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一聽到二狗的話,張天來頓時急了。
他轉身看著楚揚,急切地說道:“楚縣…”
楚揚沒有和他多廢話,揮了揮手說道:“走,看看去!”
一行人匆匆上了車,迅速向著前面開去。沒過多一會兒,就在一棟三層的小別墅前面停了下來。
“這就是陳老四的家。”張天來下了車,顧不上和楚揚多解釋,只是說了一句,隨即整個人就急火火地跑了進去。
楚揚下了車,還沒等進院里,就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女人哭聲。
“你這個挨千刀的呀,叫你別去賭別去賭,你非要去。好好的日子不過,家被你害成了這樣!你這一死倒是好了,留下我們娘兒倆可怎么過呀!”
一個頭發凌亂的婦女,此刻正坐在地上大哭。在她的身邊,躺著一個中等個子的中年人,穿著也很講究,只不過此刻已經口吐白沫,臉色發青。他的手邊,有一個空的農藥瓶子,空氣里還散發著一股強烈刺鼻的藥味。
“老四家的,這咋回事這是?”張天來和一眾村委齊齊擁了上去,他一把分開眾人,急火火地問道。
“老張大哥,老四他…沒了…”地上的婦女抬起頭看了一眼張天來,只說出了這一句話,就又哭了起來。
“我看看。”楚揚走上前去,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個男人。與此同時,一縷神識探到了他的體內。
一探之下,楚揚微微搖了搖頭。
這人已經生機全無,死透了。以他現在的手段,就算是施展出最強的九轉生滅,也無法將他從鬼門關里拉回來了。
九轉生滅。雖然是生機之力最強的一種運用,但楚揚現在的修為,至多只能用出其中的一轉。這樣的力量,最多只能讓李土根那樣已經病入膏肓,但依然吊著一口氣的人恢復過來,但對于這種已經真正死亡的人。卻是無能為力。
如果想要讓一個普通人起死回生,在肉身保持完好的情況之下,且不超過三天,楚揚有把握在自己的“九轉生滅”達到第三轉的時候做到。但現在,他無能為力。
“人已經走了。”楚揚直起身來,輕輕地說道。
村里也有醫院,就在楚揚他們趕到的不久,一輛急救車也快速停在了門口,幾個大夫從車里沖下來。帶著搶救設備跑了過來。在進行了一番檢查,又采取了一系列搶救程序之后,醫生也無奈地搖了搖頭,放棄了搶救。
張天來安慰了一番陳老四的老婆,又讓村里的婦女主任留下陪她,張羅后事之后,這才陪著楚揚來到了村委。
村委會建設得很漂亮,是一棟歐式風格的小洋樓。里面的裝修也很考究,不仔細看還以為是誰修建的度假山莊。
只可惜此刻幾個人都沒心思看這些。村里剛剛出了事,幾個村委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張家莊是個小村莊,現在雖然有錢了,發達了,但依然保留著以前那種純樸的厚重人情味。眼看著一個村民就這么走了,幾個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坐在村委的小會議室內。楚揚開口詢問道:“老張,這是怎么回事?聽陳老四的老婆說,他是因為賭錢?”
聽了楚揚的話,張天來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道:“唉。這就是作的啊。”
他這一開話頭,幾個村委也都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開了。
村長張保東是個年輕人,他顯然對陳老四很了解。
“張叔說的沒錯,陳老四這就是自己作的,他的牌打得不好,還喜歡和人家耍大錢,我都聽他說過,一個晚上輸贏要好幾十萬。這次估計被人家下了套,我聽說輸了七百多萬,把補償款都輸光了,還欠了人家三百多萬。人家揚言要他一條胳膊,他這是被逼得沒辦法了,這才喝了藥的。”
“就是就是,這人啊,就不能有錢,有倆錢兒就瞎折騰,錢兒燒的!”另一個年齡比較大的會計說道。
“老石,你說啥呢!有錢還不好了?村里別的家也有有錢的,可怎么不像他一樣?就怨他這個人!”張天來瞪了一眼會計,埋怨地說道。
這個會計直心眼兒,說話不考慮。他也不想想?村里今天的日子是怎么來的?還不是楚縣長人家一手引進來華音藥業,這才有了大伙兒的好日子?現在你要說陳老四喝藥是怪有錢了,那不是怪到了楚縣的頭上?
楚揚擺了擺手,制止了兩個人的爭執,他隨即沉默了一會兒,這才繼續說道:“老張,村里像這樣的情況,我是說賭博的,多不多?”
聽到楚揚這么問,張天來剛剛還怒氣沖沖的一張臉,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了。
他猶豫了一下,剛想張嘴,楚揚又來了一句。
“說實話,如果讓我知道你報喜不報憂,我就撤了你!”楚揚盯著張天來的眼睛說道。
看著楚縣這樣的表情,張天來知道這位年輕的縣長,恐怕心里也已經有了大概的數了,哪里還敢說假話?
他嘆了口氣說道:“楚縣,說起來挺丟人的,是我這個書記沒當好。唉,錢是個好東西,可是這錢太多了,它也害人吶。”
張天來說完這句話,就開始和楚揚說起了村里現在的一些情況。
張家莊成為華音藥業建廠搬遷的第一批受益者,基本上是全村都沒有落下,且不說按人頭每個人就能得四、五十萬的補償,一家如果有三口人,那就是鐵定的百萬富翁,多的還有更多。而且基本上青壯年都解決了工作問題,現在每個月拿著大幾千的工資,可以說張家莊村的男女老少,一夜之間全都抖了起來。
可這錢來得太快,太容易,也容易出事情。一夜暴富,必然會導致心態上的一些變化,特別是對于這些窮慣了、窮怕了的老百姓而言,手里突然有了這么多錢,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花了,是很正常的事情。
幾個月前,東林市的一家車行來這里搞了一次車展,二、三十萬的中檔小車甚至更貴的百八十萬的車子,一天就賣了一百多輛!
很多村民連車都不會開,就買了很貴的車子,按他們的話說:現在有錢了,別人家都買,就我們家不買,不是被人比了下去?
甚至還有不少人買了車之后就放在自家的院子里,一次都沒有開過,純粹就是個擺設。
同樣的情形,還包括那些名貴手表、手機、名牌服裝…現在村里就連上學的小孩兒手里都是最新款的愛瘋,男人們見了面,手上不戴著一只“金勞”都不好意思和別人打招呼。
這還只是一開始,慢慢的,開始有村民在“朋友”的誘惑下,去大城市“瀟灑”,花天酒地,結果導致家庭不合、打架甚至離婚的比比皆是。
更嚴重的是賭博。農村沒有什么娛樂活動,張家莊的老百姓以前閑的時候,最喜歡的也是打麻將、斗地主。當然那個時候玩得小,頂多也不過就是百八十塊的輸贏。但現在手里有錢了,就不一樣了。
各種大賭局開始如同雨后春筍般冒出來,還有一些外地的賭客“慕名而來”,一些本村的村民也開始走出去到外面賭。當然也有一些靠著賭博發了大財,但“十賭九輸”,更多的人還是在賭博里賠了本,甚至欠了一屁股債。不少因為這個搞得家破人亡,陳老四只是一個例子。
說到底,就是沒見過那么多的錢,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
當然,也有一些頭腦清醒的村民,安分守已的村民,利用這錢做起了小買賣,以現在張家莊村周圍的環境,只要是人不傻不笨,開個小買賣那是穩賺不賠的。但像陳老四這樣的情況也有不少。
“唉,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要兩手抓,兩手都要硬,這話一點都沒錯啊!”楚揚聽完了張天來的話,感嘆地說了一句。
他到現在終于意識到了,在從政為官、治理一方這方面,他欠缺的還很多。就比如像是這樣的問題,如果是經驗豐富的領導,肯定早就想到了。可是他之前卻簡單地以為,只要老百姓手里有了錢,又能在一個公平高效的政治環境之下生活,就會過上好日子。想法很美好,卻唯獨算丟了一點:人性。
許麗麗看到楚揚臉色不太好,輕輕安慰他道:“沒關系的,領導,這不是你的錯,只不過是他們自己沒有把握好罷了。”
只到許麗麗的話,楚揚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是我的問題,之前沒有想到過這一點。”
“不過,以后不會了。”楚揚輕輕地說道。
如果對于一個普通官員來說,面對這樣的問題,只有無奈地放任自流。但對于楚揚來說,解決這樣的問題,很容易。
因為他是一個修真者,一個音修士!
素質低下?心態失衡?不都是心性修為上的事情嗎?
這點事對于他來說,兩個字——簡單!
楚揚沒有留在這里吃中飯,當然他安慰了一番張天來,告訴他不是因為對他有意見,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辦。
回去的車上,楚揚一邊開著車子一邊對身邊的許麗麗說道:“回去后,你幫我擬一份文件…”(