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思恭看著駱養性,心里暗嘆,臉上卻不動聲色的道:“皇后娘娘正借著惠王殿下的手,在整收之前的閹黨,現在是用人之際,為父打算讓你去幫忙。”
幫忙,更直接點說,就是投靠過去了。
駱養性神色疑惑,道:“父親,您不是一直厭惡介入黨爭嗎?為什么讓我…”
駱思恭冷笑一聲,道“你認為為父真的從不涉入黨爭?我駱家憑什么能夠歷任錦衣衛指揮使?你可知道,皇后娘娘已經有了身孕?”
駱養性心神凜然,道:“父親的意思是…從龍之功?”
駱思恭端起茶杯,神色平靜的婆娑著茶水。
駱養性心領神會,立即道“兒子明白了,我現在就去找那個周掌柜。”
“去吧。”駱思恭站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說不出的意味。
駱養性低著頭沒有注意到,起身便匆匆向門外走去。
“咳咳,咳咳,咳咳…”
駱養性一出門,駱思恭就扶著桌子,劇烈的咳嗽起來,咳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嘴角還掛著一點血絲。
“大人,您沒事吧?”楊喆從側門跑出來,扶著駱思恭道。
駱思恭咳嗽好一會兒,才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擦了擦嘴,臉上依舊帶著紅暈,慢吞吞的嘆道:“沒事,還能撐一陣子。”
楊喆神色憂心,謹慎的道:“大人,少爺,您真的放心讓他涉入黨爭嗎?”
駱思恭氣息紊亂,仿佛很累,看著楊喆嘆道:“養性,他算不得志大才疏,但也那是那種能做事,做不了大事的人。皇后娘娘既然已經開始布局,那正是用人之際,養性的位置也很重要。待這件事平息,我去見見將惠王,將養性調入刑部,這錦衣衛,我還是交給你,才能放心。”
楊喆目中激動之色一閃而過,道:“大人放心,有我在,不會讓少爺有事的。”
駱思恭平淡的點頭,道“你是我帶大的,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你去吧,錦衣衛,你要盯緊了,不要讓人插針進來。”
“是。”楊喆臉上興奮一閃,起身便告辭離去。
待楊喆離開,駱思恭臉色變得陰鶩起來,聲音低沉道:“查清楚了嗎?”
他話音落下,從另一邊側門走出一個年輕人,看服飾是一個錦衣衛千戶,他神色恭敬的站在駱思恭不遠處,道:“回大人,都查清楚了,楊大人在錦衣衛的一切心腹以及罪責都摸清楚了。”
駱思恭點了點頭,道“待我死后,你告訴養性,讓他動手,一定要干凈利落。”
“是大人。”那年輕人沒有什么表情,平靜的點頭道。
離刑部不遠處,一家酒樓上,朱栩慢條斯理的吃著,不遠處馮祝與曹文詔等人另開了幾桌,包了整個二樓。
一個小太監匆匆跑上樓,在馮祝耳邊低語幾句,馮祝連忙放下筷子,來到朱栩身邊道“殿下,周建宇來信,說駱養性要見您。”
朱栩筷子一頓,目光若有所動,輕笑道:“好,帶他們來見我。”
沒多久,周建宇與駱養性就上了樓,同時拜道:“下官(草民)見過惠王殿下。”
“坐下吧,一起吃。”朱栩微微一笑的看著兩人道。
周建宇神色激動無比,連忙道:“謝殿下。”說完,才小心翼翼的坐在朱栩對面。他是見過朱栩的,只是現在才知道,當初那位貴不可言的小公子,居然就是眼前的惠王殿下!
駱養性倒是平靜很多,坐在朱栩身側,心里思索著道:“殿下,聽說您在審案,如果需要錦衣衛幫忙,下官旦請吩咐。”
朱栩看著駱養性,道:“你對錦衣衛掌握多少?”
駱養性側身過來,道“回殿下,有父親的支持,我可以調動錦衣衛的一切力量。”
朱栩暗自點頭,看來駱養性是駱思恭派來的,不過,他也無需知曉駱思恭那頭老狐貍打的什么主意,他只要能借用錦衣衛的力量就行。
“好,那吃飯吧,吃完你讓錦衣衛全體待命,有大事交給你們。”朱栩道。
“遵命。”駱養性一撩衣服,單膝跪地沉聲道。
朱栩瞇著眼笑了笑,一臉客氣的對著兩人道:“不用拘禮,吃飯吃飯。”
他這樣說,上下尊卑在這個最為苛刻的時代,兩人自然不敢稍有逾越,只能靜看著朱栩慢吞吞的吃完。
一頓飯吃完,足足用了一個時辰。
朱栩回到大堂,一群人儼然已經等了良久,沒等人開口,朱栩就懶洋洋的道:“你們忙著,本王睡個午覺。”
刑部員外郎臉上抽了抽,似笑非笑,表情很糾結,連忙上前攔住朱栩,道:“殿下,該審案了。”
“審案?怎么審?”朱栩看著他,一臉好奇。
那員外郎躬著身,道:“先要提審犯人。”
朱栩很是了然的點了點頭,走到案桌之后,一拍驚堂木,大聲道:“帶人犯!”在眾人還沒從這震驚中醒悟過來,朱栩一伸頭看著那刑部員外郎道:“本王說的對嗎?”
那員外郎心里哭笑不得,暗感慶幸,還好去問了家里大人,要不然任由這位什么也不知道殿下去睡午覺,回去非得受掛落不可。
但他還是得附和道:“沒錯殿下。”
朱栩臉上洋洋得意,一揮手道:“那帶人犯吧。”
他這句話落下,張國紀神色微動,緊盯著朱栩,好似盯著獵物的老獵豹,眼神都不敢眨。
很快,差役將張鶴鳴壓了上來,張鶴鳴神色傲然,即便帶著腳鐐手銬,還是一臉倨色,站在大堂中央,依舊是二品大員的氣勢。
朱栩看著他,仿佛在等著什么。
那員外郎頓時知道,這位殿下下面也不知道怎么辦了,他上前一步,道:“犯人張鶴鳴,見到惠王殿下,為何不跪?”
張鶴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冷笑道:“本官乃是當朝尚書,只拜天地君師親!更何況,本官犯有何罪?惠王他私扣當朝大臣,形同謀反,本官當面見圣上,力除****!”
朱栩嘴角動了動,果然是不愧久經官場的老官僚,轉眼間他就成****了。
那員外郎看了眼朱栩,冷哼一聲道“還敢狡辯,私扣當朝國公,有都察院的折子為證,這便可治你一個圖謀不軌,構陷中宮的大不敬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