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出城南的官道。雜灬志灬蟲 朱栩與盧象升一前一后,身后有曹化淳以及禁衛,還有一百二十人是盧象升的專屬衛隊,跟在兩人身后不遠處。
朱栩慢慢走著,說道“盧卿,此去,一個是完成‘軍改’,另一個,就是東南半島。你們都猜測朕有野心,朕不妨告訴你,朕的野心超過你們的想象!察哈爾翻不出什么浪花來,接著就是倭國,朕已經在布置,未來兩三年會逐步解決,倭國基本上沒問題,海軍就能消滅。繼而下來,就是東南半島,多爾袞朕會放回去,先讓他折騰,咱們隨后收拾殘局。你的治所放在昆.明,就是這個意圖。你在昆.明,既要做好‘軍改’的事情,也要對那幾個國家進行滲透,必要的時候,進行武力干涉,不允許一家獨大,眼下我們不要吞并,要讓他們內訌,內耗…”
盧象升跟在朱栩身后,微躬身,神態平靜。
朝廷很多人已經看明白了眼前這位皇帝陛下的‘大志’,不管察哈爾是否是眼下大明最大的威脅,在這位陛下的大略中,察哈爾都是必要消滅,吞并的一塊。然后是孤懸再外,妄自尊大,不尊大明王化的倭國,勢必要被剪除!
朱栩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有些荒涼的官道,道:“朕向來很有耐心,察哈爾能等兩三年,倭國也能等兩三年,東南真還能等幾年,剩下的,就是漠西了。你們都對漠西沒什么印象,朕知道,但那里有著蒙古最為強盛的幾個汗國,朕不能容忍我大明四周還有威脅,更不能留給子孫去解決,但朕也不急,還能再等它個幾年…”
盧象升神情不能平靜了,他沒想到不止東南,皇帝的目光居然投到了更西處,那里不止是大明,中原王朝歷朝歷代都不曾觸及過。在他的印象里,那里是崇山峻嶺,荒古大漠,是不毛之地,渺無人煙,大明要那樣的地方有何用?
物華天寶,盡在中國,那些荒漠戈壁要來何用?
盧象升抬頭看著朱栩,剛要開口,朱栩就又道:“朕知道,這些你們肯定要反對,留在心里吧,朕不會聽。除了漠西蒙古,朕還在布置的,就是海軍了,朕對海軍的投入你看得出來,這個世界多大你們也看得到,將來你也會出海的,朕先給你透個底,一個少將對你來說還是太少了…”
盧象升神情不變,沒有因為朱栩的封官許愿動容,只是心里有些驚疑不定。
這三年,那幾年,那又三年,還又幾年,這加起來就是十多年,眼前的皇帝陛下的耐心還真是令人震驚,同時下的棋盤也大的令他不敢想。只是,這皇帝的‘胃口’好,對大明來說是福是禍?
盧象升現在有些體悟到那些朝廷大人們的復雜心態了,面對這樣的一個皇帝陛下,除了敬畏之外,找不到其他情緒。
朱栩沒有回頭,慢慢的踱著步子,道:“這些話,你聽聽就得了,不要往外面傳。‘軍改’茲事體大,今年朕估計是出不了京了,那些大人們都盯著朕,再等等,朕找機會再下一次江南,你做事朕也放心。雖然朝野對你加封少將有些非議,但朕看人向來很準,你在南方給朕立幾個功勞,掙點面子回來…”
盧象升是屬于破格提拔,雖然在山.東,江.西等地彈壓民變,剿匪上頗有功績,但相比熊廷弼在遼東的一系列戰功,曹文詔的開疆拓土,秦良玉的多年坐鎮一方,盧象升也就是突然被提拔了兵部侍郎,勉強有資格成為南方大營的主將,資歷來說,太淺薄了些。
盧象升自己也清楚,道:“是,臣明白。”
“北安南,歸你,總兵人選你推薦,”
朱栩腳步慢下來,淡淡道:“對于多爾袞,不受你節制,但必要的時候,要敲打一下,不要讓他忘記了分寸,朕許他鬧騰,他才能鬧騰…”
盧象升已經基本會意,多爾袞分明就是一顆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眼下是在盡最后的作用。
“遵旨。”盧象升抬手道。
朱栩轉頭看向盧象升,這個人有大才,但一直沒有合適的施展機會,或許,這次去江南是一個機會,笑著道“嗯,朕就送到這了,盧卿,江南多風雨,自己保重。”
“謝皇上,臣告辭!”盧象升單膝跪地,行了正規的為臣之禮。
朱栩輕輕嗯了聲,然后目送著他上了馬車,這一群騎著馬的衛隊中,沿著沒有盡頭的官道,緩緩又快速的離去。
每一次送別朱栩心里都有別樣的感觸,也就是他文才不行,不然真的很想來一首宋詞。
他近來特別喜歡宋詞,宋詞的意境,曲調,用詞的簡練,韻味,都獨樹一幟,回味悠長,相比于詩,他更喜歡詞。
朱栩望著盧象升的馬車漸行漸遠,心里琢磨著,等閑下來要好好讀書。
等了一陣子,曹化淳上前道“皇上,明天秦將軍離京,今天晚上孫閣老離京。”
熊廷弼在遼東,曹文詔就在山.西,還需要朱栩親自送的,就是秦良玉了。
孫承宗親自去土木堡,是要指揮這場對察哈爾的征討之戰。本來朱栩是想盧象升去,討點戰功,但他的資歷著實淺了些,無法指揮熊廷弼,滿桂這些人,還得孫承宗親自上場。
“你說,朕要不要…去?”朱栩望著盧象升的馬車,自語又似問曹化淳的道。
曹化淳抬頭看了眼朱栩,沒有立即開口。
眼前這位皇帝陛下,沒人真正的了解,哪怕是他這個跟了好多年的大內總管也是一樣。
帝王心思,如淵如海,這位更是其中翹楚!
等了一陣子,曹化淳開口道:“皇上,眼下政務太多,怕是朝廷的大人們不會放皇上離開。”
朱栩眉頭動了下,沒有說話。
他從來都是忙的腳不沾地,難得有片刻清閑,這次‘新政’到了大刀闊斧,深入推進的關口,即便朝廷那些大人們肯放,他也走不了。
“走吧,今晚去孫閣老家蹭飯。”朱栩笑著道。
孫承宗是帝師,但因為朱栩這個學生太過特殊,他這個帝師著實是有名無實,很多人都已經忘記了這件事。
朱栩先是回來趟宮,剛走進乾清宮,鳳藻宮那邊宮女來報,說說大皇子朱慈燁開口說話了,等朱栩匆匆趕過來的時候,小家伙就是眨眼看著他,任憑朱栩怎么逗都不說話,讓李解語臉上有些尷尬。
朱栩看著這個小家伙,不知道說什么好。
這小家伙,小小年紀,淡定的有些過分,有時候朱栩也分不清,他是能聽懂,還是聽不懂,總有那么一股大將風度,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之態。
“可能是認生。”邊上一個宮女,小聲說道。
李解語臉色微變,連忙使眼色,讓她噤聲。
朱栩倒是被宮女提醒了,想想這個是自己的大兒子,不管將來有沒有嫡子,這個長子都要好好調教,沉吟一聲,道:“朕待會兒要出宮,去孫閣老家吃飯,燁兒一起去。”
李解語見朱栩沒有在意,心里稍松,連聲道:“那臣妾給皇上與燁兒準備些東西。”
朱栩點點頭,又逗了一會兒,小家伙就是不開口,另一邊,小淑嫻在地上玩的很是歡實,一直嘻嘻的笑,也不知道樂什么,這與慈燁的安靜形成鮮明對比。
晚飯時間,朱栩將小慈燁放在推車里,推著他出了西華門,趕去孫承宗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