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長安街上,朱栩穿著厚厚的棉衣,慢慢的走著。≯雜≌志≌蟲≯
他身左側跟著小永寧與李香君,右側是工部尚書徐大化,身后則是曹化淳,王一舟等以及便衣禁衛。
朱栩手里拿著一個小永寧剛剛買來的包子,吃了幾口便道“現在外面流言紛擾,朕也不勝其煩,但應付流言蜚語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理會,說的越多,做的越多,越是給有心人機會。你在工部這些年做的很不錯,不必擔心什么。”
徐大化躬著身,面露拘謹,連聲道:“微臣從來不擔心,一心為皇上分憂,為國謀事,為百姓造福,心中無愧,不曾憂懼。”
朱栩暗笑,沒有戳穿他。
現在京城就是一個大染缸,今天是這個流言,明天是哪個謠言,今天的主角是他,明天的主角不知道是誰,但大明高層幾乎沒有誰能逃得過。
紛紛擾擾,熙熙攘攘,不知道從何處來,也不知道消失在哪里,每天都有新的出現,每天也都有舊的消失。
關于徐大化的流言蜚語,算是比較持久的,從魏忠賢謀逆之后,就有些許傳言,在周應秋,傅昌宗確定離京之后,甚囂塵上,錢謙益入了大獄,更是掀起了一波浪潮來。
朱栩又吃了口包子,剛想喝水,小丫頭就殷勤遞過一個豆漿壺過來,脆聲聲道:“皇叔,豆漿,熱的。”
朱栩摸了摸她小腦袋,接過來喝了一口,而后轉頭向徐大化道:“安安心心做事,你跟著朕也四五年了,可曾見過朕虧待過自己人?錢謙益那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朕。”
“是,臣明白。”徐大化謹慎小心的道。對錢謙益這件事也是覺得唯有‘活該’二字能解釋,明知朝廷禁令,還那么大張旗鼓的以正室之禮納娶賤籍,這不就是挑釁朝廷,打臉皇帝嗎?還想著能有好果子吃?
徐大化一直都是謹小慎微,傅昌宗,周應秋在京的時候,一直緊跟著二人,抱緊‘帝黨’大腿,現在兩個‘帝黨’中堅離京,他有些彷徨無措,不知道該如何作為。
朱栩不管徐大化是真心還是假意,邊走邊道:“你心里有數就好,跟朕說說工部的政務吧。”
有朱栩剛才的安慰,徐大化心里多少安心一些,來之前著實做了些準備,再一次斟酌著腹稿,道:“回皇上,今年工部的支出主要有三塊,一個是比較零碎的,包括船,農具,馬車,修繕宮殿,維護皇陵等等,第二個修橋筑路,第三個是挖河通衢…”
徐大化走在朱栩身側,跟著他的腳步放慢,語氣也緩了些道:“零碎這些,每年的支出大約九十多萬,因為還有其他衙門共同分擔,內閣另外撥付,所以工部出的并不多。修橋鋪路,這個支出比較多,因為需要連接全國各個城市,動員的人力物力非常多,每年支出高達白銀三百萬,糧四百萬石以上,還不包括地方士紳捐助,各地衙門出的錢糧。第三挖河通衢,其中以黃河,長江,大運河為主,征調的農夫,青壯更多,支出也相當龐大,這個工程每年都在擴大,支出更為驚人…”
朱栩靜靜的聽著,也不意外,這些奏本他看的很多。每個月都有人因為工部支出過大而彈劾來彈劾去,內閣現在正在計劃著縮緊工部的錢袋子。
“內閣的計劃你知道了,工部有什么打算?”朱栩從小丫頭手里接過包子,隨口道。
徐大化看了眼朱栩,道:“回皇上,這些工程已經進行五六年,涉及相當廣泛,不能猛然停下來,臣已經多次與內閣諸位閣老商議,打算先對一些能停,可以停的停下來,主要的一些大工程還得繼續,至少要到了一個階段,穩妥了,方能止步,所以明年工部的預算,不能降低太多…”
朱栩咬著包子,含混的‘嗯’了聲,示意他繼續說。
徐大化細細的推敲著措辭,道“修橋鋪路,對一些不重要的計劃,臣已經砍掉,但是一些路段,橋已經進行了大半,需要繼續。另外就是河道,這里面蘊含防水災大計,還有每年數十萬災民的口糧,臣認為需要緩步來做。另外就是陜甘六省,遼東,安南,呂宋,舊港等地,今年要增加新的投入,削減的怕不會有增加的多…”
‘以工代賑’是救災的一個好辦法,但這種辦法需要持續的大量投入,在這種災情下,他們的‘工’并沒有反饋多少回來,所以當朝廷財政要進入拮據的時期后,‘工’也將難以為繼。
朱栩現在是要高筑墻,廣積糧,手里有糧,心中才能不慌。
將豆漿壺遞給小永寧,朱栩思忖著道“這樣吧,朕今年的內帑也進了點銀子,工部執行內閣的計劃,朕給你撥五百萬,繼續工部的既定計劃,但是只有五百萬,怎么順利過渡,完成內閣的削減財政計劃,就要看你這個工部尚書的能耐了…”
徐大化神色大驚,沒想到皇帝居然肯從內帑給他撥銀子,這在以往只有戶部才有這個待遇!
他大驚后又大喜,連忙抬手道:“臣謝皇上!皇上放心,有這五百萬,加上內閣的預算,曾相信可以支持兩年,兩年之后基本會穩妥下來,工部所需的投入會大幅度減少,不會再讓皇上為難!”
朱栩不動聲色的點頭,語氣放慢的道“陜甘六省的不能停,水利工程也不能,先緩幾年,等過了這陣子,朕再給你撥銀子,內帑的情況你也清楚。”
“是,臣一定不負皇上信任!”徐大化激動的道,這次語氣真誠了不少。
朱栩無聲的笑了下,道:“內閣那邊,你多與孫傳庭走動走動,該爭取也要爭取一下,國庫的情形比天啟年間還是好很多,畢閣老是扣了點,嗯,這句話別外傳。”
徐大化一臉會意的笑容,附和著道:“是,臣明白。”
朱栩包子剛吃完,小丫頭睜著大眼睛又遞給朱栩一個,朱栩伸手接過來,又繼續道“平常時候,做事,說話高調一點,顯示一下存在感,你是堂堂工部尚書,該有的氣度要擺出來…明年大議,你的稿子要準備好,一定要講的滴水不漏,不能讓京外的大人們看笑話…”
“是,臣明白。”徐大化身體躬的幅度加大,聲音越發真誠。
朱栩剛要再說,曹化淳突然上前,在朱栩耳邊低聲道:“皇上,金銀村來人,是陳娘娘身邊的婢女,蘇沫兒。”
陳娘娘,也就是布木布泰,她現在改姓陳,對外宣稱是朱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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