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感覺到了莫大的危機,一臉陰沉的出了皇宮。
一回到東廠,走進密室,便寒聲道:“惠王那邊有什么動靜?”
他身后站著一個錦衣年輕人,帶著黑鐵面具,露著一雙狹長陰冷的雙眼,聲音沙啞的道:“沒有特別的動靜,惠王年后一直在宮里讀書,出皇宮很少。”
魏忠賢坐在凳子上,臉色難看道:“給我盯緊了,有什么消息,立即讓我知道!”
那人年輕微微躬身,道:“是。”
“舅舅。”年輕人話音一落,傅應星突然闖了進來。
魏忠賢眉頭一皺,道:“又出什么事情了?”
傅應星神色緊張,急聲道:“舅舅不好了,萬燝等人進了景陽宮,要當皇上的面彈劾你。”
魏忠賢聞言冷笑一聲,道:“萬燝?好,一個小小工部郎中居然也敢欺侮到我的頭上!點齊人手,明日隨我進宮!”
傅應星疑惑,魏忠賢暗自冷哼,這個時候誰進宮彈劾他誰倒霉。
楊漣被皇帝明旨斥責,朱栩這個做學生的自然不能坐視不管,帶著禮物就出宮進了楊府。
朱栩面上不動聲色的透露著關心,恭恭敬敬的拜道“先生。”
楊漣雖然還是那副所有人都欠錢不還的表情,被明旨斥責也不開心,但見到朱栩還是勉強的點點頭,道:“殿下有心,本官沒事。”
朱栩打量著楊漣的表情,很快就放棄了,淡笑著道:“先生不必氣餒,皇兄只是一直被蒙蔽,我已經見過皇兄。他知道先生受了不白之冤,還望先生不要泄氣。”
楊漣自然聽得出朱栩話里的真假,眉頭皺了下道:“殿下切莫參與到這些事情里來,還是專心讀書吧。”
朱栩心里暗笑,我只是來燒熱灶的,躬身一拜道:“是,先生若有需要,還請與學生直言。”
楊漣點點頭,沒有表情,意思很簡單,送客。
朱栩也很識趣的起身,道了聲告辭便離開了楊府。
曹文詔給朱栩駕車,神色不解,道:“殿下,咱們這趟只是來安慰楊大人的嗎?”他可知道,按照朱栩的性格,不應該這個時候摻和一腳的。
朱栩心里話自然不能說出來,不然非嚇死一片人不可。
笑了笑,他找個借口道“現在咱們有錢了,接下來自然是圖名了。”
曹文詔雖然覺得朱栩的話有些奇怪,但也沒有追問,駕著馬車徑直回宮。
第二日,朝堂上激烈異常,楊漣,左光斗等人彈劾魏忠賢,星等人也加入其中,儼然東林黨眾志成城,要徹底解決閹黨禍患。
但出乎他們意料的是,本來朝堂上不應該有人為魏忠賢說話,卻冒出了大批本來應該都戰戰兢兢,不敢言語的人為魏忠賢站臺,將一邊倒的形勢變成了雙方膠著,相互攻擊。最終偏離了原本目的,成了裸的黨爭。
其中工部郎中萬燝言辭激烈,涉及到了客氏,加上‘邪黨’的推波助瀾,徹底激怒了朱由校,下旨當堂將他拉出去廷杖!
大殿之外,一排錦衣衛林立,手持棍棒,煞氣凌人的注視著被按在地上,還在猶自叫罵不休的萬燝。
魏忠賢站在他身前,目光冷峻,淡淡的道:“萬大人,本公公,似乎也沒有得罪你吧?”
萬燝怒氣騰騰,梗著脖子破口大罵道:“閹賊,本官今日沒能將你鏟除休要囂張,他日必然將你碎尸萬段!”
“碎尸萬段?”
魏忠賢臉上殺意露出,難以遏制,咬牙恨聲道:“皇上旨意,萬燝大不敬,杖刑一百!”
萬燝一聽就臉色大變,越怒吼:“閹賊,你居然敢矯旨,本官絕對…啊…”
兩邊的錦衣侍衛,棍棒狠狠的打在了萬燝的屁股上。
萬燝屁股雪白,幾棍子下去就見到了血漬,痛哼聲不絕,卻依舊怒罵不止。
“閹賊,你不得好死…”
“閹賊,我等正人絕不會容你!”
“閹賊…啊…”
不到三十棍,萬燝就聲音漸小,也沒了罵聲,滿頭大汗,處于半昏厥狀態。
一個打的侍衛猶豫了一下,抬頭看向魏忠賢道:“公公,還要繼續嗎?”
魏忠賢已然將這幫外臣恨透了,雙目殺意森森,盯著萬燝冷聲道:“將他潑醒,繼續打!”
那侍衛猶豫了一下,還是去拎了一桶水來,一瓢潑了過去。
萬燝一個機靈,醒了過來,抬頭看向魏忠賢,咬牙大罵道:“閹賊,你等著,本官誓不與你罷休!”
“繼續打!”魏忠賢眼角一跳,冷冷的道。
“啊,閹賊,你矯旨廷杖大臣,本官要彈劾你,誅你九族…啊…”
很快,萬燝又昏迷了過去,但旋即就被潑醒。
八十幾杖之后,那侍衛停了下來,試了下鼻息,臉色微變,看向魏忠賢道:“公公,人,死了。”
魏忠賢聽完,不但沒有懼意,反而心里出了惡氣,神清氣爽,他漠然看了眼萬燝的尸體,深吸一口氣,道:“拉出去,其他的事情交給本太監。”
那侍衛一聽,心下大松道:“是公公。”
魏忠賢等朱由校下了朝便進了御書房,匯報道:“回稟皇上,萬燝體虛,不過三十杖就死了。”
朱栩拄著手杖,一瘸一拐的走到御桌后坐下,聽了臉上有些意外,但旋即擺手道:“死了就死了,蘇、州織造那邊的事情查出來了嗎?”
魏忠賢心里暗喜,回道:“回皇上,織造太監回報,是蘇州同知誣告,想要克扣袍服份額,減少進京數量。”
朱由校臉上頓時怒氣勃,冷聲道:“給朕查,膽敢克扣皇家貢品,按罪當斬,給朕坐實了!”
魏忠賢心里忽然有種特殊的感覺,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胸中有東西在膨脹,他挺了挺道:“是皇上,奴婢一定會讓外臣無話可說!”
朱由校點了點頭,道:“朕現在能相信的也只有你了,給朕好好查。”
魏忠賢低著頭,冷硬的臉上沒有表情,抬頭看了眼朱由校,眼神里閃爍著精芒,輕聲的道:“是皇上,奴婢一定盡心為皇上辦事!”
萬燝被杖斃,自然引起了朝堂上下的軒然大波。
言官們這才意識到,魏忠賢已然不止是內宦,手已經伸到朝堂上了。
朱栩聽到消息,無奈的搖頭。東林黨或許是習慣了對付‘邪黨’的方法,總以為單靠彈劾就能將魏忠賢除去,卻屢屢碰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