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被一群人盯著,瑟瑟發抖,道“具體情況還不清楚,總督大人已經趕過去了,聽說人數不少,有一百多人。”
李邦華眉頭緊擰,緩緩又坐了回去。
左參政沉著臉,道“大人,是否要請動趙總兵?”
他說的就是趙率教了,趙率教手里有精銳騎兵,不管是什么流寇,都能一沖而散,迅速的破滅亂事,平息事態。
李邦華坐在那,臉角如刀削,眸光囧囧,道:“不用了,只是小小民亂,還無需趙總兵,命人去總督府,有什么情況,立刻奏報!”
“是!”差役答應一聲,快速跑出去。
李邦華在陜.西很強勢,除了趙率教,其他人都被壓住。
眾人見如此,都沒說話,他們希望是最快的結束亂事,以免驚擾皇帝,否則他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李邦華環顧一圈,肅色道“明日我等一起去請罪,不能隱瞞分毫,知道嗎?”
眾人一怔,一個知府道:“大人,這不過是小事情,何須驚擾皇上?”
其他人也都附和,目光看著李邦華。
在西南,民亂就沒有停過,無非就是大小而已,自然,他們希望能粉飾一下,免得被朱栩追究。
李邦華直言不諱,道:“皇上若不在陜.西,只需奏本上奏就是,現今皇上就在西.安,想要瞞過他的耳朵,眼睛,你們認為可能嗎?”
眾人頓時不說話了,皇帝的手段他們都心里有數,還真沒把握。
李邦華因為這件事,心里不太平靜,看著眾人,沉聲道“無需擔憂,若是皇上見責,自有本官在前面,諸位問心無愧就是。”
一群人聽著都松了口氣,站起來道:“遵命。”
李邦華目送一群人離開,沉思半晌,走回班房,拿起筆就就在一道空白奏本上,寫下了‘平南十八策’五個大字。
這是他琢磨了很久的事情,因為內閣一直壓著他的一些想法,手段,在見過朱栩之后,他思考再三,還是決定上奏!
他握著筆,無比認真的寫著,洋洋灑灑,近七百字!
字里行間都充滿了凌厲之氣,要求在陜.西以及西南行雷霆手段,剪除一切威脅!
確實如李邦華所說,南陽出現民亂,很快就傳到了朱栩耳朵里。
趙率教也正好站在他身前不遠處,聽完曹化淳的轉述,朱栩看向趙率教道“朕在奏本里仔細算過,陜.西一年大小民亂上百起,這個數字與真實的差距多少?”
趙率教的騎兵是朝廷的,李邦華沒有調遣權,一般的民亂也不需要他,有總督府處置,不過該知道的事情,總督府也不能瞞他,瞞不住。
趙率教沒有猶豫,道:“回皇上,據臣估計,差不多一半隱報。”
朱栩點點頭,沒有意外。這也不是李邦華的錯,這種隱報是從下而上的,下面隱瞞,上面就很難知道。
若是只有兩三百起,規模倒是不大,以陜.西現在的情況,完全是能應對的。
朱栩在西南的政策,基本上是以點控面,府,縣作為中心,集結重兵防護,一般的流寇很難攻下,只要縣城不失,時間一長,各地就能反應過來,調集大軍進行圍剿,確保各地安穩,不會形成規模。
“你對陜.西有什么看法?”朱栩看著趙率教,突然轉移話題道。
西南這里水很深,朱栩看到的,李邦華說的,都只是冰山一角,趙率教在陜.西日子不短,他應該知道不少。
趙率教到底是武將,聞言猶豫了一陣,道:“回皇上,臣認為李巡撫說的不錯,亂世用重典,尤其是陜.西,必須確保穩定!若是陜.西不穩,四.川,湖廣,山.西,河.南都將不穩,甚至波及京師…”
朱栩默默的聽著,不時點頭。
李邦華等人到底是有眼光的,看的很精準,陜.西保持穩定也是朱栩一直的要求,否者會拖累整個大明。他驚訝的是,李邦華的能力居然這么強,連趙率教都給說服了。
‘看來,這六省總理大臣要盡快了…’
朱栩心里自語,西南幾省遠離朝廷,官員們有各個強勢,必須要有所節制,否則可能民未亂,官先反了。
“朝廷有人建議朕,將秦良玉調出四.川,你怎么看?”朱栩又道。這樣的奏本前兩年朱栩就接了不少,今年就更多了,他想看看武將們內部的想法。
西南六省,除了陜.西,其他大部分軍事力量都掌握在秦良玉手里,林林總總有近二十萬!
趙率教看著朱栩,眉頭皺起,沒有立刻開口。
皇帝,朝廷猜忌邊關將帥是歷代的通病,在明朝這個時候更顯得劇烈,尤其在天啟以前,遼東的將帥幾乎都沒有好結果,現在也就是皇帝一直在壓著,沒有浮出表面,里面定然也是暗潮洶涌,不知道多少的冷槍暗箭。
趙率教不知道朱栩問這句話的意圖,是有意調走秦良玉還是只是詢問秦良玉在西南的作為?
他心里翻騰再三,抬手向朱栩道:“啟稟皇上,臣認為秦總兵在西南功勛卓著,戰功赫赫,如柱石一般,不可輕動!”
趙率教沒敢多說,怕適得其反。
朱栩端起身邊的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然后捧著茶杯思忖。
調走秦良玉的提議,并不是普通官員,畢自嚴,孫承宗,申用懋都曾‘無意中’提及,一直都被朱栩壓著。
秦良玉是不能離開四.川的,在朱栩看來,能壓住西南不亂的,整個大明只有三個人,秦良玉一個,孫承宗一個,另一個是孫傳庭,秦良玉是帥才,其他兩人都是軍政雙杰,不過這兩人都不可能去鎮守四.川,穩定西南。
這些大臣的一貫想法…危險,朱栩要強行壓下去!
朱栩放下茶杯,鋪開宣旨,親自研磨。
曹化淳,趙率教等人都是一怔,慢慢走過來,看著朱栩。
朱栩的字不太好,那也是跟那些書法家比的緣故,要說拿出去,一般人絕對不會說差。
這個時候,他也沒想這些,準備好,拿起毛筆,就在宣紙上寫下了大大的四個字:國之柱石!
隨后在右側以一行小字寫到:景正元年十月二十大明皇帝朱由栩。
最后拿起他的大印,在上面深深蓋上了鮮紅大印。
觀察了一會兒,朱栩拿起來,輕輕吹干,遞給曹化淳道:“你裱起來,然后親自去一趟四.川,當眾交給秦總兵,告訴她,朕不能去四.川,以這幅字賠禮。”
趙率教神色微動,旋即明白了,皇帝這是要保秦良玉!
曹化淳知道朱栩對秦良玉抱有特別的情感,沒有意外,接過來道:“遵旨。”
朱栩背擦了擦手,道:“等會兒,朕再寫個親筆信,你一起帶過去。”
“是。”曹化淳捧著朱栩的字道。這還是皇帝第一次給臣子賜手書,單單這四個字,今后只怕就不會再有人攻擊秦良玉了。
朱栩拿出一張紙,坐在椅子上,端端正正的寫。
前面是簡單的問候,然后是他對西南軍務的一些想法,以及戰略部署,軍事訓練等等。
朱栩不善軍事,只能站在高處寫一些他認為很重要的事情,防范,提前處置之類,最后還加上了一句‘隔空遙望,唯將軍細酌’。
寫好后,吹了吹,疊好,塞入信封,遞給曹化淳道:“去的時候,多看看,多走走,回來給朕講講,對了,打聽一下四周的消息。”
曹化淳微微躬身,道:“遵旨。”他知道朱栩說的‘四周’是什么意思,就是漠西蒙古!
“嗯,去吧,早去早回。”朱栩道。漠西蒙古的情況很復雜,朱栩現在還不想動,可要知道詳情,不能兩眼一抹黑。
曹化淳準備一番,便匆匆上路。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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