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時敏站在朱栩身側,知道他有‘雄心’,猶豫著是否諫言一二。
大明現在的情勢,不適合再大規模擴張,作戰,察哈爾還好說,一直讓大明如芒在背,心頭不安,早日鏟除,朝臣們不會有意見。如果是倭國,外廷就定不會輕易同意。
朱栩想了一會兒,忽然道:“對了,永寧現在哪去了?”
差點忘了這茬,這丫頭要是在這個時候給他與張筠找麻煩,非得吊起來打不可!
劉時敏已經聽到消息了,瞥了眼四周,上前在朱栩耳邊低聲說幾句,都是永寧的遭遇。
朱栩眉頭動了動,搖頭道:“這丫頭,盡給朕惹禍,現在去張府了?”
“是。”劉時敏道。
朱栩捏著下巴,面露思忖。
現在情況有些特殊,他不能去張府,去了也進不去,憑添閑話,
朱栩沉思片刻,道“走,咱們去遠一點等著,坐馬車。”
劉時敏命人去準備,這么做自然也是不合禮數的,不過這樣‘避嫌’對眼前的陛下來說已經是不易。
朱栩的馬車緩緩駛向城東張府,這會兒永寧公主已經入了張筠的秀樓。
作為待嫁的小姐,又身為未來的皇后,張筠是克盡禮數,絲毫不敢大意。
看著眼前胡鬧的未來的小侄女,張筠一邊倒茶,讓下人拿來點心,一邊輕聲笑著道:“公主,不是又偷跑出宮的吧?”
小丫頭已經吃的很飽了,看著點心,抿嘴小嘴,一臉的犯難。
張筠靜靜地看著她,心里知道她肯定是偷跑出來,瞥了眼她身后的宮女,近一點低聲道:“公主,既然來了就坐一會兒,不過出去之后可不能亂說。”
小丫頭目光脫離點心,抬起頭,睜著大眼睛看向張筠,道:“小嬸,皇叔出來抓我了,你要去見他嗎?”
張筠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嗔怒道:“你還小不懂,等日后長大你就知道了,我已經讓下人準備好盒子,喜歡的點心可以多帶一點回宮。”
小丫頭輕哼了聲,嘀嘀咕咕了什么小不小的,又道:“那元宵節小嬸能出來嗎?人家還沒在外面看過。”
張筠肯定是不能隨便出府的,要是別人看到還不知道生出多少閑言碎語,甚至是波折來,搖頭道:“我是出不去,公主要是喜歡,可與皇上一起去看看。”
“皇叔會出宮嗎?”小丫頭登時睜大雙眼道。相比于其他,朱栩自然是最靠譜的,能帶她出宮的人。
張筠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道:“皇上肯定會出來的。”
小丫頭先是一喜,接著小臉有些異色的看著張筠,忽然跑過去,看著她的臉,小聲道:“小嬸,你是不是與皇叔洞房了?”
張筠一張俏臉紅透到耳根,嬌怒的瞪著小丫頭低聲斥道:“不得胡說!”
小丫頭自然知道不能胡說,所以才跑過來,看著張筠的神色,她還是不解的道:“那小嬸怎么知道皇叔元宵會出宮?”
這是張筠對朱栩的了解,自然沒辦法說給小丫頭聽,心臟咚咚咚直跳,臉紅似燒,湊近低聲道:“別問那么多,也不準說出去,否則就不靈了,知道嗎?”
小丫頭將信將疑,然后一伸手,一個宮女將錦盒送過來,她遞給張筠,道:“小嬸,這是皇叔讓我送給你的。”
張筠一怔,看著錦盒,旋即臉色更紅,輕咬著嘴唇道:“公主…是皇上送我的?”
“嗯,小嬸打開看看就知道了。”小丫頭點頭,眼睛閃亮,好似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般。
張筠心頭狂跳,面色發燒,看了眼不遠處的宮女,輕輕接過來打開,一入眼她就知道,這確實是皇后獨有的配飾。
她大眼睛瞟了小永寧,又看了眼不遠處的幾個宮女,張筠目光如水的低聲道:“公主,你在這里等等我。”
說著,她就起身上樓,沒多久,他手里也拿著一個錦盒,紅著臉給小永寧道:“公主,你帶回去,給給皇上。”
小丫頭登時雙眼大睜,飛快搶過來,連連點頭道:“嗯嗯。”
這個就是類似于男女傳情的定情信物,哪怕張筠與朱栩很特殊,還是一顆心亂跳,不安忐忑又絲絲甜蜜,卻又不得不強自鎮定,瞥了眼小永寧,臉色冷淡的看著那幾個宮女,端起架子道:“不準外泄半句,否者決不輕饒!”
六個宮女先是一愣,旋即大驚,慌忙行禮,道“是娘娘!”
這位用不了多久就要入宮,會是坤寧宮的皇后娘娘,她們一時間差點沒有反應過來。
張筠看了眼天色,對小永寧輕聲囑咐道:“只給皇上一個人,其他人都不準說,知道嗎?”
小丫頭鬼機靈,點頭如啄米,道:“嗯嗯,小嬸放心,我現在就去找皇叔。”她說著就將錦盒抱在懷里,轉身飛奔而出。
這一次她也知道麻煩估計不小,得先討好朱栩才能過關,這個錦盒來的正是時候。
張筠看著小永寧跑出去,連忙對著幾個宮女道:“快,看好公主,千萬不要讓她出事。”
“是娘娘。”幾個宮女連忙跟著,今天她們也是開了眼界,滿心忐忑。
小丫頭從張府后門出去,伸頭左右瞄了瞄,就要向回宮的方向跑去。
還沒走幾步,兩個禁衛就上前攔住,低聲道:“公主,皇上在等你。”
小丫頭有了張筠送的錦盒,心里有底,一本正經的‘嗯’了聲,跟著禁衛走向馬車。
馬車里的朱栩正在系繩子,他準備了一個套,要是小丫頭坑他,就將她吊個十天半月。
“皇叔。”小丫頭幾乎是蹦蹦跳跳的上了馬車,一臉欣喜。
朱栩冷眼看著她,哼哼兩聲,拿過繩子。
小丫頭一見,飛速就將錦盒遞過去,急聲道:“皇叔,小嬸也有東西送給你。”
朱栩眉頭一挑,看著她,道:“你送出去幾個錦盒?”
小丫頭眨了眨眼,道:“一個啊,皇叔有幾個?”
朱栩審視了她一眼,哼了聲,將繩子扔到一邊,接過錦盒,道:“坐下,咱們回宮。”
“嗯嗯。”小丫頭乖巧的很,坐到了朱栩邊上,目光盯著朱栩手里的錦盒。
朱栩瞥了她一眼,待馬車動了,這才打開。
紅色絲布底,上面放著三樣東西,一個是折疊的紙,一個是溫潤的扳指,一個是金絲邊的香囊。
朱栩拿起香囊,聞了聞,清新的荷香味,沁鼻入肺,提神醒腦。他笑著系到腰上,又拿起扳指,帶在大拇指上,稍稍轉動。
“舒服,正好!”
朱栩笑了聲,很滿意,又拿起最后一張紙,打開一看,上面寫著一首小詞,詞牌是聲聲慢。
朱栩也喜歡宋詞,不過以他的學問來說有些復雜,押韻,平仄等容易,寫出意境來很難,所以嘗試了很多次都拿不出手。
這首詞不是閨怨,是含蓄的少女待嫁的歡快的感春詞。
朱栩看了一會兒,稍稍體悟,旋即就對著馬車前面道:“快點回宮,朕要寫詞。”
外面的人自然是不明所以,只得聽命加快速度。
一回宮朱栩就來到暖閣,打發走小永寧,咬著筆頭,思索著寫什么詞。
第二天一大早,朱栩就興沖沖招來小丫頭,給她福利,允許她出宮,順便幫他送信。
小丫頭可開心了,有了這個‘尚方寶劍’,就可以任意穿梭宮門,出去到處玩。
五天后,終于被張太后發現了,朱栩被叫進了慈寧宮。一邊吃飯,一邊挨訓。
“你是皇帝,能不能做點穩重的事情?”
“就快成親了,用得著這樣以書傳情嗎?”
“永寧最近都玩瘋了,一天到晚想著出宮,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你這個皇叔就這么當的…”
“張筠也是,我素來以為她是莊重的人,沒想到也陪著你胡鬧…”
朱栩靜靜的聽著,絲毫不敢反駁,以免引來更多的炮火。
小丫頭有些怏怏不樂,被張太后發現,她今后出宮就難了。
“你啊,就是太笨了。”
從慈寧宮出來,朱栩對著邊上悶悶不樂的小永寧道。
小丫頭不服氣,仰著脖子道“是皇叔你寫的太頻繁了,三天兩頭的送,母后不發現才怪。”
朱栩嘴角抽了下,立即反駁道“你就不會說你一直在乾清宮,朕還能不給你作證?”
小丫頭一噎,張嘴就道:“母后哪那么好騙,你小時候還不是經常被她抓住。”
朱栩玩的正高興,本就不甘心他與張筠之間的飛鴿傳書中斷,胸中憋著一口氣,看著小丫頭冷哼道:“可以啊,敢跟我頂嘴了!”
小丫頭先前還‘氣勢洶洶’,聞言立即縮回脖子,低著頭,小聲反抗道:“就知道欺負小孩子…”
“跟朕走!”朱栩提著小丫頭,準備好好教訓她。
另一邊張家,張筠也事發了,被她娘張夫人拉在閨房里,苦口婆心的勸說。
張筠是被朱栩帶進溝里,現在后悔的很,坐在她娘面前,低著頭,俏臉如紅燒云,雙手絞在一起,整個人坐立不安。
她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覺得這樣的羞臊,但心里又有一些怪異的興奮,一顆心砰砰直跳,難以平靜。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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