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在歸化城的一舉一動都即時的傳遞到京城,內閣六部,司禮監等相繼得到消息。
汪喬年,靖王已經回京,這會兒正在內閣的小客廳,與孫傳庭,三人正在喝茶。
“蒙古這一降,我大明的地圖又要重新編修,想必測繪局那邊正頭疼…”靖王端著茶杯,笑呵呵的說道。
汪喬年道“何止是測繪局,工部那邊計劃修建幾條路去蒙古各地,里面涉及的更復雜,徐尚書頭發都愁白了…”
孫傳庭手里翻閱著蒙古來的信件,臉上也是笑容滿滿的道:“這些都是小事情,此事的意義無比重大,我打算奏請皇上,前往泰山封禪,你們覺得如何?”
‘泰山封禪’,這件事不是第一次提,但以往內閣都極力阻止,現在由孫傳庭提起,那就不同了。
靖王稍做思忖,道:“白谷說的是。我大明疆土前所未有的遼闊,‘新政’也是轟轟烈烈,頗見成效。皇上文治武功堪比太祖太宗,當可泰山封禪!”
汪喬年不假思索,道:“我也覺得可以了,等畢閣老,孫閣老等回京,我們一起面見皇上呈說此事。”
孫傳庭點頭,繼而道:“神龍府那邊上了奏本,這次的‘萬國商貿大會’很成功,從各國商人那里高價訂購了糧谷達一千萬石,目前已經有一百五十萬石上岸,即將到京城,其他的會在年底之前入京,這可是幫了我們大忙…”
靖王看了眼孫傳庭,道:“聽說方孔炤將整個南直隸的官員都搬了過去,當天就收獲了一百五十萬兩白銀,三十萬石糧食,其他的不計…這神龍府的底蘊,比我們想的深…”
汪喬年瞥了眼靖王,沒有說話。誰不知道神龍府的來歷,誰不知道背后的主人是誰,不管神龍府的底蘊如何,他們都不能妄圖去染指。
孫傳庭倒是沒有染指的意思,道:“國貿寺那邊,這次也有參與,收獲頗豐,我打算,對國貿寺進行一些改動。”
汪喬年,靖王聽著皺眉,神色沉凝。
國貿寺是以惠通商行為根本組建,隸屬內閣的一個正規的國家機構。但因為畢自嚴的堅持,國貿寺的職能被嚴厲壓縮,盈利能力大減。現在孫傳庭說要‘改動’,那畢自嚴那一關必須過。
在內閣,除了不管政務的孫承宗,誰能抗衡畢自嚴?即便是主管內閣直屬機構的孫傳庭。
孫傳庭自然明白這些,拿起茶杯,道:“這次科舉還算平穩,吏部那邊的任命名單即將公布,你們有什么想法?”
孫傳庭話音一落,汪喬年立即道:“科舉停了多年,加上其他原因,官吏有斷層,這一次,我們大理寺要一百人。”
靖王眉頭一挑,果斷接著道:“督政院也需要一百人。”
孫傳庭看著兩人,茶也不喝了,笑著搖頭道:“你們別想太多,吏部那邊這次都留下了,你們等下次吧。”
靖王還好說,他的督政院可以從‘民間’籌集,但大理寺要求相當嚴格,若是沒有新鮮血液,一直是這些老官吏,加上現在大理寺發展迅速,持續擴大,急需人手,若是不能補充,只怕發展都要受限。
汪喬年看著孫傳庭,不退讓的道:“白谷,我這邊是真缺人,你要是不放,我可就找皇上要了…”
孫傳庭有些不情愿的看著汪喬年,道:“三十人,再多沒有,你找皇上,我也咬死這個數字。”
汪喬年眉頭皺了皺,情知這是孫傳庭的極限,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默認。
靖王本還想開口,但看著孫傳庭堅定的神色,暗自搖頭,道:“我就算了,下次吧。”
孫傳庭微笑,道:“快要到年底了,你們兩部的總結奏本,盡早寫好,司禮監那邊已經在催了。”
兩人都點頭,心里頗有些豪情。雖然時事多艱,但前景喜人,他們也日漸入手,正準備大干一場!
宮外,吏部的任命風聲終于傳出來,悄悄的彌漫的京城。
孟兆祥擬任命為順天府右府丞,雖然驚掉了不少人下巴,但也算勉強接受,畢竟這位履歷還算厚實,外加‘帝黨新銳’的光環,除了酸言澀語外,其他也沒什么。
魏學濂要去清風司,這個倒是沒有什么驚動,這個機構沒有品級,沒有品級,大明的人就沒幾個在意。
而曹鼎蛟擬任吏部考功司員外郎,雖然官居六品,執掌考功司,但六部的員外郎太多,六品以上多如牛毛,外加曹鼎蛟的家世,倒也沒人指摘什么。
其他人,就顯得中規中矩,沒有什么特別的,唯一讓人爭議不斷,紛紛擾擾的就是今科探花,于成龍。
這位背景復雜,方孔炤,李邦華等人聯名保舉,畢自嚴夸贊,這樣的人,應該可以預見平步青云,但出乎意料的,居然被‘發配’去了南安南任一個小縣丞!
這個驚掉了無數人下巴,不止民間在沸騰,朝廷上下也是議論紛紛。
這個時候,住在豪華客棧的于成龍,以往車水馬龍的門口,如今門可羅雀,甚至客棧里的人都不冷不熱起來。
于成龍現在坐在椅子上,面色陰沉,雙目都是怒火。
他想不通,為什么吏部會這么做,其他人要么是在京城,要么在大明四處,都有高升,為什么獨獨他被發配去蠻荒之地?
至于吏部說的鍛煉,誰會相信這種鬼話!
就在這個時間,一個書童模樣的人進來,道“少爺,信已經寄出去了,畢閣老現在在山.西停留,據說三天后回京。”
于成龍面色絲毫沒有改變,這些都是遠水解不了近渴,等明天吏部公布,一切都木已成舟,再難翻轉!
于成龍臉上黑沉如墨,急急的思索,想著京城能幫上忙的人,想來想去,忽然站起來,道:“走,去曹府。”
半個時辰后,于成龍臉色好了一些的出了曹府。
曹鼎蛟站在門前,身旁是魏學濂與孟兆祥。
魏學濂一臉古怪,道:“他說什么對皇上忠心耿耿,對老曹你向來佩服,這是什么意思,投誠嗎?想要與我們結黨?”
孟兆祥搖頭,一臉可惜道:“我本來還挺看好這位于兄的,現在看來,他也是舊人。”
現在朝野對官吏有一個分水嶺,東林一黨以及附屬,歸之為‘舊’,‘新政’派系的人都是新人。
曹鼎蛟倒是從容一笑,看了眼兩人,道:“不瞞你說,像他這樣的人,這幾年我見到了不少。”
曹鼎蛟話音落下,三人幾乎一致的搖了搖頭,旋即三人不由得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