧小閑二人就站在了一戶人家門口。這一戶高墻金磚,門面兒也拾掇得甚是氣派。寧小閑伸手拉著門上銅環輕磕幾下,卻沒半點兒敲門聲響起,當知這里面支起了結界。
這不奇怪。在中京,修士家中往往都設結界,以隔絕外界吵鬧,又保自家。所以兩人耐心等了一會兒。
無果。
她伸手,再次磕門。
十幾息過去了,依舊沒人應答、沒人開門。
據說里頭這位房主不僅獨居,還是死宅,平素不愛出門,現今得到督務局的嚴令,更應該足不出戶才對,怎可能家中無人?長天目光一閃,伸掌按在門上,神力微吐,大門“吱呀”一聲,向內洞開。
兩人閃身而進,寧小閑反手將門帶好了,才隨長天跨廊而進。
這里面的結界自然擋不住兩人,三下五除二就被破除了。結果結界剛破,他們就聽到庭院深處傳來了撕心裂肺的慘呼聲!
這聲音已經完全變了調,還至少抬高了八度,任誰一聽就知道聲音的主人正在遭受煉獄般的痛苦。
可是聽著這慘叫,寧小閑反倒舒眉:“還好,沒有來遲。”
“再不救他,恐怕又一個要命喪黃泉。”長天說話間,已帶著她往宅院更深處而去。
花廊盡頭是一座清雅的書房,慘呼聲就是從這里面傳出。長天順手推開門,就見著里面有一人雙手抱著肚腹,正在滿地打滾。
寧小閑快步走到他身邊,伸手在他肩頭一按,這人就動彈不得,只渾身顫抖,顯然痛極。再細看,他臉上紅得像要滴出血來,面部肌肉都扭作一處。最奇特的是,他額上的汗剛冒出來,就化作白煙消散不見了。
見到有人來,他從嗓子里擠出幾個字:“火毒!救…我!”
只這么一觸,她就察覺對方身體熱度驚人,至少超過了八十度,遠遠超過了普通人類可以承受的極限。
她放出神力在這人身上探視一圈,俏面當即變色:“他的臟器快被燒熟了。”
他胸腹中有一股狂暴的熱量正在左突右沖,力爭將所遇之物統統焚燒!換句話說,這人肚子里裝了一團不屬于自己的真火,現在正被燒得欲生欲死。寧小閑的神念甚至探視到他的肝臟至少是七成熟了,膽囊整個兒都被燒焦。并且在她和長天對話的功夫里,這倒霉蛋身體里的形勢還在迅速惡化。
照這樣下去,不消三十息,他的肚腹就會被完全烤熟!
長天的回答言簡意賅:“救他。”
寧小閑即伸指在這人身上按了幾下,遏住他的手腳,一邊在他耳邊大聲道:“我要剖開你肚皮,將火滅了,你且忍住了!”
這人身受人間罕見的酷刑,靈智倒還清楚,知道眼前這冒出來的兩人是自己惟一活命的希望,于是拼命點頭。
寧小閑也知時間緊迫,沒功夫再給他做麻醉,再說這人肚內疼痛若此,恐怕什么麻|藥也不管用了。她將他仰天按在地上,掌中寒光一閃,獠牙已然在握,接著手起、刀落,自胸口直直切到臍下,一刀剖腹!
雖說她使力精準,并未傷及臟腑,可是這動作看起來狠辣已極、驚悚已極,伴隨而來的,往往是鮮血如噴泉一般外涌。
然而,并沒有。
這人的胸腔、腹腔當中,流動的血液不多,血管都被褐色的血塊堵住;再看他的臟器,寧小閑也不由得乍舌——她經常下廚,當然知道豬雜、雞雜下鍋后是什么顏色,而這人的五臟六腑有一小半都變作了那般。
也就是說,他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內臟都被煮熟了。連血液無法噴濺,都是因為被體|內的高溫生生煮成了血塊!
并且他的其他臟器還在飛快變色,可見這可怕的高溫還在蔓延,看起來不將他整個人做熟還誓不罷休。
幸好這時長天掌中已經凝出一塊堅冰,再輕輕一捏,即碎作無數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