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看著滿達海,沒有說話。
明朝要留下他們父子,自然不止是為了削弱他們金國,怕是有更多陰謀在。
代善看了眼佟養真,問向滿達海道“南蠻子皇帝還跟你說了什么?”
滿達海回憶一番,道:“沒有了,不過那小皇帝讓我們努力為他效力,好像,很看重父親。”
佟養真沒有說話了,言多必失的道理他懂。
代善沉默,后金這一次慘敗,讓他大受震動,固然是明朝早有準備,也是他們大金太過輕視,總認為明朝還是過去那樣,要不然錦/州不會損失那么大,糧草更不會丟!
滿達海被朱栩的話搞的七葷八素,理不清頭緒,看著代善道:“阿瑪,我們現在該如何辦,南蠻子顯然是有恃無恐,欺我大金不能南下攻城!”
代善抬起頭,道:“現在,已經由不得我們選擇了。既然…明朝皇帝讓我們留下,那就留下,只希望,他不要后悔!”
佟養真一聽,連忙道:“大貝勒,決不能留在明國,我大金不能沒有大貝勒,大汗…”
代善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他道:“該說的話,我都與你說了,回去之后,好生輔佐大汗,我大金的騎兵依舊是無敵的,待大汗征服蒙/古,哪怕錦/州再高再大,圍幾個月也一樣要向我大金投降!”
佟養真欲言又止,只能恨恨的坐回去。他心里卻忐忑,要是就這么孤身回去,怕是顯得有些‘單薄’,會引起金國內的懷疑。
實則,也是他做賊心虛,從努爾哈赤起兵,后金歸附明朝的,少之又少。
滿達海聽著代善的話,也冷靜下來,他們留在明朝,也不是一點事情都做不了!
不到一炷香時間,滿達海就出來了。
滿達海看著曹化淳,深吸一口氣,沉色道:“我要見你們皇帝。”
曹化淳微微一笑,代善與滿達海本就沒有選擇,無非就是一個臺階。
崇禎元年,六月十九。
大明總理大臣,信王朱由檢,接受金國大汗黃太吉‘歸附’奏本,同日,大明冊封黃太吉為后金大汗,賜予印璽,信章等。
兵部也加緊接收從后金返回的漢民,規劃國界,接收滿達海帶來的貢品等等。
消息傳出,舉國士氣大振。
景陽宮,御書房內。
朱栩笑容滿滿的看著代善,滿達海父子,一臉欣慰道:“黃太吉既肯內附,朕很欣慰,你們也不用擔心,我大明富有四海,朕也有天朝大國的氣度,朕會派你們去山/西,歸屬虎賁軍,曹文詔總兵統領,好生用事,加官進爵,指日可待,朕很看好你們…”
朱栩坐在那,洋洋灑灑的表現著他的禮賢下士。
代善神色淡淡,平靜從容。
滿達海沉默,眉頭不時皺一下,顯得有些不耐與難受。
足足小半個時辰,朱栩口干舌燥時候,才對著兩人道:“你們去吧,好生用事,朕不會虧待你們的。”
“謝皇上。”代善說的很流暢,滿達海有些僵硬的也跟著抬了抬手。
待兩人出去了,朱栩才長松一口氣,站起來,背了背手,笑道:“黃太吉還真是能忍啊。”
曹化淳與劉時敏都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他們都知道,建奴在遼東大敗,又被林丹汗攻破沈/陽,氣勢衰敗到極點,這個自然想要極力穩住,不會再與大明,甚至是蒙/古各方交惡,哪怕是歸還十萬漢民,何嘗不是‘減壓’的手段?
文昭閣內,朱由檢也是忙的腳不沾地。
建奴成為大明藩屬,牽涉太多,涉及到六部九卿,他們需要統籌處理,一連幾天都停不下來。
錢龍錫等人也都忙忙碌碌,一年將過半,‘瞻前顧后’,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們來做。
不過,他們都能看得出,信王對皇上這次的安排并不滿意,東林黨也頗有微詞,只不過礙于皇上已經決定,不愿意與皇帝沖突,才強耐下來。
河/南,衛/輝府。
璐王一身常服,悄悄從后面走出。
一個書童跟在后面,急急的低聲道:“小王爺,王妃交待了,不讓你出去,要是被現了,可不得了…”
璐王朱常淓二十不到,白白凈凈,一身長衣,看上去如同一個赴京趕考的書生,他對那書童揮了揮扇子,道:“沒事,母妃在佛堂誦經,沒有一個時辰不會出來,咱們快去快回。”
書童也沒有辦法,跟著璐王左彎右拐,來到一家青樓內。
那書童越的急了,低聲道:“小王爺,要是王妃知道你來這里,非得打斷我腿不可。”
朱常淓很淡定,找了一個不太起的眼角落坐下,抬眼四處打量著樓上廂房,自語道“林姑娘今天是在衛/輝最后一次上臺了,再錯過本王豈不是要遺憾一生…”
書童知道,自家這位小王爺琴棋書畫,品性都很好,卻也是個情癡,對那從京城來的林姑娘癡迷的有些入魔。
在他們不遠處,一個落魄男子端著酒杯,望眼欲穿的看著那樓道,希冀著佳人盡快出來。
他右手邊上一個人勸慰道:“康年兄,青樓女子無不薄情,你有大好前程,何必為一個女子作踐自己。”
都是差不多大年紀,左手邊的也道:“是啊,康年兄,聽說朝廷要開恩科,正是你我共赴京城,高中三甲,一展抱負的時候!”
宋獻策嘴里灌著酒,心里全是那魂牽夢繞的身影,苦澀道:“你們不懂…”
這四個字,飽含了太多,讓他邊上的兩個朋友都無言以對。
就在二樓,林姑娘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語氣清冷的道:“公公,這些都是姐姐讓我們準備好的。”
桌上有一個盒子,有些大,她吃力的推給對面的人——魏忠賢!
魏忠賢背對著她,手里的琉璃珠緩緩轉動,他身側的侯國興打開盒子,翻了翻一本本厚厚的賬簿,有些異色的看了眼林姑娘,對著魏忠賢道:“公公,有些比咱們查的還要細致。”
魏忠賢這才轉身,打量了這林姑娘一眼,道:“你可愿為雜家做事?”
林姑娘嬌軀一顫,抿著嘴唇道:“謝公公錯愛,姐姐待我等不錯,還望公公見諒。”
魏忠賢眼神動了動,沒有說話,轉身走了出去。
侯國興抱起箱子,跟在魏忠賢身后。
魏忠賢一走,從外面走進來兩個女子,一個輕聲道:“姐姐,那璐王又來了。”
林姑娘神色復雜一閃,俄而輕輕一笑,道:“請他上來吧。”
兩個姑娘都是雙眼大睜,道:“姐姐,你說真的,真要請那璐王上來?”
林姑娘輕輕點頭,心里有些失落,璐王,今后怕是難見到了,不知道會不會怪她?
璐王一聽林姑娘要他‘上樓’,頓時大驚,道:“林姑娘真這么說?她可是從來沒有入幕之賓的?”
跑堂的龜公一笑,道:“這哪能說錯,小王爺,快點吧,別讓林姑娘等急了。”
朱常淓大喜,望著二樓,抬腳就要向前小跑。
書童一把拉住他,壓低聲音道:“小王爺,不能去,別忘了王妃的交待。”
朱常淓哪里還記得其他東西,一把推開他,道:“你在這里等我。”
說著,快步跑向二樓。
另一邊的宋康年聽的仔細,雙眼大睜,楞了那么一會兒,猛的向前沖過去,一把扯過將跨上樓梯的朱常淓,怒吼道:“林姑娘豈是你可以玷污的,給我滾!”
朱常淓瘦弱書生,身體直接倒了下來,在地上滾了幾滾。
書童一見,跑過來扶助朱常淓,大吼道:“放肆,這乃是璐王,你不想活了嗎!”
宋獻策滿腦子都是林姑娘,想著眼前這個家伙居然得到天仙般林姑娘的垂青,直覺一股怒氣沖腦,哪里聽得見其他,吼叫著沖過來,扯住剛站穩的朱常淓就要廝打。
那龜公急了,拉住宋獻策,急聲道:“不要亂來,這是璐王,快給璐王賠罪!”
宋獻策的的兩個朋友也跑過來拉住他,道:“康年兄,快醒醒酒,這是璐王,咱們得罪不起的!”
宋獻策還死死的揪住朱常淓的衣襟,一聽幾人的話就更怒了,一腳揣過朱常淓,大喊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這一句話,喊的讓整個大堂都靜了。
林姑娘走出房門,俯視著大堂。一個貼身婢女,在她耳邊輕聲道:“姐姐,這是大掌柜要我們看好的人。”
林姑娘輕輕點頭,沒有說話。
朱常淓接連被打倒在地上,顏面掃地,狼狽不堪,是佛也有了火氣,怒聲道:“反了!來人,給我抓了,送衙門,本王要給你好看!”
宋獻策喊完,酒也醒了不少,后背涼,抬頭一看,見林姑娘正看著他,頓時又挺起腰板,頗為硬氣的嚷嚷道:“不就是打個人,難不成還能判我死刑不成!”
朱常淓也看到了林姑娘,再想他的狼狽模樣,越的惱恨,冷哼一聲道:“你到了衙門就知道了。”
說完,理了理衣服,又繼續要上樓。
“誰報的案!”
就在朱常淓要上樓的時候,五六個衙役從大門闖進來,大聲喊道。
朱常淓一怔,怎么來的這么快?
林姑娘也一愣,轉頭看去,卻現另一邊,魏忠賢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正看著下面這一群人。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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