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宮里,海蘭珠非常的緊張。÷雜∫志∫蟲÷
大明皇帝召見,只見她一個人!
她本就是一個非常膽小,怯弱的人,如何敢一個人去見傳聞中如豺狼般的大明皇帝!
布木布泰蹙著眉頭,心里擔憂,面上沉穩,看了眼不遠處傳話的內監,低聲道:“姐姐,按照我們來之前的回答,明朝皇帝要是問了別的,你就說不知道,他不會為難你的。”
海蘭珠緊緊抓著布木布泰的手,手心里都是汗,臉上滿滿的擔憂之色。
布木布泰輕輕一笑,安撫著道:“姐姐放心,明朝皇帝先見姐姐,用不了多久就會見我的。”
海蘭珠直覺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俏臉如水,眉眼含情,過了好一陣子才算定下心,對著內監勉強一笑,道:“我們走吧。”
這內監也是宮里的老人了,三十多歲,經歷了萬歷,泰昌,天啟一直到現在的景正四朝,可以說什么樣的女人都見識過,可這個蒙古女子,還是讓他這個太監都心跳了幾分。
他眉頭皺了皺,雖然他位份不高,可也不希望宮里出現這樣的足以魅惑君心的女人出現。
“請。”內監道。他還分得清身份,該做什么事情。
海蘭珠又看了眼布木布泰,這才小心翼翼的跟在內監身后,向著景陽宮走去。
布木布泰看著一群人的背影,眉頭蹙起,心里忐忑,海蘭珠是藏不了事情的人,她不確定大明皇帝會從她那里探知到什么。
海蘭珠進了御書房,直直的看著朱栩,走到近前,才輕聲行禮道“科爾沁使者,海蘭珠參見大明皇帝陛下。”
朱栩是第一次見著海蘭珠,心底默默的給打了九十五分。
二十八歲,一個女人一生最好的年紀,體態柔軟豐腴,俏臉滑嫩如水,一雙美眸似怨似訴,嬌滴滴,楚楚可憐。
朱栩瞇了瞇眼,暗道‘難怪黃太吉后半生會獨寵這個人女人,還真是一個禍水。’
他不是色中餓鬼,微微一笑,道:“貴使免禮,除了巴達禮的親筆信,可還有其他目的?”
海蘭珠緊張的手足無措,依言起身,低著頭,好似背書一般的道:“我奉大汗之命,前來與大明修好,希望能與大明摒棄前嫌,永修兄弟之好,萬世不攻伐。”
朱栩并不清楚黃太吉到底有什么目的,海蘭珠說的基本都是廢話,手指在桌面無聲的敲擊著,輕輕點頭道:“我大明也想邊陲安定,科爾沁修好自然是好事情。”
海蘭珠低著頭,眼簾不停的眨,一顆心砰砰砰直跳,朱栩說話,她愣是不知道怎么接。
朱栩打量著海蘭珠,能感覺到她身體在微微發抖,眼角瞇起,嘴角笑容越多的道:“貴使在科爾沁一般都忙些什么?”
海蘭珠心里一跳,不敢抬頭,緊蹙著眉頭道:“我平時都在屋內,甚少外出。”
朱栩知道,海蘭珠喪夫之后,一直寡居在家。可不論是身份,還是樣貌,不知道有多少人覬覦,令她在科爾沁不勝其擾,風評極差。
“你們科爾沁現在有多少人口?”朱栩不動聲色的道。
海蘭珠想了想,道:“有二十萬戶。”
實則上朱栩一直想弄清楚,蒙古各部落的人口,以此推算他們的可戰之兵,可從來就沒有成功過。因為這些部落自己也不清楚,只有大概的統計。
海蘭珠說的‘二十萬’是有水分,只是多了少了都難說。
朱栩心里轉悠著,又道:“你們現在有多少馬匹,我大明希望能夠交易一些。”
海蘭珠雖然不清楚具體政務情況,可也知道他們現在鹽都不剩多少,認真的回憶著,道:“有五萬匹,可以賣一部分給大明。”
朱栩若有所思,從馬匹的數量可以大致推算科爾沁可戰的人數,外加黃太吉,還有其他聯盟的部落,十萬騎兵應該是能湊齊的。
他要南下,肯定要一年半載才能回京,離京之前,他要確保北方的平穩。
長城關口朱栩不擔心,糧草,兵力充足,外加有大炮守護,黃太吉吃過幾次虧,不會冒險。唯一可擔心的,就是遼東。
那里沒有關隘,騎兵來去自如,要是讓黃太吉殺到鴨綠江,朝.鮮,雖然不能久占,單是破壞就不是大明能承受的,尤其還涉及到至關重要的移民。
所以說,大明對科爾沁能用的手段極其有限,當以‘綏靖’為主,韜光養晦。
這同樣也是黃太吉現在的策略,后金已經名存實亡,只剩下兩萬騎兵,要是一不小心折了,科爾沁未必能再控制住。
這是一層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窗戶紙,短時間內誰都不會捅破,僵持著,直到一方準備好,率先發難。
朱栩,還是要與時間賽跑!
這海蘭珠明顯知道的不多,也不是談判的主事人,想要試探出什么,還得從布木布泰身上。
朱栩又審視了一眼海蘭珠,笑著道“既然來了京城,就好好觀賞一番,朕會讓人給您你特權,可以在宮里,御花園走走,想要出宮也行。”
海蘭珠雙手突然絞在一起,連忙又縮回去,眼神閃爍,神色慌張的行禮道:“謝大明皇帝。”
朱栩雙眼瞇了瞇,笑著道:“不需客氣,來人,請使者去休息吧。”
“是。”曹化淳應一聲,命人將海蘭珠領出去。
海蘭珠心里慌亂異常,她知道,剛才她的動作一定被大明皇帝看到了,她不知道會不會泄露布木布泰,心里擔心的要命。
朱栩看著海蘭珠離開,沉吟一聲,道:“傳孫傳庭來見朕。”
孫傳庭是遼東總理大臣,負責一切的軍政要務。
劉時敏應聲,派人去通傳。
在孫傳庭匆匆進宮的時候,布木布泰神色平靜的安撫海蘭珠,道:“姐姐不用擔心,明朝皇帝即便看出來了也不要緊,只要不暴露就沒事。”
海蘭珠神色慌亂,她害怕回不去,聽著布木布泰的話,輕輕撫了撫胸,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們…什么時候回去?”雖然回科爾沁又要被關在房子里,總比在這里提心吊膽的強。
布木布泰安撫好姐姐,眉宇間凝色不散。
明朝皇帝顯然沒有‘修好’之心,無時無刻不在打草原的主意。察哈爾只是一步棋,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布置。金國在科爾沁不能太久,必須要找其他地方建國,‘其他地方’哪里有大明周邊富饒!
越來越強盛的大明,不符合他們的需要。
“臣孫傳庭,參見皇上。”孫傳庭進了御書房,給朱栩行禮。
朱栩擺手,道:“免了,給朕再說說遼東,朕剛才見了科爾沁使者。”
孫傳庭會意,思索著道:“皇上,遼東各地,現在有民近兩百萬,我漢人占多數,主要分布在沈.陽四周。去年以來的移民,臣都安排在朝.鮮一側,若是黃太吉與科爾沁合兵而來,錦衣衛,大籃子都可提早查知,能夠早作防備。遼東無險可守,騎兵來去自如,臣無力阻擋。不過,若是來三萬,臣能留一萬,傷五千。來五萬,臣能留兩萬,傷八千,來十萬,臣能留三萬,傷兩萬。來一次,三年內,絕無第二次!”
朱栩眉頭皺了皺,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主動權完全在別人手里。不過也不算是太被動,黃太吉經受不起這樣的損失。
“關于內部,還是要繼續清理,不能給黃太吉里應外合的機會。”朱栩沉思著,道:“孟喬芳,鮑承先等不能再留了,找個理由除掉吧。”
這個孫傳庭沒有意見,反骨之人都不應該有好下場。他抬頭看著朱栩,神色異樣的道“皇上,關于對蒙.古各部的策略,臣有些不同的看法。”
朱栩微怔,笑著道“說說看。”
孫傳庭抬頭看著朱栩,語氣沉著的道“皇上,臣認為察哈爾已經不足扶持,應當放棄,轉而支持科爾沁。”
“支持科爾沁?”
朱栩雙眼瞇起,語氣帶著一絲疑惑。
“沒錯,”孫傳庭道:“科爾沁與黃太吉關系密切,建奴與蒙古各部落恩怨極深,若是我朝冊封科爾沁為蒙古大汗,不僅能讓科爾沁野心膨脹,更能草原各部落擔憂科爾沁,站在察哈爾一邊,均衡草原勢力。同時還能離間科爾沁與建奴。”
朱栩明白了孫傳庭的意思了,這是要將科爾沁的架在火上烤,成為草原公敵,迫使草原各部落聯合起來應對科爾沁。可也不是沒有壞處,給了科爾沁大義,要是他們乘機壯大,到了不能阻止的時候,明朝已經失去了干涉的大義。
“這是一把雙刃劍。”朱栩看著孫傳庭,語氣放緩的說道。
孫傳庭自然知曉,這可以讓科爾沁成為眾矢之的,也是讓科爾沁如虎添翼,一個不好,真的會成全科爾沁與黃太吉。他道“皇上,林丹汗是扶不起的阿斗,朝廷不能將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這一策雖然冒險,可也會不斷消耗草原的力量,有我朝的暗中相助,科爾沁想要坐大也沒那么容易,能拖個三五年,我朝局面大改,騎兵可大用,就無需再顧忌了。”
‘大改沒有,會越來越糟糕…’
朱栩心里嘆了口氣,不過孫傳庭另一句說的沒錯,有個三五年,騎兵也該可堪一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