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僵在那,怎么反應都不是。
肯定不能掏出五兩銀子跟眼前的人還價,那太丟臉了!可要是掏不出來,就更丟臉!
他現在懷里倒是還有張一百兩銀票,這是江/蘇那邊錢莊的,可京城的人只認惠通商行,他掏出來臉會丟盡!
少年眼神閃爍一會兒,左手還揣在懷里,頭伸著向朱栩,壓低聲音道“兄弟,你先走,到樓下,讓掌柜給你三十兩!就說是我說的!”
朱栩心里忍不住好笑,這位還真是有意思,想了想,剛要給他個面子,小二端著盤子快步上來了,長聲道:“客官,您的酒菜來了!”
說著,小二也不管其他,麻利的將盤子放到桌上,奇怪的看了眼欺著半身在桌上的少年,然后掉頭就走了。
朱栩看了眼桌上的酒菜,肚子突然就餓了,但還是想逗逗這少年,笑著道“這幾盤菜也要二兩銀子,你要給我三十五兩。”
“噗呲!”
不遠處的粉衣少女,掩著小嘴笑了起來。
綠衣女孩也忍著笑,好奇的看著朱栩。十兩轉眼間到了三十五兩,要么他是會做生意,要么就是故意的。
少年也被朱栩一句‘二十五兩’徹底激怒了,猛的拍出拍出懷里的一百兩銀票,壓低聲音怒吼道:“給你一百兩,立馬給我滾!”
朱栩身后的曹化淳,曹變蛟臉色都微沉,大明,有誰能夠讓皇帝滾!
朱栩眼神有些冷,慢慢的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也拍在桌子上,道:“這是一千兩,我買下你的店,你可以滾了。”
這少年頓時就嗤笑一聲,道“兄弟,你還活在幾年前吧?戶部的規定,整個大明的錢莊,最大的銀票只能是一百兩,你這一千兩騙傻子了吧…”
不遠處的兩個少女,也都睜大雙眼看著朱栩,兩人面露疑惑,他們眼中的朱栩,一身貴氣,帶著仆人,怎么看也不像騙子。
朱栩將銀票推過去,淡淡一笑,道:“惠通商行進行大額交易的時候,是準許開一千兩的銀票,只不過非常少,只要大商人才有,你要是不認識,找認識的人來看,你這家酒樓最多也就值五百兩,你讓人去取現銀吧,銀票我不收的。”
少年聽著朱栩的話,怔了怔,拿起銀票低頭看了起來,燙金,印記,虛像,少年將能驗證的方法都使了,怎么也找不出假的破綻。
“真是真的?”少年有些猶豫的小聲道。隨便能夠拿出一千兩的人,就不是他可以隨意碾壓的了。
朱栩點頭。
少年悻悻,想到身后那位嫵媚可人的二小姐,他眼神一陣閃爍,咬牙道:“兄弟,我大哥是傅大公子,今天能否賣個面子?”
朱栩一楞,京城里能稱得上‘傅大公子’的,也只有傅濤。傅濤的家世他最了解的,除了他這表弟,可從來沒有其他弟弟。
就在這個時候,之前出去的內監回來,在曹化淳耳邊低語了幾句。
曹化淳揮手,然后走到朱栩身前,在耳邊低聲道“是傅家在應/天府那一支,在給大公子跑腿。”
朱栩恍然,這要上追好幾代才能溯清關系。
他看著眼前的少年人,也算是他的遠方表親了,笑著道“那你叫傅大公子來,只要他來了,這一千兩就是你的了。”
少年也看出來了,眼前的人確實不是他能擺平的,這么灰溜溜的回去太沒面子,臉上掙扎著,還在想辦法。
朱栩不給他掙扎的機會,道:“你不叫,我可叫了啊。”
少年正犯愁,一聽就來勁了,大聲道:“你叫,你要是能叫來,這五十兩我都給你!”
少年話音一落,樓梯上腳步聲響起,傅濤一身白衫,環顧一眼就向朱栩這桌走來。
少年雙眼瞪的老大,站起來看看傅濤,又看看朱栩,直到傅濤走近,才期期艾艾的道“大大哥…”
傅濤也正奇怪,怎么傅正致跟朱栩在一塊了,他耐著疑惑,抬手向朱栩道:“小王爺。”
這是之前就商量好的稱呼,朱栩招手,笑道:“傅大公子,一起坐吧。”
傅濤聽著朱栩話里明顯的揶揄,尷尬的笑了笑,在朱栩左邊坐下。
少年傅正致走也不是站也不是,連他大哥傅濤都要畢恭畢敬的‘小王爺’,是他萬不能得罪的。
傅濤知道朱栩叫他是商量事情的,對著傅正致擺了擺手,道:“去吧,少打我的旗號惹是生非。”
傅正致如蒙大赦,先給傅濤抬手作揖,然后又給朱栩陪著大大的笑臉,這才轉身快步下樓,他已經顧不上那位二小姐了。
不遠處的兩位少女對朱栩突然爆出的身份也頗為訝異,好在京城的王爺多如狗,小王爺遍地走,也沒有什么稀奇的,兩人見傅正致不再糾纏了,也跟著下樓。
朱栩拿起筷子,道“一邊吃一邊說吧。”
傅濤也拿著筷子,卻沒動,嘴里道:“皇上,現在全國總有三十二家錢莊,我們惠通商行是最大的,基本上每個都有股份,可以完全控制銀子的去向,而且,朝廷如果需要銀子,給我一點時間,一兩千萬,一個月內可以籌齊。”
朱栩吃著醬鴨,沒有回答傅濤的話。
傅濤見朱栩沒有說話,便慢慢的道:“皇上,現在惠通商行行的銀票,從五文,十文,五十文,到五錢,一兩,十兩,最大的是一百兩。”
這個朱栩早就看過報告了,喝了口湯,點點頭。
傅濤繼續道:“我有過估算,今年各大商行的盈利會過三千萬兩白銀,不過收購糧食,田畝,要支出過一千萬兩。”
朱栩順了口鴨肉,舔了舔嘴唇,沉思不語。
隨著他的改革不斷推進,大明的商業得到了進一步解放,江南官商大集團的削弱,也有無數大小商人崛起,簡單來說,大明的中產階級正在擴張。中產階級的多少,也決定著一個國家商業展程度。
朱栩龐大的商業集團,壟斷著鹽,茶,商行等暴力行業,還有各種城東作坊的小玩意,外加越蓬勃的海貿,三千萬盈利,總得來說,還是少了。
傅濤見朱栩還是沒有說話,只得繼續道:“皇上,海貿,現在遇到了很多麻煩。紅毛人侵襲,搶掠我們的商船,還抓人扣船,在呂宋等地好不容易建立的一些關系網,沒多久就會被打破,紅毛人不想讓我們在南洋在站穩腳跟。”
大明出海的商船,往往都滿載著瓷器,絲綢,茶葉等等,回來也都是黃金,香料等的都是貴重之物,每被搶一艘,都是慘重的損失。
傅濤66續續的說著,經過多年的展,惠通商行基本成熟,只是還是經常遇到困難,面對的是保守勢力的阻擊還有就是地方保護主義,嚴重的排外,就好比江南,對于惠通商行,很多地方都不待見,哪怕知道這是皇帝的產業。
這些已經不是戶部,或者哪一個部門能解決的,還是需要朱栩從大局上推動,要么潤物無聲,要么強行激烈的改變,打通道路。
朱栩待傅濤說完,也吃的差不多了,這才手指敲著桌面,斟酌著道:“糧價,待九月份挖出了番薯,朕會讓各地打壓糧價,商行還是負責收各大糧商的,一定要快準狠,多收一粒糧食都是好的。”
“海貿的事情,朕會命水師進行遠洋訓練,必要也會搶劫紅毛人的商船,以示報復。在近海,我大明的水師是無敵的!”
“朕在考慮,商人在各處災區賑災以減免稅務的可能性,大哥有空回去也琢磨琢磨是否可行。”
“近些日子,你召集全國各地商人,來京師開個會,商議一個商人準則,商議好了,大哥,你親自去呈遞給靖王,要議后上報司禮監。”
傅濤拿出小本子,將朱栩的話一字不落的都給記下。
朱栩畢竟不是親力親為,都是籠統的說著,傅濤不時也給出些看法,一邊說一邊在商議。
“皇上!”
馮祝急匆匆從樓下跑上來,也顧不得其他,直接開口道:“皇上不好了,陜/西有亂匪占領了大半平/涼府,現在鳳/陽府也要不保了!”
朱栩聽著就是臉色微變,鳳/陽府非常小,緊鄰著西/安,要是西/安陷落,整個陜/西就都要亂套了。
“洪承疇,楊鶴在干什么?”朱栩沉著臉道。洪承疇是陜西總兵,楊鶴是陜西總督。
馮祝連忙道:“回皇上,據說洪總兵已經進入西/安,正在向鳳/陽府去,楊總督也在傳令各府縣兵馬聚集,不過,奴婢聽說,這次亂匪來勢洶洶,有二十萬之眾!”
朱栩手指敲著桌面,面上變幻莫測。
二十萬,肯定有不少水分,有洪承疇在,朱栩也不擔心,更何況,四/川,貴/州,河/南,山/西的兵馬隨時可以入陜。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賑災,減少災民,否則有人登高一呼,從者云集,朝廷的官兵忙于奔命,消耗也非常大。
這樣的內耗,必須盡快遏制住!
馮祝見朱栩不說話,又道:“孫承宗孫閣老,孫傳庭孫大人都請皇上回宮,有要事商議,據說,是關于插/漢/部。”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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