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應秋深知朱栩的可怕,也知道,哪怕現在威風八面的魏忠賢也不敢招惹朱栩。
他抬頭看了朱栩,謹慎的措辭道:“回殿下,倪御史,王少卿確實有些異動,不過下官還能彈劾的住。”
朱栩嗤笑一聲,道:“你真的能彈劾的住?”
周應秋臉色僵了下,微微低頭便沒有再說話。
朱栩打量著他,嘴角笑意似有似無。
隨著魏忠賢得勢,不止原本的‘邪黨’投奔,一些東林黨以及清流也都紛紛靠攏過去,甚至是朱栩以前收下的幾人,倪文煥與王紹徽與魏忠賢也勾勾搭搭,眉目傳情。
朱栩仰著頭,有些居高臨下的看著周應秋,語氣有些冷的道:“本王收羅在揮下的沒幾人,前不久還給他們升了官,他們這是覺得活的長久了…”
周應秋從朱栩的聲音里聽出一絲殺氣,稍稍猶豫的道:“殿下,下官可替殿下教訓那兩人。”
“不必了。”
朱栩手指敲著桌面,目光冷峻。王紹徽,倪文煥歷史上就是閹黨中堅,一個做到了吏部尚書,一個做到了兵部尚書。兩人作為一時顯赫的閹黨黨羽,可以說,都是‘功績斐然’,不知道誅殺了多少大臣,抄沒了多少家,滅了多少族。
朱栩手指敲著桌面,頗有些上位者的氣勢,從懷里掏出一本折子扔過去,漠然道“交給王紹徽,讓他作為副本,一起交給魏忠賢。另外…你見一趟魏忠賢,告訴他,這兩人,都給本王調到南、京養老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回來!”
周應秋頓時知道這兩人被放逐了,心下戚戚然,越恭敬的道:“是殿下。”
朱栩敲打完,又交待幾句,便打走了他。
周應秋走了,傅昌宗便從后面推門走出,微微搖頭道:“這個周應秋,只怕也不安穩。”
朱栩又翻過一個杯子給傅昌宗倒水,笑道:“不去管他,隨他們折騰去。”
不止是曹文詔等看不明白朱栩最近一系列動作,傅昌宗也疑惑不解,坐下來看著朱栩道:“栩兒,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朝堂之上,你真的不管不問了?”
“那是因為我有了更高的目標。”朱栩端著茶杯,面色不動的道。
傅昌宗皺眉一皺,疑惑道:“更高的目標?”
朱栩也不解釋,簡單明了的道:“這段時間,就任由魏忠賢去折騰,他要是搞不定,咱們再幫這一點。還有就是,我的那位先生,進一步孤立,要他讓成為東林黨甚至是清流在朝堂的唯一支柱!”
傅昌宗越不解了,道“你那副本上都是中立的清流,讓魏忠賢這么繼續下去,朝堂上就會只剩下閹黨與一個楊漣了,你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朱栩笑瞇瞇的,道“對了,先生那個學院估計沒心思打理了,你找個機會要過來,我會寫些課綱,咱們認真的培養些人才。”
楊漣那個學院,就是為了培養行政與軍事人才的,正好符合他的要求。
傅昌宗不知道朱栩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見他始終不肯說便也沒有再問,點點頭道:“好,我找機會,他最近時常想見我。”
朱栩嗯了聲,話題轉移到了商業上。今年他們準備充足,加上渠道擴展的越來越多,因此盈利也非常可觀。不過問題也不少,但是魏忠賢如今得勢,整個大明跟著也不平靜,借著他的東風,很多事情反而順利了不少。
大明朝堂上的事情,越來越詭異了。
上任輔不到一個月的韓爌就上書朱由校,言稱‘事不可為,留之無益’,要辭官回鄉。而朱栩收到風聲,朱由校挽留不住,且次輔朱國楨也想要辭官了,但朱由校非要讓他接任輔。
朱栩正在書房看書,曹化淳走進來,神色怪異的道“殿下,楊先生來了。”
朱栩一怔,旋即一合書道:“走,上課去。”
楊漣的臉色越不好看了,臉上難看還多了一種怨恨的鐵青,看著朱栩進來,微微點頭,便翻開書,也不顧朱栩的行禮,淡淡的道:“最近我沒來上課,先考一下殿下是否背熟。”
朱栩看著楊漣一副欲求不滿的臉色,站起來恭敬的道:“是先生。”
然后便一流似水的開始背起來,這也不是朱栩多么用功,實際上還是楊漣這個先生曠課太久,他的時間太充裕。
楊漣聽了一段便擺手道:“好了,下面上課。”
講的還是二十四史,楊漣不是一個好老師,除了照本宣科外,也只是將經義上稍稍牽引,然后繼續讀起來。
朱栩在宮里上課,王紹徽已經興沖沖的拿著剛剛編撰好的《東林點將錄》來到了魏忠賢的私宅。
魏忠賢看著上面的一個個名字,心里大喜,面上不動聲色的道:“王大人這本點將錄,來的很及時。”
王紹徽身材比較矮小,哪怕坐在那,也顯得對魏忠賢卑躬屈膝,臉上帶著一抹諂笑道:“謝公公贊賞,只要能幫到公公,下官就無比榮幸。”
王紹徽一邊說著,一邊暗自打量著魏忠賢。他之所以要寫著本《東林點將錄》就是看出了魏忠賢對東林黨的恨意,因此投其所好才寫的。在他看來,宮里的‘皇后娘娘’現在也未必能夠幫他多少,要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投靠魏忠賢,說不定很快就能夠飛黃騰達了。
魏忠賢點點頭,道:“好,刑部正好有一個空缺,我會給王大人留著。”
王紹徽剛剛升了大理寺少卿,這要是再升,只怕就是六部侍郎這樣的三品的缺了。他神色大喜,起身拜道:“下官多謝公公栽培,旦有吩咐,下官無所不從。”
魏忠賢站起來,冷硬的臉上多出一抹笑容,道:“好,王大人請回,等著好消息吧。”
王紹徽心里隱約哪里有不對勁,但聽著魏忠賢的話,還是喜色的道:“謝公公,下官告辭。”
王紹徽轉身離開魏忠賢的私宅,剛剛走出大堂大門,側門一個中年管事模樣的人就走了出來。
魏忠賢拍打著手里的《東林點將錄》,眼神里跳動著陰鶩的光芒,沉默了一陣,忽的斟字酌句的道“周管事,你回去告訴周大人,就說…倪文煥本太監還有用,王紹徽會調到南、京去,請他再轉告貴人,多體諒奴婢的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