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大臣都是一怔,不論是顧秉謙,信王還是楊漣亦或者是葉向高,甚是是傅昌宗等人,他們都覺得皇帝不會善罷甘休。Ψ雜&志&蟲Ψ
但偏偏朱栩稍稍拐了個彎,就同意了信王的話。
不少人眉頭皺起思索,但很快臉色變得異常的難看。
內閣而今只剩下了兩人,一個是顧秉謙,一個是孫承宗。
孫承宗專注軍務,還兼領著兵部差事,所以,內閣實際上就剩下顧秉謙一個人!而之前顧秉謙就是贊同朱栩提議的,所以,雖然朱栩同意了朱由檢的話,但根不上還是稱了他的心意!
他們被騙了!
一干激烈的大臣們反應過來,只覺得胸口要炸裂,疼的呼吸困難,臉色鐵青,雙目怒睜,偏偏一個口堵在喉嚨里,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
信王很快也會過意來,臉色有些不悅的瞥了眼身后的顧秉謙。
顧秉謙是老狐貍,轉瞬間也醒悟過來,對著朱栩躬身點頭,一副惟命是從模樣。
孫承宗暗暗松了口氣,嘴角帶著一點笑容。
楊漣卻擰著眉頭,心里堵的厲害。他是都察院都御史,風聞奏事是歷代御史的特權,按照信王所奏,日后他們在朝堂上只怕不是想說什么就能說什么,想彈劾誰就能彈劾誰了。
傅昌宗與周應秋對視一眼,兩人抱著板,臉上徹底鎮靜下來。他們心底都清楚,朱栩已經完全不需要他們擔心了。
不過大臣們也不是好相與的,等他們稍稍緩過一口氣,便有給事中上前大聲奏道:“啟奏皇上,內閣輔臣現今六缺四,六部中戶部尚書出缺,臣建議盡快補缺,以全國事之要。”
“臣附議,國事廢弛,皆因內閣不全,戶部尚書為要害之職,臣皇上早日定奪。”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大臣們胸中憋了一口惡氣,紛紛站出列,要求補缺。
內閣從張居正之后,再無人可以擁有那樣的權勢,因此只要內閣齊全,顧秉謙也不能一言而決。只要顧秉謙不能掌控內閣,那么之前信王的奏議,就完全無效。
朱栩之前的一切手段,都會是白用功!
明白過來的大臣們接二連三的站出來支持,不過還是有不少人這次選擇了明哲保身。一來內閣推選事關重大,爭奪太過激烈,畢竟葉向高就占在那。二來,戶部是傅昌宗在主事,明擺著的事情,估計現在也沒有人再打戶部尚書的主意了。
信王眉頭皺了起來,朝臣們這么針對皇帝,讓他心里很不快。
顧秉謙站在那,再也不復以往的得意從容,怎么看都是卑躬屈膝,諂臣模樣。
孫承宗神色如常,他之前所奏三事都超乎預料的完成,心里已經大喜。不過他也沒有如往常一樣,不說不看。他聽著朝臣的話,也在打量著滿朝文武。
他對當時還是惠王的小皇帝就有關注,幾年下來有一定的了解。尤其是這兩次朝議,他更是看出了新皇對大局的控制以及長遠的眼光。
他絲毫不擔心現在的廷議,在他看來,還是習慣了天啟皇帝廷議方式的大人們,不會是手段詭譎的新皇的對手。
楊漣是對于補缺內閣最為熱切的人,因為之前被魏忠賢逼出朝堂的,大部分是都是東林黨人,每一個都忠正有為,聲望卓著,只要復出,必然都是他們的‘正人’,有望問鼎內閣以及六部要職!
傅昌宗與周應秋卻面色不動,站在那如同木樁一般。他們清楚朱栩的想法,朱栩想要集權,收攏權力以便推行他的國政,自然是不會讓內閣擴大,分散權力。
是以,哪怕朱栩沒有手段壓制朝臣的提議,最后也會用強權壓下,絕不會讓內閣再擴充!
除非,是朱栩的人!
朱栩聽著大人們的話,也知道這是他們的反撲,低頭看了眼桌上的條陳,不動聲色的看向信王朱由檢道:“信王皇兄,今天的條陳里為什么沒有這一條?”
朱由檢一怔,出列道:“回稟皇上,今天沒有議此事。”
朱栩點頭,道“那此事暫且壓后,議論下一條。”
朱栩話音一落,顧秉謙就向著他身后一個方向使了個眼色。
禮部侍郎立即站出來,大聲奏道“皇上,臣彈劾杭、州監礦太監,肆意欺凌地方,霸占良田,致使民亂四起,臣請罷礦監!”
他的話音一落,又陸續幾人出來大談特談。
沒有幾句,參與的大臣們逐漸多了起來。
令朱栩驚奇的不是話題被輕而易舉的轉移,而是大臣們對于罷礦監的態度居然不一樣。有的贊同,有的反對,激烈的爭辯起來。最后甚至是楊漣,信王都被卷了進去。
反對的自然有充足的理由,支持的也是理由各一,讓他大開眼界。
朱栩聽著他們的爭論,隱約也明白了。大臣們大部分是想要皇帝撤回監礦太監,卻又不愿意放棄礦稅,因為這些礦稅是要進宮的,如果失去這部分,就得從國庫中挪。這讓大部分朝臣絕不愿意!
朱栩暫時還騰不出手里處理這些,一句‘發有司再議’打發過去。
既定的廷議看就結束了,朱栩也沒空與這幫人繼續斗智斗勇,宣布退朝,便走出了金鑾殿。
剛剛到文昭閣坐下,曹化淳就進來,道:“皇上,顧閣老求見。”
朱栩端著茶杯,笑瞇瞇的喝了一口,然后對著曹化淳道:“嗯,今天的茶水不錯。宣首輔大人覲見。”
“是。”曹化淳也明白朱栩開心在哪,臉上也帶著笑容轉身。
顧秉謙走進來,看著軟塌上的朱栩正拿起折子,噗通一聲跪地,大喊道“臣叩見皇上,罪臣萬死!”
朱栩看都沒看,淡淡道“你是說,你貪污受賄的事?”
顧秉謙是頭老狐貍,經過今天,哪里還不明白,這位皇帝是一個明白人,對于朝野上上下下的看的極其清楚,想要用蒙騙朱由校的手段對付,根本行不通!
他跪在那,戰戰兢兢,聲音蒼老又凄然的道:“臣罪孽深重,結黨營私,貪污受賄,不法之事太多。”
朱栩神色微詫,轉過頭看向他道“你是來請罪的?”
顧秉謙跪趴在那,不敢妄動,頭嗑地道“是,臣罪該萬死。”
朱栩瞇著眼,這頭老狐貍倒是懂得搶先機,看準他在內閣需要他,所以跑來認罪了。
此刻,離開金鑾殿的的大人們,心里卻前所未有的憋悶,總有一股不舒服憋在心底,吐不出咽不下,難受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